旁边刘会计转头一口酒喷出来,差点喷到黄保管员身上,气得他笑骂不已。
安全无奈地看着陈凡,“那你说个屁。”
陈凡嘿嘿笑道,“都不太会,但也会点皮毛嘛。”
不管任何菜系,他是吃过的就能大差不差地复原出来,至于整个菜系的各种菜式,就只能自由发挥、灵活变通。
安全干脆懒得理他,挖了一勺陈凡请客必备的经典焖饭,说道,“你的样刊呢?”
陈凡脸色一正,“先说好,样刊可以看,但是不能拿走,我就剩最后一本,拿了就没了。”
安全瞪大眼睛,“啊?样刊不会只有一本吧?”
陈凡,“可是大队部拿走了一本啊,反正我手里就剩这一本,还得留着做纪念呢。”
安全眼里满是遗憾,嘴上却说道,“嗐,没事我要你样刊干嘛,新华书店也有《江南文艺》卖,回头我自己去买一本不就行了,还用得着拿你的。”
陈凡微笑不语,如果你的表情能够再正常一点,我就信了。
不过陈老师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指了指隔壁自己房间,“样刊在我房里,先吃饭,吃完了再给你看。”
安全也不着急,点了点头,“行。”
这时杨队长才好奇地问道,“什么样刊?”
安全抬起头,“哟,你们还不知道呐?”
随即指着陈凡笑道,“你们队里的陈老师,在全省最好的文学杂志、也是全国第一流的文学杂志《江南文艺》上发表了一篇小说,这事估计已经让邮递员传遍整个南湖公社了,这一回,卢家湾6队露了大脸啊!”
听到这话,杨队长立刻瞪大眼睛,转头看着陈凡,“真的?”
不等陈凡说话,安全不乐意了,他眼睛一瞪,“我还能瞎编怎么滴?”
杨队长立刻哈哈大笑,“哎呀,这可是大事啊。”
刘会计在一旁满脸震惊,“这么说,咱们队里出了个大作家?”
他自诩为文化人,自然明白《江南文艺》和地委日报的区别。在地委日报上面发表通讯稿,虽然也很难得,但报社更多的还是看重被报道的事件本身。而在《江南文艺》上发表文章,那可是实打实的笔杆子功夫,可了不得啊!
陈凡赶紧谦虚地表示,“就是写了一篇小说而已,不敢说是作家。”
杨队长却不管他,满面红光地看着刘会计和黄保管员说道,“这个必须要给奖励。”
两人立刻点头,“给,必须要给!”
意见统一,陈凡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们,“那奖励什么?”
杨队长愣了愣,脑子转得飞快。对啊,奖什么?
一般情况下,生产队给先进队员的奖励大多都是什么搪瓷缸子、化学(塑料)脸盆之类的东西,可陈凡这次发表小说,总不能也照着这个标准来吧?
奖励好点的吧,可队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一下他有点被架住,一时间下不来台。
刘会计和黄保管员也皱眉思索,拿不定主意。
最后还是陈凡看他们左右为难,呵呵笑道,“要不发个奖状,再奖我一颗老茶树。”
前几天他去老彭家里把鳄鱼皮拿回来之后,就去林子里寻了一遍,没有发现茶树,倒是村头有几颗野茶树,就是长得不怎么好,产茶也不多,稍不注意就过了时节,便无人问津,正好可以要一颗过来。
杨队长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当即点头,“行啊。”
然后看向黄保管员,“反正那茶树也没人管,干脆都给他弄过来。”
黄保管员也抬起头笑道,“这个没问题,我们队里不像9队,还有人会炒茶,而且茶树也不多,就村头那几颗还是老队长从9队挖来的,等一下我就带人给你挖过来。”
陈凡当即笑着端起酒杯,“那我敬三位领导一个。”
酒杯乒铃乓啷一阵响,安全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对着陈凡笑道,“好嘛,又让你赚到了。哎,这次拿了多少稿费?”
