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汉王 第714节

  原因很简单。

  彼此对彼此之间的了解。

  知晓朱高煦非无故放肆的人。

  既然其如此执着,那么其肯定有自身的道理存在。

  当然就眼下朱高煦的姿态和展露的神情,也是让朱高炽的心中或多或少,为此不免的好奇了起来,亦想要看看就眼下发生的事情,朱高煦究竟能够说出什么花来。

  亦或者说,为何小小的一个斗蛐蛐,能够值得朱高煦如此的做态,如此的为此大动干戈,对于这个事情上,非要硬生生的咬着这个事情不放。

  也让朱高炽的心中,或多或少也有了些许的顾虑和猜忌,有了别样的心思和想法,担心和认为,朱高煦此举是不是有什么别样的心思和深意。

  为此,短暂的沉吟了片刻,朱高炽面色不由自主的变了变,眉头拧作一团,半眯着双眸盯着其看了好一会,紧跟着神情中露出些许的好奇,冲其微微颌了颌首示意,沉声道:

  “何种小故事....”

  “既然老二你想要说,那么就不妨说来听听。”

  “正巧,咱最近也没什么事情,亦是有些闲的慌,正愁找不到乐子,正愁找不到打发时间的事情来做,你此举也倒是,为咱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

  “你说是不是?”

  “哈哈哈.....”

  “也正巧让咱看看,什么样的故事,能够让老二你印象如此的深刻。”

  这话说的。

  看似轻飘飘的话语,但听着却是让人,不禁为此有些耐人寻味了。

  因为之前,他为朱瞻基解释,就是以其够闲,实在找不到事情做,于此间有了别样的想法。

  这会有正巧,以他够闲,以他闲下来无事可做。

  这等言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何尝不是以此,针对朱高煦之前的言语,以此言辞暗怼,带着些许的讥讽和嘲笑,当然虽同意,亦有着些许对朱高煦,言这等言语的不满,有些觉得朱高煦在眼下的事情上,管的过于的宽了。

第569章 反省

  闻之此言。

  场中气氛瞬间凝固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望向彼此。

  就这般,过了好一会的时间,朱高炽见朱高煦久久无言,眉头挑了挑,面色中带着几分轻蔑,似笑非笑的道:

  “老二....”

  “不是说,要跟咱讲个故事吗?”

  “怎么的?”

  “这半天不说话,不会是自己都没想好,或者说把故事给忘记了吧!”

  忘记了?

  朱高煦真的忘记了吗?

  显然是不太可能,亦完全不现实。

  就眼下的这个事情,他怎么可能忘记。

  倘若没有方才两者之间对于眼下斗蛐蛐这个事情上面的争执,朱高炽没有这样那样的维护朱瞻基,没有因此而借故暗讽、暗怼他的话,朱高煦还真的想要将那个故事给忘记,不想于此件事情上节外生枝,给自己没事找事做,亦不想过问那么多,给彼此找不自在。

  但现如今,别人都把话给说到当下的这个程度,那么原本还想就此作罢的朱高煦,已然没有了那样的心思和想法,毕竟既然别人不仁,又怎么能够怪他不义呢?

  想着,朱高煦面露冷色的看了朱高炽一眼,冷笑了一声,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行啊!”

  “既然如此的话。”

  “既然老大,你这么着急,这么的想听咱给你讲讲故事。”

  “那么咱也就不客气了。”

  “当然.....”

  “咱希望,在我讲完这个故事之后,你还能够如当下这般,神情这般的开心,还能够真的笑得出来。”

  “可别到时候,面色和心情,比之咱这个讲故事的人还要激动。”

  此言落罢。

  直接把太子爷整的微微一愣,瞳孔中双眸微微眯了眯,低垂着的脑袋猛然抬起,面色中带着些许惊疑不定的回望了过去,饶有兴趣的看向朱高煦,心中不免重重的一格登,眼皮子亦是跟着跳了跳。

  不知为何,心绪于此时此刻,开始有些不灵,开始有些担忧和恐惧了起来,总感觉要出大事,要发生大事一般。

  因为他知晓,朱高煦非是一个,喜欢无故放肆的人。

  既然其敢如此言语,那么肯定其就有这样的底气。

  但饶是朱高炽足智多谋,却也始终找不到,此件事情上,究竟要发生何种变故,才能够让他那般做态。

  不过既然想不明白,他也索性不想了,紧跟着饶有兴趣的看了朱高炽一眼,笑呵呵的道:

  “没事。”

  “既然老二,你自认为自己有这等本事。”

  “那么就不妨说来听听.....”

  “说实话,你这般言语,还真的是勾起了咱的好奇心思。”

  “对于你所谓的小故事,咱还真的是,非常的想要听上一听。”

  既然别人都这般说了,想着,朱高煦索性也就不在于此件事情上多言,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思绪,直接将脑海中归纳的聊斋志异《促织》篇,讲述的小故事,隐喻黑暗的事情给讲了出来。

  “宫中尚促织之戏,岁征民间。”

  “此物故非西产;有华阴令欲媚上官,以一头进,试使斗而才,因责常供。令以责之里正。市中游侠儿,得佳者笼养之,昂其直,居为奇货。”

  “里胥猾黠,假此科敛丁口,每责一头,辄倾数家之产。邑有成名者,操童子业,久不售。为人迂讷,遂为猾胥报充里正役,百计营谋不能脱。”

  “不终岁,薄产累尽。会征促织,成不敢敛户口,而又无所赔偿,忧闷欲死。妻曰:“死何裨益?不如自行搜觅,冀有万一之得。”成然之。”

  “早出暮归,提竹筒铜丝笼,于败堵丛草处,探石发穴,靡计不施,迄无济;即捕三两头,又劣弱不中于款。

  “宰严限追比;旬余,杖至百,两股间脓血流离,并虫亦不能行捉矣。转侧床头,惟思自尽。时村中来一驼背巫,能以神卜。”

  “成妻具赀诣问。”

  “见红女白婆,填塞门户。入其舍,则密室垂帘,帘外设香几..........”

