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都行啊,我种地就当个营生了。”
徐宁点点头:“成,那就这么定了。”
两人窝在山坳迅速扒拉完饭,再使盒饭盛点雪放在火堆里化开,一边嚼著面饼子,一边等著水开。
马六拧开酒壶喝了口,“你不来口啊?”
“不来,我喝点热水就行。”
待他俩吃完饭,已是1点多钟,徐宁将盒饭扔到布兜里,再戳雪熄灭火堆,便和马六继续踏上掐踪的征程。
2点多钟,马六指著前方的山峰,问道:“那座山叫啥名来著?”
“虎峰,东边是长虫塘。”
长虫就是蛇,但这长虫塘,可不是西马垛子南边的蛇塘沟,而是一处谷地,由于四面环山,所以到了雨季就容易形成水塘,而它有了积水之后,形状类似蛇,所以叫长虫塘。
“这群鹿溜咱俩一大圈,早知道就搁松山下车,直接掐踪到这了。”
徐宁说道:“兴许是咱俩点子背,也没啥事,我大哥他们仨就搁这片打狗围呢,万一青狼能闻著鹿味……诶我艹!坏了!!”
马六听著他惊乍,转头问:“咋地了?”
“我要不在跟前,那青狼肯定不听话,如果真闻著鹿味,青狼指定得领著狗帮去撵……这青狼不是黑狼,黑狼会截仗赶杖,青狼就是一个劲猛冲!
真要是让青狼撵著,这群鹿指不定得跑哪去……”
马六也有些著急了,他磕哒两下烟袋锅子,说道:“那咱俩赶紧撵,要是听著啥动静,咱俩先别响枪。”
徐宁点著头,如今只能这么办,毕竟这山里除了树就是雪,真见著活物,必然是牲口或者人。
3点半多钟,两人绕过虎峰来到了长虫塘,一路上并未听见枪声和狗叫,非常安静。
“诶我艹!真搁这呢!”
马六瞅见长虫塘左侧的绿叶灌木里活动著几头浅黄身影,它们身上的斑点痕迹非常浅,离远了瞅,几乎瞅不出来。
他当即猫腰拽著徐宁胳膊,两人对视一眼。
“拢共四头……距离约莫一百多米,大爷,咱俩搁山上响枪,到时候鹿被惊了,可不好撵啊。”
马六扫了眼周围地形,说道:“我从右边下去,你去左边,你这枪能响十声,你枪法咋样?”
“凑合事,五十米说打哪就打哪。”
“艹,这么牛比呢?你可别跟我吹牛比……”
“真的!我逗你干啥,但这玩应也看手感,没打出去谁都不知道咋样。”
马六咧嘴一笑:“我特么就知道你得这么说,那你往山下走四五十米,我去右边那颗树,这长虫塘里的雪,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看咱俩命啥样吧。”
徐宁笑了笑点头:“行,尽快干!”
“你先响枪。”
“嗯呐。”
随即两人分头行动,各自往山下走四五十米,距离正在吃灌木叶的鹿,仅剩五十多米。
徐宁的视野相当好,俯视一瞅就能看到三头母鹿的脑袋和脖子,身体却被灌木枝叶覆盖,而在它们身后则是一头小鹿,体格和青狼差不多。
他瞅了眼另一边的马六,见他举枪一直盯著鹿群,便端起枪将枪口对准了站在中间的那头体型稍大的母鹿。
这一路上,徐宁一直在拉枪栓,所以弹簧的弹力没有被恶劣天气冻硬。
嘭!嘭!
嘭!
徐宁先是连响两枪,便听右侧站在树后的马六响一枪,他搂完火之后,也没去看鹿死没死就直接朝著山下俯冲,边跑边撅开枪把子,往枪膛里填弹。
而徐宁却没停顿,直接将枪里的子弹全部清空。
嘭嘭嘭!
