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起身去拿了香油和灯草,把灯火重新续上。
接着对林怀乐说道:“阿乐,这些天操办龙根和邓威的后事,实在是辛苦你了。
这样,明天早上我抽个空,去洪兴找蒋天生见上一面。
不管怎么样,丧泽也是犯了他们洪兴的冲突。
如果蒋天生那边能给到韩宾施压,你就用不着顾忌到丧泽这个扑街,放开手脚去和大D争长短了!”
这正是林怀乐想过的结果。
当下林怀乐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姿态,对串爆说道:“天叔,邓伯死了,我本以为和联胜的半边天塌了。
还在还有你们这些叔伯在,和联胜可以没有话事人,但不能没有你们这些叔伯啊!”
翌日上午,串爆果然守信。
他特地挑了个不早不晚的时间,在上午九点半左右,赶到中环陈耀的财务公司,找到了洪兴的管数陈耀。
在道明自己的来意之后,陈耀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打了通电话给蒋天生。
上午十一点左右,洪兴的龙头,和目前和联胜辈分最大的叔父辈,便在陈耀的财务公司二楼的会客室碰面了。
“实在不好意思,我晌午还有泰国的客人要陪,不知道你老人家忽然造访,事先也没个准备。
就在这里饮杯粗茶聊一聊,等改天我有空了,在亲自做东,请天哥叙叙旧,希望不要见怪。”
蒋天生一边给串爆添茶,一边说着些不咸不淡的场面话。
串爆自然不会在意那么多,他这次本来就是带着目的性来的。
当下浅浅喝了口茶,便直接抛明了来意。
“蒋先生日理万机,比不得我们这些退休养老的老骨头闲散。能抽出时间来见我一面,我已经是很感激了。
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该说的刚才陈耀已经在电话里和您说过了。
丧泽这个人呢,之前本来是我们和联胜的。
不过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承蒙蒋先生收留,让他在洪兴混了一段时间。
现在他带着尖沙咀五十几家场子再度回到我们和联胜,说句实话,我们和联胜的人最讲规矩二字,他这种做法,其实我和话事人,都感到有些不妥。”
蒋天生只是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也许是发现自己过于啰嗦了,串爆当即换了种说法。
“蒋先生,我把话说直白点吧。
丧泽吃里扒外,做过的这些事情,不管在洪兴,还是在和联胜,都是要受家法处罚的!
这五十八家场子,我们也知道是洪兴的人打下来的。
我们现任话事人阿乐已经拍板了,如果蒋先生不高兴,届时他可以代表和联胜,把这五十八家场子,拱手交还给洪兴!”
“天哥,据我所知,你们和联胜最近在闹分家吧?
而且丧泽把这五十八家场子交给了荃湾的大D,阿乐现在够资格处置吗?”
蒋天生一语道破要害,串爆当下便知道好赖话说不下去了。
只得长叹口气,开始老实道明自己的来意。
“其实蒋先生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来的。
是这样的,我知道洪兴的韩宾是丧泽的姐夫。
现在和联胜正处于闹分家的节骨眼上,我们很不希望洪兴卷入到我们和联胜的家事里面来。
如果蒋先生方便的话,能不能和韩宾打好招呼?
和联胜的事情,他尽量还是不要插手。
不然到时候伤了和气事大,你们两家社团,谁都脱不了干系!”
蒋天生微微抬了下眼皮,紧蹙的眉心瞬间舒展开来。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和联胜明确的答复?
刚才你也说了,这是你们和联胜的家事,既然是你们的家事,我们洪兴就断没有插手的理由。
韩宾现在在国外还没有回来,但我可以替他给你答复。
他韩宾首先是洪兴的揸fit人,其次才是谁的姐夫!”
说着蒋天生看了眼手上的手表,又露出个笑脸,对串爆问道。
“不知道我这么回答,您老人家满不满意?”
