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货再给钱，陆山没办法接受，这就意味着要赊账。
这得等到联翔售卖成品完毕，再看心情好不好才结款，如此一来，伴矽公司的资金链就拉长了，大量的资金沉淀在这个环节，后续怎么周转，自己的研究资金没办法稳定下来。
“这，跟公司的政策不太一致，我这里确实有点难。”
“这是我们的底线，而且每次购货数量至少要10000个。”陆山进一步给出要求。
单批10000个内存，是经过计算的，在这个数量下，固定成本会变得非常小，原料的采购也就更有话语权。
如果少于这个数量，处处都不搭调。
裴文生皱着眉头思考，他感觉陆山也太难说话了，自己好歹是联翔的代表呢。
陆山的内存条再优秀也是个新产品，存活时间都是个未知数，陆山就敢这个态度，那以后发展起来了，联翔还怎么跟伴矽公司对话？
觉察到了气氛不对劲，夏光明赶紧打圆场：“公司的策略不是一成不变的。相信联翔公司对于不同的供货商也是不同的策略，有的供应商利润高，有的利润低一些，相同的供应商在不同的时间，也会有不同处理方式。
所以陆山的产品先给钱还是先给货，有的谈，你说对吧？”
裴文生想了想，产品这么优秀，确实有的谈。
所以裴文生做了决定：“这个可以先依你，回去讨论后再明确。但是我这里有个条件。”
“请说！”
“那就是只能给联翔供货！不能给别人供货，我们能保障采购量，不会让你们吃亏。”这是裴文生用来限制伴矽公司的条款。
这款产品太过优秀，一定不能让其他公司拿到手。如果是自由市场那一套，陆山迟早能把联翔踩在脚下。
“这个不能答应，想卖给谁是伴矽公司的自由。”陆山直接拒绝，甚至没有思考一秒。
第201章 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裴文生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了，今天来谈判，提了三个内容，前两个内容都已经做了让步，由陆山说了算。
这最后一个总该听自己的吧？
想了想，裴文生换了角度去劝说陆山：“联翔的出货量很大，可以保证让你的工厂满负荷运转，这不比你去找其他电脑商谈单子来得省心？”
“问题是绑定了联翔之后，我们的战略就得调整配合联翔，而不是整个市场。做多做少都由你们说了算，这不符合我们的利益。”陆山丝毫不让。
裴文生无语了，能够把联翔的订单吃完都已经很了不起了，这小子还想吃下整个市场？
“那就签保底协议。”
“不是保底不保底的问题，是这个条件我们就无法答应。”
“那就调高一点单价，总可以吧？”
“不行。我们倒是可以跟联翔签合同，根据产量保障的供应量，其他的就真的不能再让了。”陆山也退了一步，因为联翔的出货量很大，这样做的话已经相当于优先供应联翔了，如果还不行就真的算了。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夏光明立马劝说陆山：“陆山，伱看看这件事能不能签个合同，就是全面供应联翔多长时间，双方先合作一段时间，看后续的情况再说。”
“两个人谈恋爱，也要有磨合期嘛！”
开了个玩笑，气氛缓和了一些，裴文生也就能把话插进来：“合同签署有效时长这一块可以商量，先签五年吧。”
如果换了其他供应商，就该去烧高香了，这可是拿到了长期饭票了。
但是陆山很清楚的知道后续的科技发展，卖身五年给联翔，那简直就是开玩笑。
PC时代最多三年，后面是移动互联网时代。
内存的销售对象不是PC而是手机。
“最多半年，但是拿货的数量一次要一百万条以上！我们能生产多少算多少，我们可以接受借款，或者提供相关设备扩大生产规模，但是不接受注资，之后我们会还钱，但不接受用设备入股。”
“一百万？”
“是的，一百万条内存条。我觉得我报少了，按照现在的市场发展，笔记本电脑的需求爆炸式增长，这个数量不难做。”
裴文生再次沉默，他仔细的计算现在联翔的出货量，似乎没什么问题。根据推算，2010年联翔的笔记本出货量应该有1800万台，一百万一次的拿货量似乎不多。
但这是要先交钱后交货的，每次都要准备好相应的现金才行，目前联翔正在扩张，流动资金非常的紧张。加上路上的合同只有半年而已，更加不能让人接受了。
