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冬撅著小嘴,扑闪著大眼睛装委屈。
“行吧,但下不为例啊,你哥我是真打算好好学习,我也有任务的。”
“好耶!哥哥最好啦!”
陆以冬开心地将脑袋搭在陆远秋胳膊上乱蹭,像个粘人的小猫咪一样。
陆远秋无奈地笑著。
在这个家里谎报成绩不亚于战场上谎报军情,所以陆远秋一向很诚实,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一。
……
翌日。
大课间的时候,陆远秋看到白清夏拿著一百块朝著班长王浩然走去,报了自己的尺码后,便拿著五十块走了回来。
胡采薇回头望了一眼,表情十分意外。
白清夏这次要参加运动会走方阵了??
那走在前面举牌子的女孩不会也要换人吧?
胡采薇将身子转回去,忐忑地皱起了眉头。
高二运动会,28班举牌子的人是她,那时的胡采薇走在前方,耀眼至极,她的性格让她尤其享受这种万众瞩目下的感觉。
可一旦白清夏要参与走方阵……
论颜值,论学习,她根本无法和对方比较,唯一能比一比的大概就是身材了。
胡采薇自动将白清夏天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原因归结为身材不好。
回到座位上,白清夏冷不丁地朝看书的陆远秋低声说了句:“不卖。”
说完后,她耳垂红红地撇过头去,用立起来的书页挡住自己精致的侧脸。
陆远秋轻声一笑,继续看书。
下午第二节课的时候,白清夏发现同桌的少年并没有出现。
很显然,他逃课了。
……
陆远秋脱了校服,穿上一身卫衣,一路双手插兜溜达著朝65中的校门口走去。
好久没来到65中的校门口了,陆远秋不禁想到了当年的背带裤叔叔。
过了马路之后,他果真在绿化带旁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还是跟当年一样坐得很笔挺啊。
陆远秋面色怅然,在小卖部门口买了两颗棒棒糖,然后朝著那边走去。
陆以冬让他先在校门口等著,到时间了再出来接他。
正好,陆远秋准备找背带裤叔叔叙叙旧。
来到绿化带旁边坐下,陆远秋随手将棒棒糖递了过去,自己吃了一根。
“棒棒糖!”
背带裤叔叔很开心地接了过去,并道谢:“谢谢!”
转过身后,他似乎愣了下,随后惊喜地笑著:“小和尚!小和尚!”
陆远秋咧开嘴角,果然还是当年那个熟悉的称呼。
他从初中就是寸头,所以背带裤叔叔一直喊他小和尚,按时间也两年多没见了,他居然还能认得出来。
“是我。”
陆远秋应著。
背带裤叔叔却不理他了,自顾自地拆著棒棒糖包装,似乎有些费力,陆远秋便拿了过来帮他撕开。
叔叔见状开心地鼓掌:“好厉害!好厉害!”
陆远秋忍不住道:“叔啊,你都在这坐几年了,到底在等什么呢?”
“等夏夏放学。”
他语气稚嫩地说著。
“等下要放学?早著呢。”陆远秋随口应道。
这时后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他是在等他女儿放学呢,但他总是忘记自己女儿已经上高中了。”
陆远秋回头,发现是一个环卫工大爷,他起身正想递烟,一摸兜,好家伙,重生了。
这时候还没烟瘾。
“大爷你认识他?”
陆远秋坐在那儿跟对方聊了起来。
环卫工大爷似乎正清闲著,也在旁边坐了下来:“当然认识,他家太可怜了,你别看他现在憨憨傻傻的,九几年那会儿,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大老板呢,有钱的很。”
陆远秋闻言看了眼英俊的背带裤叔叔,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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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叔叔九几年的时候是大老板??”
陆远秋“哦呦”一声。
怎么说呢,背带裤叔叔的确有那么几分特殊的气质,如果不开口说话,还真看不出来他有什么问题。
人长得英俊,身上的衣服除了旧一些,其实很干净,还散发著淡淡的洗衣粉清香。
陆远秋拍了拍背带裤叔叔的肩膀,脸上的笑容有些感慨,也有些无奈。
“那他又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大爷你了解吗?”
