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执意坚持你的决定,到时候恐怕把苏汉泽送进监狱的不是我,而是你那当了三十多年差的叔叔了!”
眼下这份证词,不知道尤佳镇是从哪里搞来的。
芽子也知道,单凭这样一份苍白无力的口供,是难以给苏汉泽定罪的。
但尤佳镇说出的话可谓不假。
矮骡子要整死差人,可能只有血溅当场一种办法。
但一个位高权重的差人饮杯茶的功夫,他就能想出一万种整死矮骡子的办法出来!
尤佳镇没有让芽子去过多思考。
面对陷入沉思的芽子,她继续提点道。
“芽子,如果你真的是为了苏汉泽好,你该远离他才是。
这样对你,对他而言,才是一个最佳的结局。
你不能带给好运。
你甚至可以把我的话当成是一份交易,远离他,我可以在苏汉泽不自取灭亡的情况下,让他有条活路可走。
执意靠近他,那他就会被你亲手毁掉!
好好考虑一下吧芽子!”
尤佳镇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记重锤般敲打在芽子的心口。
这个执掌有组织犯罪调查科C组长达三年之久的差人,此刻正环抱双手,自信地看着面前的芽子。
她太懂得如何去拿捏人性了。
尤佳镇更加坚信的是,在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她不相信一个优秀的差人,会被一个矮骡子迷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尤佳镇给足了芽子思考的时间。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芽子终于再度出声。
“这笔交易,是我uncle授意你告诉我的,还是你自己决定的?”
“有区别吗芽子?”
“当然有!如果是我uncle或者我老豆授意的,烦请你转告他们。
如果苏汉泽哪天因为莫须有的原因被带上了法庭,那他走进监狱的那天,就是我赴死的那天!
Madam,我的性格你应该清楚,我绝不接受任何人的胁迫,哪怕这个人是我uncle,是我老豆,亦或者是我上司!”
刚才还觉得自己吃定了芽子尤佳镇,再度被芽子这番话震惊到无以言表的地步。
她有些慌乱的伸手理了理额前的刘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只可惜,芽子未等她再度组织起语言,便留给了尤佳镇一个坚毅的背影。
在芽子离开位置的那一刹那,眼神中似乎带有几分恣意妄为的嘲弄。
一股莫名的挫败感自尤佳镇心底油然而生。
这个情绪鲜有失控的女人,几乎在一瞬间破防。
她一拍桌子,对着芽子的背影喊道。
“芽子!你不是三岁小孩了!
意气用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湾仔夜市的一家大排档里头,张凯自后厨小跑出来,两手包裹着一条湿毛巾,正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砂锅。
“佳姐,生滚粥好了,虾仁是我亲自看着老板剥的,保证个个鲜美啊!”
当——
随着砂锅接触木桌的声音响起,尤佳镇才从深思中回过神来。
她从一盘的餐盒里拿出一个瓷勺,放入倒好茶水的碗里搅拌了一下,随后有从桌上的抽纸盒中扯出几张纸巾,将纸巾包裹在瓷勺上,开始来回用力擦拭。
同时有些没来头的对张凯问了一句。
“张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芽子的?”
“佳姐,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啊?”
张凯有些腼腆的笑了一声,拿过尤佳镇面前的瓷碗,便开始替尤佳镇往碗里盛粥。
“随便问问,你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
“别,我还是告诉你好了,免得一会你又和我聊工作上的事情。”
张凯把盛好生滚粥的碗恭敬推到尤佳镇面前,随后环顾了下左右,低声对尤佳镇说道。
“佳姐,我不瞒你,从我第一天进入C组做事,你安排我跟着芽子开工的时候。
从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她!”
“不需要任何的了解,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张凯,你这是见色起意!”
“什么见色起意,这叫一见钟情!”
“那你对芽子的喜欢,有没有随着日后的接触而产生变化?”
“没有!我对芽子的喜欢,始终如一,从一开始,就是最大值!”