但是通过陆山给的条件，能看得出陆山非常的自信，他连入股都不接受，提出还设备的钱，陆山一定觉得自己的产品不愁销路，能扛得起设备的债务。
事实上，陆山连借钱都不想，但是谈判的话，总得有退路。
还是那句话，一切都有得谈，但是主动权必须在自己手里。
如果谈崩了，大不了按照自己那一套来搞，即便慢一点也无所谓，短时间内一定没有更好的同类产品。
陆山还有很多选择，很多国产品牌都是备选。
这些品牌虽然你现在不如联翔，但是陆山相信，和自己合作后，他们能够超过联翔。
场面再度冷了下来，裴文生没想到今天会遇到这么多超出自己权限范围之外的事情，他硬着头皮答应了前两件，第三件实在没办法硬着头皮答应了。
谈判已然崩盘，但是裴文生和陆山还是客客气气道别了，说是回去还得研究下，陆山却知道回去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联翔没有赞成自己的道理。
夏光明在裴文生走后再跟陆山细谈的，他是真心希望路上能与联翔合作成功。
“陆山，其实跟联翔合作还是有不少好处的，就是时间上可能谈不拢。你这边给半年的签约时间实在有点少了，两三年似乎比较合适。”夏光明实话实说，“现在伴矽公司产品性能没问题，但是产品力度还需要市场的认可，产品名气太小，这个便车能搭上去最好不过。”
陆山点点头：“夏院长您说的没错，半年时间确实太短了，我只是说了试探一下，不满意可以提意见。但是裴部长连提意见的举动都没有，可见联翔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准备。换句话说，即使回去研究了，最终也还是要求伴矽公司专门供应联翔。”
“但请恕我直言，我能够保证伴矽三五年都不会落后，谁能联翔三五年之后依旧红火?我有信心，我的产品不用两三年很快就能打响名气。”
夏光明当然对性能无敌的伴矽内存有信心，但是他希望陆山少走弯路。
“放心，我心里有数。谢谢夏院长的关心，这一次会谈麻烦你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为了更高的目标奋斗，不值得一提。”
……
裴文生回到联翔公司对这一次的会面进行了详细的报告，高层们一开始心不在焉，随后越听越认真，
“根据测算，伴矽公司的内存条性能远超同行。一样价格的前提下，市面上根本买不到8G的空间，能买到512MB就不错了，两者一下子就差了十几倍。
如果伴矽公司的也做相同大小的内存，性能是起码超出最好同类的30%。
总而言之，陆山的产品确实是独一档的存在，如果它跟其他品牌的电脑商合作，有可能会对我们的销售造成威胁。”
裴文生说完就坐下了，等待领导们的指示。
掌门人柳无志先开口了：“你觉得伴矽公司的内存条有没有可能会跟国际知名品牌合作？”
裴文生立马做答：“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但总体看可能性较小。国际知名品牌对供应商的考察流程比较长，供货要求更加严苛。”
“而且现在西方学术界对该项产品的态度比较复杂。”
“伴矽公司连我们的条件都不能接受，想尽快变现，所以伴矽公司更等不起国际电脑商那一套东西。
“再者，伴矽公司的名气实在太小，产能太低，即便产品性能的确很强劲，但是大公司不会花时间在这种小的生产商上面。”
“起码得供货能力提升了几个档次才能考虑。”
“最后一个原因就是伴矽公司是夏国的企业，国际品牌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伴矽公司，对于自身的品牌安全是个不定时炸弹，万一哪天伴矽公司因为各种原因断货，后果不堪设想。”
掌门人柳无志继续发问：“那么伴矽公司寻找国内电脑商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能性不小，但不需担心。因为国内其他电脑商的技术水平实在太低，即便让它们获得了伴矽公司的内存条，品牌力度不强，其他硬件的拿货渠道也不如我们，依旧赶不上联翔的产品性能。无论是专业测试还是用户体验都是如此。”
“所以，伴矽公司跟我们合作，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最快速的推广，最好的口碑背书。伴矽公司的选择真的不多。”裴文生说的非常坚定。