一听这话,杨队长三人都看向陈凡,眼里满是好奇。
对呀,差点忘了,发表文章还有稿费呢。
陈凡却摇头笑道,“哪有什么稿费,就给了几张票。”
安全,“我说的就是票啊,你不会以为稿费就是钱吧?!”
陈凡:得,是我误会了。
他呵呵笑道,“主要是10张工业券和50斤全国粮票,另外还有一点油票、布票、糖票、茶叶票和烟票,都不算多,就是个意思。”
这里他打了个埋伏,没有交代实话,却也没有隐瞒太多,要的就是虚虚实实,让人捉摸不透。
安全点点头,“差不多。”
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转头看着杨队长三人说道,“我上学的学校,是工厂的子弟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有,我们学校的一位语文老师,就经常发表文章。
那时候稿费高,他的投稿如果被采用,一千字10块钱呢,而且作协还每个月给发福利,主要是烟、酒、糖、茶这四种,每个月一条烟、一瓶酒、半斤糖、2两茶,还有讲究,烟是飞马烟,那时候飞马烟贵,和中华齐名的,酒也是好酒,几块钱一瓶的那种,另外逢年过节还会有大礼包。
后来取消稿费,就给票证,他那日子过得,就从来没缺过副食。”
陈凡转头看着他,连筷子夹着的鱼肉都忘了吃,惊讶地问道,“直接发东西?”
安全看了看他,用力点头,“啊,就是直接发东西。”
说着指了指他,眼里颇有些同情,“你算是没赶上好日子,要不然,除了能得钱,还能凭这篇小说加入作协,每个月的福利,比县级干部还高。”
他话音刚落,刘会计就问道,“现在不能加入作协了吗?”
安全吃了口菜,摇摇头笑道,“好几年前就停了,看看哪天能不能恢复吧。”
然后安慰陈凡,“其实现在也不错,这么多票证,一般人可不好攒,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陈凡抿抿嘴,我这算是被同情了吗?
272.第272章 铆钉和电路板
272.
吃完饭,杨队长几人结伴离开。
陈凡将购买水泥和钢条的钱交给安全,等着送货上门便好。这也是安全出马得来的便利,否则的话,别说送货上门,就算主动上门去拉,也未必有货。
送货?不可能的!
等他们离开,陈凡关起门来睡觉。养生长寿,从睡午觉开始。
睡个大觉起床,杨菊三人早已去上工,陈凡伸了个懒腰走出门外,信步溜达到姜丽丽房间门口,她正捧着样刊看得津津有味。
陈凡站在门口挡住了光线,她立刻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等发现是陈凡,才轻轻拍拍胸口,“没声没息的,吓了我一跳。”
陈凡笑道,“这东西就是个消遣,别花费太多时间,有时间多看点课本,以后肯定会有用。”
姜丽丽将杂志放在腿上,咧着嘴笑道,“知道啦,我就是趁她们不在,才偷空看一点,等她们回来,就会把书藏好,认真学习。”
顿了一下,她又昂着头问道,“对了,你不是说让我给你誊抄第二篇小说吗?什么时候拿给我?”
陈凡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笑道,“先不急,等你养好伤再说。”
随即解释道,“第一篇被杂志社分上中下三期发表,就算第二篇被采用,也是3个月以后的事。”
他掐指一算,“也就是8月刊吧,还早着呢,不着急。”
这篇小说总共3万8千多字,16开的杂志一个版面最多能容纳2000到2500字,一期刊印1万多字,差不多要5到6个版面,这已经是一本杂志能承载单本小说的极限,再多的话就要成专刊了。所以被分成三期刊载,已经是极限压缩的结果。
听到陈凡的话,姜丽丽想了想,说道,“伱上午说要写10几个小故事,那一个故事3个月,一年也才4个故事,难道你准备写四五年?”
陈凡耸耸肩,笑道,“年轻了吧。别说四五年,只要能连续刊载一两年,出版社绝对会建议我发行单行本小说,等不了那么久的。”
如果他着急的话,也可以在打出名气后,转投文学类报纸,哪怕是周报,时间也一下子提升4倍,一年时间就能刊登完全部小说。
可惜他不仅不着急,还在有意拖延时间。
他现在就等着什么时候恢复稿费、恢复作协呢。到时候码字赚钱、加入作协拿福利,不香吗?!
