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恍然点了点头,“同学们都去吃过。”
都被同学们称作六食堂了,那就说明常去呗。
一位同学说道,“也不是所有同学都去吃过,毕竟那里面的菜价比校内食堂还是要贵一点,炒肝尖校内只要5毛,他们要六毛九,溜两样儿要7毛2,滑里脊甚至要8毛2,比学校里面贵不少,所以吃得起的人不多,平常也不会去吃,就是偶尔打打牙祭。”
陈凡笑呵呵地跟着他们走,听着他们的介绍,对这里也有了几分了解。
长征食堂是北大学生最常去的校外饭馆,专做学生生意。
穿过长征食堂旁的小胡同,那里有一条街叫作“老虎洞胡同”,胡同里有实用的储蓄所、邮电所、文具店、服装店和日用杂货店等等。
老虎洞西头连接着南北走向的海淀大街,有学生们钟爱的新华书店和专门卖旧书的中国书店,还有“红艺照相馆”。
而街道尽头的综合食品商场,是放假回家前给父母买京城风味食品和礼品的地方。
陈凡算算这片位置,不就是未来的中关村么。
而此时只不过是一片平平无奇的小镇:海淀镇。
嗯,即便平平无奇,却也是此时HD区的“CBD”,附近几所大学,还有这一片的老百姓,日常经济活动都集中在这里,难怪后来会孵化出中关村。
不一会儿走到长征食堂,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不过并没有坐满。
那几位同学向陈凡发出邀请,“一起?”
陈凡笑着婉拒,“不用,你们先去吃,我还要等人。”
他们也没多说,笑着挥挥手,“那行,回见。”
随后便去打菜。
其实他们也都是各付各的钱,和在学校里面没什么区别,要不然这里也不会有“第六食堂”的称号。
陈凡找了张桌子坐下,见食堂里有不少人在抽烟,便也掏出烟点上。
来就餐的同学年龄很不统一,有些人还没成年,而有些已经三十好几,做父子都够了。
这些年龄大的同学,自然有些中年人的生活习惯。
比如抽烟厉害,还喜欢端着一个大茶缸子。一手茶缸一手夹烟,聚在一起挥斥方遒。
男同学讨论时事,女同学则对文学更感兴趣。
这年头不拘是哪个专业,多半都有几分文学爱好。
陈凡旁边不远处的一桌6个女生,便啃着窝头讨论。
“这一期的《上海文艺》都看了吗?晨东的《摆渡人》写得真好,那种绝境中依然不放弃希望的精神,让我非常感动。”
“《摆渡人》我看了,也很喜欢,不过《江南文艺》陈凡的新作《芦苇荡》也很好,他以抗战为背景,写出了江南农村儿女不惧船坚炮利,敢于与侵略者斗争的故事,菊儿敢爱敢恨、老三舍身报国,我都看哭了。”
“还有还有,咱们《京城文艺》的作者土豆写的《旧事》,讲述了横跨半个世纪的一家人的生活,土豆一定是个很有生活阅历的老作家,只是因为前几年的大风,让他不敢以真名示人,只是很奇怪,为什么要取一个叫‘土豆’的笔名呢?”
“我知道,他肯定是在最困难的时候,依靠土豆度日,所以以此作为纪念!”
“啊,还是你聪明,一定是这样!”
陈凡差点被一口烟呛住,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这一下吸引住几个女生的目光,她们竟然连土豆都不聊了,压低声音小声讨论起陈凡来。
“这是哪个专业的同学呀?”
“不知道,没见过,待会儿回去打听打听。”
“要不,过去问问?”
“小妮子发春了吧,你敢去问?”
“我、我不敢。……但你敢呀,姐,你去吧!”
“啐,我要是敢去,首先戳你们的眼睛,都快黏上去了。”
陈凡嘴角微抽,又抽出一支烟点上,她们的小声在自己耳朵里跟打雷没什么区别好吧。
正在想杨菊她们打电话,总不会跟自己打长途一样要等几个小时吧?
这时便看见张翠娥、刘丹和汪春玲快步跑了进来。
随后买饭菜、吃饭,同时继续等。
半个小时不到,杨菊和黄莺便先后赶到。
两个女生见到陈凡也很兴奋,坐在板凳上扭来扭去,就是静不下来。
陈凡一直笑呵呵的,陪着她们聊了各人的近况,谈到某些问题的时候,也会给一些指引。
只不过现在教学秩序还没有完全恢复,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今天的事,学生出去一整天,还怎么上课?
所以很多事情都没法说,只能等大佬发话,形势才会有所变化。
他也只能叮嘱她们要继续自己学习,做好自己的本分,等待时机一到,就全身心扑到学习上去。
陈凡看了她们一圈,脸色不觉有些严肃,轻声说道,“我给你们画一条线,包括今天没来的三个,你们也要传达给她们。”
五个女生看到他的样子,不禁心中一紧。
俗话说响鼓不用重锤,陈老师也是如此,当他认真说话的时候,最好是认真听,并记在心里,否则哪天他不理人,可怪不得别人。
陈凡正色说道,“我就给你们讲一句,以后再有今天这种事,如果是对外的,你们尽管去,如果是内部矛盾,都给我找理由推了,不许去。”
他又环视一圈几人,“听明白没有?”