正在觅食的鹿群听见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就是全身一颤栗,便紧忙调转方向拔腿就跑,但中间那头母鹿却被第二枪击中脑袋,直接瘫在了原地。
马六那一枪的角度不好,只打在一头鹿的前肢上方,如果再偏一点,就能击中心脏了,可惜马六运气不咋好。
也许正是因为他知道自个运气不好,所以在响一枪之后,便拔腿朝山下俯冲。
其实,这是很多老猎人的习惯,为何?因为以前打猎主要是用老洋炮、弓箭,哪怕现在用的16号老撅把子,由于精度和威力不够,在击中大牲口的时候,无法做到一击命中脑袋、心脏。
所以大牲口受到袭击之后没有立刻死肯定就会跑,这时候就需要猎人在后面追著牲口,直到补枪或者牲口血流干,没了劲儿瘫倒地上,猎人才会放心。
还是那句话,无论是牲口,还是钱,没真正到自个手里,那都不是自个的!
第232章 人怕激马怕骑 你大爷挺多啊
若是往常,徐宁必然也有此习惯,但他此时手里端著的是56半,10发的弹容量,每秒735米的射速,有效射程400米,最大射程1500米!
所以,他根本不用像马六一样,响完一枪就往山下跑,而是要将弹夹里剩余的8颗子弹尽快射出去,以对猎物造成杀伤。
当中间体型稍大的鹿倒下之后,旁边两头鹿和一头小鹿就惊慌失措的要转头,但马六已经奔下山,距离长虫塘底只剩下三十米左右。
三头鹿跃出灌木丛,便见到马六奔来,紧忙转个头朝北奔去,这时候徐宁的视角正好能看到鹿的侧身。
随即,徐宁连响八枪,其中两枪打空,剩余六枪全都灌在了两头母鹿身上,其中一头母鹿脖颈被子弹击穿,鲜血顿时喷了出来,一头扎在了雪壳子里。
另外一头母鹿则被击中了后腿和腹部,只拼命朝著北方跑,而这时候马六已经填上弹,脚下一停,将枪口递出去就响了。
嘭!
这枪击中了母鹿的后腚,促使它尥了两下蹶子。
见此,徐宁收枪就朝著山下奔去,一边卸弹夹,一边喊道:“大爷!它腿瘸啦,慢点撵!”
马六红著眼睛,喊道:“我知道!”
这长虫塘全是雪,甚至有石头块,徐宁主要是怕他摔了碰了,像他这么大岁数的人,一旦摔折了腿,或者其他地方骨折,那恢复起来相当复杂,因为老年人的骨头不爱好。
徐宁往弹夹里压上一连子弹,拉动枪栓,抬头瞅了眼那头因受伤而狂奔的鹿,此刻它已经奔出去六七十米了,因为马六在后边追著,所以徐宁的视线受到阻碍,便只能放下枪,迈著大步紧紧撵去。
至于灌木丛和雪壳子里扎的两头鹿,在这积雪覆盖的大山里是很安全的。
或许要问,那不怕青皮子么?这青皮子主要活动在平原大草甸子和江边,虽说山里也有,但肯定没有红豺多。
那为啥望兴那边有青皮子呢,这很简单,因为望兴北部就是松花江,顺著松花江下游就是三江交汇的一大片平原!所以望兴有青皮子并不奇怪。
别瞅马六岁数大,他的腿脚却飞快,在那头受伤的母鹿身后紧追不舍,旁边是一头体型不大的小鹿。
马六和徐宁都没有伤它,虽说小鹿看著和青狼差不多大,但是却没啥肉,顶多有个四五十斤,其中一多半是骨头和内脏,要它有啥用?再说伤崽子也不符合规矩啊。
往前追了一里半地,刚好追到北边的山坡,这头鹿就倒地不起了,而那头小鹿仅回头瞅了眼,便拔腿蹽了。
马六气喘吁吁地赶到母鹿跟前,手脚麻利的抽出剔骨刀,照著鹿脖子扎出个血洞,随即鲜血就喷了出来。
他瘫坐在地上,瞅著后赶来的徐宁,咧嘴笑道:“这是真特么老了,跑这两步道都累完犊子了。”
“老啥呀,我瞅你腿脚比我利索呢。”
马六深吸口气,摆手:“快拉倒吧,你这两下子确实挺尿性哈,之前就听你吹牛比了,这回见著手把子,真挺像样儿。”
徐宁收枪杵著膝盖,说道:“主要是挺长时间没用56半,手有点生,要不然这头鹿都不用撵,我两枪肯定给它壳死。”
“嘬嘬嘬……这家伙给你牛比滴,哈哈哈……挺爽!跟你打猎是挺爽,怪不得许大炮能看上你,你那望兴哥们也愿意大老远来找你玩,真爽,哈哈……”
马六坐在雪壳子里仰头大笑,徐宁坐在旁边瞅著他笑,自个也咧了咧嘴。他知道马六为啥笑,因为自打马六的家人相继离世之后,他就成了孤家寡人,再也没了往日的喜悦,更没了生活的动力。
“小子,伱知道我为啥搁山里住地窨子,像是野人一样活著么?”