高层又是一阵沉默，副掌门人终于说了话：“裴部长，你觉得陆山此人怎么样？”
“我觉得他作为学者来说极其优秀。伴矽公司拿出的内存条无可置疑的优秀，夏院长从中牵线搭桥，就意味着夏国科学院跟伴矽公司有所合作。那么大概率就是夏国科学院用着更好的版本。”
“如此好的产品，竟然只是民用版本，这是非常难以想象的事情。可见陆山作为学者，在科研方面的能力！”
“但从商人角度看，他不太合格。谈判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商业规则，谈话做事直来直往，没有回旋的余地，也不太懂得变通，显得有些木讷，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裴文生一一作答。
又是一阵沉默，很快沉默就被打破了。
掌门人柳无志开了口：“既然都是夏国的公司，好好合作也是应该的。”
随后，柳无志就退出了会议，让副掌门人继续主持，柳无志没有时间听大家商议的过程，他只要商议的结果。
柳无志离开了会议，大家探讨起来就更加的彻底了。
大家的意见高度一致，陆山是个做学问的学术型人才，还是个不到弱冠的小年轻，即便有一群长辈在呵护着，也没有办法做出完全符合自己利益的行为。
况且这都是商业活动，夏光明这样的长辈也不精通此道，无法给正确的指点。
陆山的性格和见识不足，是联翔公司重点入手的地方，这样的人拿着极好的产品，犹如孩童拿着大块金子现身于闹市之中，谁都会起了觊觎之心。
联翔开会决定拿出具体的措施跟伴矽公司继续洽谈，想办法拿下专属供货权，不让伴矽公司给其他电脑品牌供货，尤其不能给外国品牌供货。
外国品牌可能会扶持新的国产品牌跟联翔打擂台，这种外来户入局夏国的情况已经越来越明显，正在把水搅浑。
会后，具体的措施形成了报告送到了柳无志面前。
“陆山是个书生，我们的人也不能太书生。”柳无志勾了两个圈，把方案书递给副总。
副总跟高层一看，圈的两个地方，一个是最低购买数量从一万改为了十万，可见柳无志对陆山产品的信任，先交钱都没问题。
就是第二个圈的地方着实费解。
第202章 道德绑架没门儿！
第二处圈起来的内容是，联翔和陆山达成专供合作后进行公示宣传。
大家有点摸不着头脑，突然间，副总想到了柳无志说的话，陆山书生意气，但联翔不能书生意气。
这就意味着柳无志要手下人用点手段了，而掌门人又不能直说，脏活得手下领会手下干，出事了之后还得手下背，没办法，谁让你领的就是这份钱呢？
“方案改改，我们跟陆山接触之后，直接宣布合作成功的消息。”副总秒懂拍了板，大家都是人精，很快也想明白了用意。
“可是我们还不知道陆山是否同意啊！”下属说道。
副总笑着说道：“为什么要等陆山同意？”
下属秒懂！
这是在搞道德绑架，宣传的角度一定是国产品牌强强联合什么的。
如果陆山敢发出反对的声音，那就一定会引发议论。
如果陆山敢跟外国品牌合作，就会被扣上不爱国，没有民族大义的帽子，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陆山。
假设陆山选择了其他的国产品牌，那结果更好，其他的品牌什么水平又不是不知道，拿了伴矽公司的内存条也没用。
要提防的是外国品牌注资，在夏国打造一个国产品牌，然后提供技术产线，再跟伴矽公司合作。
眼下想不来那么多，就先这么办，看看舆论和陆山什么反应。
于是，联翔公司跟陆山再次接触，通过电话告知，说是其他的条件都好说，购买量可以10万起步，但是有一条不能改，那就是专供联翔公司，不能跟其他公司合作，时限是三年，续约的时候联翔有优先续约的权利，这就相当于搞了个无限续杯的条款。
陆山自然不能答应，即便单次购买最低10万条起步，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迟早会有大祸。
联翔公司没说什么，可是立马就公布了两者要合作的消息。
严格来说，联翔并没有直接说两家公司已经合作，但是新闻标题和内容上均采用了春秋笔法，非常容易让人误会，大家也就这样认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