正好无事,陆远秋好奇地询问了起来。
环卫工大爷将扫帚放在身旁的台阶上,望著天空,闲聊了起来:“了解啊,他和我一样,都住在那块儿的巷子里。”
陆远秋顺著他指的城中村的方向望去。
那边他曾去过一次,房子很破旧,电线都在头顶上空拧得跟麻花似的,里面的巷子还九曲十八弯,跟迷宫没什么不同。
陆远秋记得16年以后那边的城中村似乎就拆迁了,建了个公园。
“他当年是个大公司的老板,手下管著几百人呢,老婆还是个芭……芭啥来著,跳舞的。”
陆远秋接话:“芭蕾舞?”
大爷立即点头:“对对,芭蕾舞演员,那家伙,老婆长得跟明星一样,气质太好了,夫妻俩站一块豺狼虎豹……”
陆远秋打断:“郎才女貌。”
大爷:“对对,郎才女貌,养眼的很。”
陆远秋:“后来呢?”
陆远秋看著背带裤叔叔嘬棒棒糖的憨傻模样,知道肯定有转折。
大爷:“后来这孩子好像被谁给算计了,公司破产了,赔了很多钱,房子,车都卖了,一家只能挤在破出租屋里。”
陆远秋:“啊……确实惨。”
“还没完呢。”大爷这时扭头看著少年,轻呵一笑,只不过沧桑的笑容中带著几分悲悯。
“他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家四口穷也就穷了,日子也还能过。”
“结果有一天老婆在舞蹈课上晕倒,一检查,白血病。”
“天塌了,没钱治,熬了一年人就死了……头发都掉光了,多漂亮的一个女人啊,唉。”
陆远秋闻言,沉默下来。
大爷继续道:“老婆死后,这家伙呢,就领著儿子跟女儿继续生活。”
“又过了几年,踏马的,老天爷不长眼,儿子中考前几天夜里被车撞了,小男孩以为自己没事,拿著司机赔的500块一瘸一拐回到家,结果当天夜里就死了。”
“呵,500块钱买一条命。”
陆远秋呼吸都快暂停了。
大爷:“那句话怎么说的来著,命运专挑……”
陆远秋沉声道:“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大爷:“对对对!”
“然后呢?”
“然后一连这么多打击受不住,就傻了呗。”大爷摊手,随后叹气:“他这辈子确实太苦了。”
陆远秋听到这,默默回头看了眼正在吃棒棒糖的背带裤叔叔。
“好吃!好吃!”
他朝陆远秋天真地笑著,一边晃著手中的棒棒糖,一边开心地跺著两只脚。
陆远秋突然抬头:“他不是还有个女儿……”
大爷说到这,摇头苦笑:“最可怜的还是他女儿,家里破产的时候那娃娃才三岁,懂事后就没过过好日子。”
“哥哥死了后,爸爸没过多久又傻了,一个小女娃,才这么点大,一边上学,一边照顾爸爸,还把爸爸照顾得这么好,那孩子多难得。”
大爷抬手比划著名女孩的身高。
陆远秋忍不住道:“大爷你……你跟我开玩笑的吧,哪有人能倒霉成这样?”
环卫工大爷听到这起身,朝陆远秋笑道:“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只能说明你过得挺幸福的,小伙子。”
“走了,还有条街没扫呢。”
“玛德,讲半天连根烟都没有……”环卫工大爷小声哔哔著离开。
陆远秋静静坐在原地,再次看向身旁的背带裤叔叔。
英俊的男人像个孩子似的摇头晃脑:“好吃,真好吃,棒棒糖真好吃!”
陆远秋许久没说话。
坐了会,他走向小卖部买了一大袋面包回来,放到了背带裤叔叔的怀里。
站起身的时候,发现陆以冬已经出了校门口,正朝他招手。
陆远秋拿出道具,是一撮小胡子。
他对著手机屏幕贴在了自己的上巴上,然后练习著开口:“瓦达西瓦是陆以冬的舅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