看着自信满满的陈凡,姜丽丽展颜一笑,“好吧,那我就等你出版自己的专著小说。”
陈凡微笑道,“可不能等,你也得帮我誊抄才行。”
姜丽丽皱皱鼻子,“知道啦。”
陈凡挥挥手,“你继续看书,我去做点东西。”
说完转身就走,姜丽丽好奇地歪着身子看向门口,心里想着他又有什么新点子?
……
陈凡一边走着一边撸起袖子,不一会儿便到了后院墙外堆积的木头堆前。
这里有他清理宅基地和开垦药草园时砍的木柴,大部分都在烧窑的时候用掉了,剩下的是他有意留下的一些比较粗壮的树干,最粗的能有大腿粗细,细的也有手臂粗细,虽然都有点短,但好好规划一下,也能打造一点日常用的家具,便积攒下来,还弄了个简易的草棚子遮雨。
陈凡在棚子里一阵扒拉,随即抱着一大捆木头进了后院门。
走到前院的空地上,将木头丢到地上,稀里哗啦一阵乱响。
姜丽丽听到动静,想了一下,先将杂志藏在自己柜子的衣服底下,随后杵着拐杖一步一跳地走出去。
她站在门口,看见陈凡提着木工工具从房里出来,好奇地问道,“你要做什么东西?”
陈凡转头看了看她,笑道,“做马鞍。”
“啊?”
姜丽丽顿时瞪大眼睛,“马鞍?你会做马鞍?”
陈凡笑道,“你看着不就行了。”
随即又去到杂物室,将之前打造的木工桌搬了出来,接着便正式开工。
先没有做马鞍,而是做了个类似双杠晾衣杆的木架。
姜丽丽好奇地看着他,“这个是马鞍?”
陈凡抬头笑了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是马鞍架,专门用来放置马鞍的东西,打制马鞍的时候,也可以用来定型。”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要么进去坐着看书,要么拉把椅子坐下,不想快点好了是吧。”
姜丽丽“哦”了一声,耸了耸鼻子,转身进门搬了把椅子,也不出去,就在门槛里面坐着,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陈凡忙碌。
没听见她的声音,陈凡转头看了一眼,见姜丽丽正看着自己,不禁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干活儿。
别人家的马鞍,几乎是用一整块木头雕刻成鞍骨,或者是用两块大片的木头,拼接而成。而陈凡做的鞍骨,却是用一条条木片拼接,每一块木条的造型都有细微的区别。
这是他参考了英式马鞍和美国西部马鞍的造型,再结合大队部的老式战马马鞍的结构,从而自己设计的马鞍,由于使用了镂空工艺,重点突出一个轻便。
当然,也很省木材,非常适合陈凡这种没有高档木料的贫民。
马鞍的中间微微凹陷,前后会有一定的弧度,然后两端凸起,方便乘坐固定。陈凡拿出早上画的设计图纸,一点点地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修正,转眼一个多小时过去,一只采用了榫卯结构的马鞍鞍骨便宣告成形。
这时候还不能用,木料需要经过一定工序的处理,脱去内部的水分,才能更加结实耐用。尤其是这种镂空结构的马鞍,更加考验木料的耐用性,自然不能着急。
而且,安全答应的羊皮还没有送到,要等他把羊皮送来,才能进行下一步。
看见陈凡拿着一个奇形怪状的木架,又开始将散落的工具收拾好,姜丽丽好奇地问道,“马鞍做好了吗?”
陈凡转头笑道,“还早着呢。”
说着举起木架,“这个只是鞍骨,先放几天,再等安哥把羊皮送来,才能做下面的程序。”
他将木匠工具拿回杂物房,鞍骨放到陶器阴干架上搁着,然后回到自己房间,拿出被裁成两片的鳄鱼皮,放在木匠桌上,一边低头测量,一边说道,“安哥说用一张羊皮换两条鳄鱼皮带,我先给他把皮带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