“有蒋先生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串爆知道蒋天生刚才掐表那个动作,是在表明没有继续和自己聊下去的意愿了。
反正想听到的话已经听到了,索性起身,先行一步向蒋天生告辞。
大窝坪,孖记士多店。
苏汉泽正坐在椅子上,面前的玻璃柜台上,码放着一沓堆成小山的账本。
自打黑狗的死讯传出去之后,深水涉各处档口的人一个比一个利索。
定在下午四点的会议,这些人在三点半之前就把账本全部带过来了。
该收的数收了,眼下还有一堆烂账要去慢慢审理。
从昨天晚上审到现在,说实话苏汉泽看到这堆陈年烂账,实在是有些烦躁了。
深水涉,本来在和联胜九区堂口中,并不算一个破落堂口。
自从嗜赌成性的官仔森染上白粉之后,这个堂口就愈发显得破落。
搞到最后,深水涉各个档口的人,每个月都选择直接把数交到龙根的手中。
官仔森那边,已经很少有人甩他了。
也造成了深水涉一干人散漫习惯了,扛着和联胜的招牌在外边做事,却经常性对官仔森阳奉阴违。
“丢!代客泊车居然赚的比放贵利还多,看样子这些人还是不太老实啊!”
苏汉泽把一册账本丢落在柜台上,随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已经不想再去过目这些烂账了,这种白纸扇负责的事情,自然该交给师爷苏去做。
正当他打算起身,去门口的冷柜里取一瓶雪藏啤酒来饮的时候,一道曼妙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芽子双手抱在胸口,一脸不爽的靠在冷柜前,注视着面前的苏汉泽。
“怎么,打算假戏真做,真的吃干抹净不认账了?”
“姑奶奶,你在说什么废话!”
苏汉泽一把将芽子拉进屋内,讪笑道。
“你是不知道你那个上司,口气大到吓死人。
直言我敢再去骚扰你,她马上就拉我去吃官司!
这段时间正是我做大事的节骨眼上,让她无端搅局,我烦都会烦死去!”
“那你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啊?”
“想,吃饭睡觉都在想啊!”
“想你个大头鬼!”
芽子一拳锤在苏汉泽的胸口,收敛起脸上小女人的姿态。
开口道:“你招呼我办的事情,差不多办妥了。
就看接下来你把戏怎么演,总之肥邓出殡的那天,只要和联胜有什么动作,我们OTCB马上会下发逮捕令。
和联胜老老小小的资料我都准备齐了,保证够他们在警署待足五天!”
“真的这么稳?”
“呵呵,你是不是当我们调查科吃干饭的?
放心好了,哪怕他们把港岛大律师协会所有的律师请过来,走流程都够走满五天了!”
苏汉泽感激的点了点头,一把将芽子搂进怀中。
嘴里却不忘嘱咐道:“记住了,大D和串爆这两个人,先不要急着抓。”
“你在教我做事啊?”
“我怎么敢呢,这是在求你办事好不好?”
芽子从苏汉泽的怀里挣脱开来,望着苏汉泽那张写满深情的脸,不屑的冷哼一声。
“求人办事就该有求人办事的姿态,我从进来到现在,连口水都没有喝到,你总归该有点表示吧?”
“那我请你喝水?”
“谁稀罕喝你的水了?要不然我请你喝奶好了?”
芽子语出惊人,苏汉泽直接后退两步。
“不是吧madam,在这里吗?”
芽子嘴角勾勒起一丝玩味的弧度,把手伸进牛仔裤的后兜,从里边掏出一张房卡,丢落在桌面上。
“荔景滨海酒店,豪华套房。
房费888一晚,到时候记得给我报销!”
苏汉泽拿起这张房卡,会心一笑。
随后手拿房卡,敲了敲桌上那沓账本。
开口道:“你总得让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再说吧?一会我还约了人过来审帐。”
“你直接告诉我,你几点有空好了?”
“怎么也得到下午两三点吧。”
芽子非常体贴的点了点头,随后踮起脚尖,凑到苏汉泽耳边。
柔声道:“记好了,荔景滨海酒店,7012房。
下午三点之前我要是没看到你过来,和联胜的事情你就指望别人替你摆平吧!”
“Yes madam!到时候我一定吃饱饭,保证充沛的体力,一定让madam感到满意!”
“呸!”
芽子在苏汉泽耳边轻啐了一口,随后一拳锤在苏汉泽的胸口,娇羞的跑开了。
望着芽子远去的背影,苏汉泽心中大感惬意。
他确实有段时间没见到这个可人的女人了,说实话,心里确实有些想念的紧。
不过还不等苏汉泽坐稳,摆在柜台里边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苏汉泽漫不经心的摁下接听键,里边传来一个让自己虎躯为之一振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