对于马六突然掏心窝子,让徐宁有点猝不及防。
“不知道,但你总有你的理由,我活著也有我活著的理由。人面对死亡时大多没多少勇气,但活著的勇气,却比死多一些……”
马六听闻他的话有些失神,呆滞点著头:“一点不差,我是不能死,我得活著,活著看看这片天是否晴朗。”
徐宁在旁边瞅了他一会,马六笑说:“挺多年都没这么高兴了,一回整著三头鹿,哈哈哈,爽!”
说罢,马六起身往前移动,蹲在鹿的身前,使剔骨刀刨开肚囊子,取出了里面的灯笼挂。
“你别搭手了,这玩应油次马哈的,你给鹿腿绑上,咱好往回拽。”
“嗯呐。”
马六将灯笼挂扔到树枝上,笑著瞅了瞅冒著热气的一串灯笼挂,然后将剔骨刀插进了刀鞘里。
徐宁将鹿腿绑上绳子,他就拽著绳子往山下走。
“那两头鹿我也包了,等到家给我留半扇,剩下的你全拿回去。你那三哥想要鹿吧?”
徐宁转头笑问:“你咋知道捏。”
“哈哈,这还用问?他将56半给你,不就是想让你多打两头么。”
徐宁说:“其实他心眼没那么多,因为他知道我想干啥,所以他才跟我换枪。”
马六皱了皱眉头,“他知道你想干啥?”
“啊,他爸跟我相处的不错,岁数跟你差不多,这老爷子脾气挺爆,但没你脾气爆……”
“去去去,啥玩应都跟我比。”马六摆手有点不乐意听。
徐宁笑说:“不是跟你比,主要是这么回事啊。这老爷子得意吃熊肉,但我家熊肉没剩多少了,就寻思给他拿点别的肉,这不听你说遇著鹿踪了么,所以他知道我肯定得想法给他爸整点鹿肉回去。”
马六点点头:“啊,你这大爷挺多呀,头些日子有个杜大爷,管许大炮也叫大爷,还对你都挺好,你小子挺有福啊。”
“哈哈哈,咋地,大爷,你还吃醋啊?”
“快j13滚犊子,我吃j毛醋……你这小子一肚子花花肠,上回打完李三,没找你事吧?”
徐宁见他转移了话题,笑说:“他可不敢搁屯子里找我事,要不然以他的作风问题,搁屯子里肯定混不下去。”
“恩,但有句话说的挺对,人怕激马怕骑,该防著点还是得防著点。”
徐宁点头:“诶,知道了。”
两人走到长虫塘,马六先喝了口酒,然后就将两头鹿放血开膛了,徐宁放下布兜灵机一动,将盒饭掏了出来,掀开盖就放到了血线下,两头鹿就接了三盒饭。
马六把酒壶递给徐宁,让他往盒饭里倒了点酒兑上,放在雪壳子上没过多久就凝成块了。
“早知道就把那空酒壶拎著了,这么多鹿血全都浪费了。”
马六显摆著手里的酒壶,道:“你咋不拿个壶呢?往里装点酒,兴许啥前儿就能用上。”
“滴沥桄榔的,我不爱拿。”
“让你那个小兄弟背著,拢共没多沉,你不喝酒是真难整。”
徐宁将三个盒饭捆好,笑说:“我喝酒主要是怕想起以前的事,现在清醒点挺好,你是不知道我以前有多浑……”
“等你成家之后,少喝点没啥事。”
徐宁咧嘴道:“等我成家到三四十岁的时候,我就整点药酒喝,哈哈哈……”
“没个正行!赶紧往家走,这都啥时候了,快四点半了吧?”
徐宁瞅眼手表点头:“嗯呐,正好四点二十。”
旋即,二人简单制作个爬犁,将三头鹿扔到爬犁上,徐宁和马六分别拽著两头的绳子,往南边的山使劲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