  在起初时,闻之朱高煦所讲述的小故事。

  太子朱高炽还觉得没什么,亦没有深切的领会到此间所隐喻的事情,但是伴随着故事的深入讲述,以及某些事情含沙射影的讲述出来。

  朱高炽何等聪慧的人?

  也是瞬间品味出了,此间故事所含沙射影的内容,神情也不由得跟着变的激愤、激动动了起来,怒声呵斥:“真的是一群混账东西。”

  “居然为了一个小小的蛐蛐,竟然敢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将百姓的性命,给置之不顾,简直是草菅人命。”

  “那些个从上到下的官员也是,一个个都是妥妥的混账东西。”

  “将溜须拍马给发挥到了极致。”

  “为了迎合皇帝,居然做出这等事情。”

  “把朝廷的法制、制度给视为何物?”

  “妥妥的就是将的朝廷的律例和律法,给妥妥的当成了儿戏。”

  “那喜爱斗蛐蛐的皇帝也不是个东西.........”

  话刚刚说到这里。

  朱高炽原本愤怒、激动的情绪,于此时此刻转化为了愣神和懵逼,嘴边呵斥的话语,不知怎么的,仿佛被人给一下子捏住了喉咙,怎么都发不出半分的声响来。

  与此同时,太子朱高炽的面色,亦是于此时此刻变幻莫测,可谓是精彩的无以复加。

  之前只顾着跟着小故事的剧情走,发泄心中的愤怒和不舒服,没有彻底的品味出,这里面的某些东西,但是在愤怒的骂到那喜爱斗蛐蛐皇帝身上的时候,他这才瞬间的反应了过来,貌似有些真正的懂了,朱高煦所讲的这个故事中,此间隐藏着的深意。

  上行下效啊!

  原本之前,朱高炽认为的,自己的儿子不就是斗个蛐蛐,没事的时候消磨消磨时间,而且斗蛐蛐也是流行了这么多年的逗趣游戏,上至达官显贵,下至黎民百姓,也没见有什么不妥,也没见过这么多年,造成过什么重大或者不可逆的影响。

  可在听了朱高煦所讲的这个故事,再品味出此间故事中所隐藏着的深意,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的朱高炽身上,已然于不知不觉中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为这个故事,看似讲的乃是天下黎民百姓和官员,所行事的恶劣程度。

  但实则,只要细细的品味,却是能够品味出,这个小故事里面,真正暗指、暗喻,所有的矛头,却是全部指代和指向那个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因为虽然这些个恶事,都是下面的人溜须拍马搞出来的事情,可问题是这些个事情上,倘若没有皇帝有这样的爱好,没有这样的喜好,不喜欢斗蛐蛐的话。

  不管是受苦受难的百姓,亦或者想要借机溜须拍马的官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肯定就都不可能发生。

  而当下.....

  他的好大儿子朱瞻基,所做的事情是什么?

  不就是正在斗蛐蛐吗?

  虽然朱高煦所言的乃是一个故事,但是天知道这个所谓的故事,会不会发展成为现实,他的好大儿子,后期因为这些个爱好,这些个乐趣,下面的官吏阳奉阴违行事下,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倘如真的做出这等事情来的话。

  那么就朱高煦所讲述的这个故事中发生的事情,怕是还真的要在他的好大儿子的身上应验。

  届时必定造就,劳民伤财、百姓遭受苦难,官吏不思治理国家,搞得民怨沸腾、亦无不可。

  同时也明白了,为何朱高煦从始至终一直强调,上行下效、身在他们这个位置、或者说这个家族的人,不配拥有爱好和一些特别的喜好。

  因为在他们这些个人看来,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爱好。

  但很有可能,被某些手下那些个喜欢溜须拍马的人,给搞得不再是爱好,成为祸国殃民的事情。

  想着,想着,朱高炽的面色,于此间变的极为难看,已然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了。

  场中的气氛,比之方才,一时之间变的愈发的阴沉阴翳了起来。

  就这般。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太子朱高炽慢慢的从愣神中回过神来,深深的吸了几口大气,简单的平复了一下自己躁动的情绪,低垂着的脑袋缓缓抬起,看向站在一旁的朱高煦,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

  “老二.....”

  “你赢了。”

  “你也真的是做到了。”

  “咱现如今,也确确实实的笑不出来了,脸色比之方才,也却是难看到了极点。”

  “满意了吧!”

  听了这话,朱高煦半眯着双眸与之对视了片刻,冲其摆了摆手示意,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话还没有说出口。

  只见,站在一旁的太子爷,脸上颓废的表情骤然内敛,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凝重,正色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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