尤佳镇看着张凯一本正经的回答,不由得浅笑了一声。
张凯可以说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还是在认真的阐述一个事实,自己通过一个细微表情变化就能分辨出来。
很明显,张凯是认真的。
“原来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真的可以让一个人陷入一段不能自拔的感情之中。
可惜了张凯……”
尤佳镇一声若不可闻的感叹,显然并没有被张凯听到耳里。
他在给自己盛好一碗生滚粥后,当即又开口问道。
“佳姐,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忽然问我这些事情呢?
今天晚上芽子去找你,我好像听到你们在办公室吵起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不能说给我听一听?”
尤佳镇闻言,刚送到嘴边的虾仁又被放了下来。
望着一脸期待的张凯,不由得长叹口气。
随后开口道:“没什么,先吃东西吧。
佳姐答应你,一定帮你把芽子搞定!”
“你老是神神秘秘的,问你什么也不肯说。
其实我很想多嘴问一句,这些年追求你的人不少。
难道佳姐,你就真的没对哪个男人,动过情吗?”
哐当——
随着一声瓷勺与瓷碗碰撞的声音,尤佳镇的脸色很快冷了下来。
张凯连忙摆手,露出个尴尬的微笑。
“OK!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吃饭的时候禁止闲聊!我马上照办!”
凌晨十二点,这个时间点即便对于把加班当成家常便饭的尤佳镇而言,也已经显得很晚。
但对于灯红酒绿的钵兰街而言,此时正是这条远近闻名的风情街,在夜色中绽发她最旺盛魅力的时刻!
在送走张凯之后,尤佳镇并没有选择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鬼使神差的把车开过红磡隧道,来到了这条霓虹招展的风情街。
漫步在钵兰街上,尤佳镇总感觉自己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街边两侧,随处可见性感的可人儿,在肆意撩拨每一个过客的情绪。
毫不掩饰内心野望的男性,在酒后更难掩饰那双满是咸湿的眼神。
各处轰趴的音乐,无不在告诉每一个漫步在钵兰街上的过客——现在正是纵情寻欢的时间!
尤佳镇很想把自己兜内的证件拿出来挂在胸口,顺带把腰间的点三八手枪一并抽出来。
因为一路上,她已经遭遇到不知道多少双咸湿眼神的打量。
其中有至少有五个人对她吹过口哨,两个醉酒的上前向她询问包夜多少蚊。
出于强悍的职业素养,尤佳镇自动把这些人无视,她现在不是当班时间,这次来钵兰街办得事情,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公事还是私事情。
站在金巴喇夜总会的招牌灯下,红蓝相间的灯光不断在尤佳镇脸上闪烁。
这个干练的女警,好像第一次在进行自己的某个决策,变得有些迟疑。
她站在台阶下面,抬头仰望金碧辉煌的大堂,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昨夜苏汉泽狠狠甩在自己脸上的那两个巴掌。
那种火辣辣疼痛过后的刺激感,不知道缘何,好像触及到了某种灵魂深处的快感。
这是她有生以来,在记忆中第一次感受到挨打后疼痛的滋味。
可是挨打,为什么会让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呢?
作为一名知识面涉猎颇广的精英人士,她当然知道Sadomasochism是什么意思。
但她所接受的教育,不允许她正面去面对这个词汇。
但是身体是不会说谎的!
尤佳镇的拳头在不断收紧,修得平整的指甲,已经扎入了拳心的肉里。
她居然对自己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让她彻底在夜总会门口止步不前……
“madam,能不能放我一马?每次你出现在我身边,我就准没好事!”
苏汉泽的声音忽然在尤佳镇的身后冒了出来,尤佳镇不由得被吓得一个激灵。
回过头来,发现苏汉泽正歪着头,立在自己身后。
尤佳镇后怕的拍了拍胸脯,担心被苏汉泽看穿心事一般。
连忙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过来找你了?”
“呵呵,现在你这张脸,被我们钵兰街这群兄弟记得比场子里的头牌还熟。
从你走进这条街开始,我就知道你过来了!
麻烦你有屁快放,这个点来找我又是为了哪样?!”
“怎么,我不可以来钵兰街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这边的场子不是很喜欢有个差人站在门口,挡我财路,坏我风水!”
“那如果我是来消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