五个女生本能地齐声回应,“明白。”
陈凡满意地点点头,掏出一大叠粮票,一人分了一叠,“每人50斤,拿着。”
之前卢家湾分红,她们也是有工分的,每人手里至少都有一两千块钱,所以不用给钱,给点粮票就行,通用。
再说了,他手上那么多粮票不用,会过期的好吧。
张翠娥眨眨眼,“师父,我们都有,够花了。”
刘丹也连连点头,“学校给我们定了配额,男生一个月有38斤,女生也有30斤,很多了,都吃不完。”
经过十几年的备战备荒,如今的粮食储备真不是开玩笑,各方面的定额也都高了许多,有些地方甚至给重体力工人定40多斤的配额,而且大部分都是细粮,远不是当年那么苦哈哈。
只是很可惜,天地粮人看过没,前辈的努力,都让后来的耗子偷吃了。
陈凡又将三叠递给张翠娥,“其他三个你拿给她们。”
随即一个脑瓜崩弹在她脑门上,“花不完?不会想想除了吃饭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花?这可是粮票,什么票不能换?”
说完站起来,“小莺跟我走,我坐出租车,顺便送你一段,你们都自己回去。”
……
等将黄莺送回学校,再回到大栅栏胡同的小院,天色已经全黑。
三位老爷子正凑在正屋里喝茶,看见陈凡回来,张玄松立刻坐直身体,看着他问道,“这一下午你跑哪儿去了?”
林远祥也说道,“你不是说去作协报到的吗,没去?”
李尚德放下手里的茶壶,“吃过没有?没有自己去热点,煤炉还有火。”
陈凡,“吃过了,下午去了一趟邮电所打电话,等就等了3个多小时,……”
他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到张玄松对面坐着,茶杯刚凑到嘴边,便听见林远祥说道,“嚯,才等了3个多小时?今天人不多啊。”
陈凡视线瞟过去,???
张玄松哈哈笑道,“你别以为你林师父在跟你开玩笑,别说长途电话,前些天的时候,小力胡同老郑家里有人急病,到胡同口商店里打医院电话,打了3个小时都没打通。”
陈凡眨眨眼,好奇地问道,“那为什么不直接送医院呢?”
张玄松嘴角微抽,“他只顾着打电话,忘了这一茬。后来还是我去他家给扎了几针,这才熬到送医院。”
陈凡,“……”
这时林远祥又好奇地问道,“那也应该不到4点啊,后来呢?”
陈凡喝了口水,放下茶杯,“我去看我徒弟了。”
“徒弟?”
张玄松两眼放光,“我有徒孙?”
陈凡连连摆手,“不不不,她在北大读书,刚考上的,是学文那一趴,跟您这儿不沾边。”
张玄松脸色一板,“玉阳祖师也是文学家啊,怎么不能教?”
旁边林远祥和李尚德相视一眼,满脸无语。
这老头儿以前死活不收徒弟,今天收了一个,竟然想要徒孙了,是不是太快了点?!
陈凡也很是无奈,“她是个女孩子,以后还想当文学家呢,咱朝阳观又不招女冠,您算计她干嘛。”
张玄松这才身体后仰,“原来是个女娃,那算了。”
林远祥噗嗤笑了两声,见老张目光杀到,当即干咳一声,“你打了电话,那边说了没有,什么时候过来开会?”
陈凡,“14号,还有3天。”
张玄松立刻说道,“要我说,你这三天就在这儿呆着,我给你把那些秘籍都讲一遍,知道你天赋好,一学就会,不过内丹术这种东西,比普通气功还要复杂十倍,最好是言传身教,才不会……”
他说着突然瞪大眼睛,看见陈凡气息若有若无,表露在外的皮肤忽然变得宛如白玉,表情完全凝固,“先天一气功?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陈凡笑了笑,脸色再变,白皙的肌理逐渐充盈血色,到最后尽是通红一片,宛若丹霞。
张玄松表情逐渐崩溃,“丹阳功?!”
陈凡再深吸一口气,红晕缓缓消散,皮肤也恢复正常,随即说道,“吕祖秘传丹功有点复杂,我还没完全弄明白,那我就再待两天,跟您多学一点。”
张玄松此时已经麻木,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个我也不会,你自己琢磨吧。”
顿了一下,他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又说道,“自古医武不分家,修道的人也都会几手医术,要不明天我教你……”
“拉倒吧。”
林远祥直接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忘了我跟你讲过,小陈就是发明云湖急救法的人,他在中医方面的研究未必比你差。”
张玄松表情再次变幻,最后呼出一口长气,撑着拐杖站起来,将手一挥,“你自己看书去吧。”
陈凡转头看看林师父和李老伯,再看看张师父的背影,起身跟过去说道,“师父,你今天给我的5本书,在等电话的时候都看完了,我再换5本吧。”
张玄松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顺势栽进屋里,“换个屁换,都拿走、拿走。”
半个小时后,陈凡在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裹着棉被坐在改成床的榻上,手里捧着书翻个不停。
不得不说,独门秘传确实有些东西,无论是武还是医,他都学了不少新东西。
尤其是方术一门,让他不禁思路大开。
所谓方术,分开便是“方技”和“术数”。
方技包括医术、神仙术和房中术。
他看到房中术的时候,一开始还挺兴奋,等钻研明白,其实就是古代的生殖科以及相关科目的结合。
不过又在其中加入了哲学、养生、气功的内容,等于是道术的一个特殊支脉,说穿了也没什么奇特的。
学了。
再说术数,就有点神神道道的味道,什么这个练了成神、那个修了成仙,还有周天术数、阴阳五行之类的内容,不过炼丹术和内丹术都很有借鉴性,可以批判性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