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但丁“嗯”了一声，叹息道：“不清楚。我没想过杀死蒙德斯之后的事，我只想为我们一家报仇。”
维吉尔合上面前的便携电脑，扭过了头：“好吧，我其实也对统治魔界没什么兴趣，恶魔们说到底也只是一群没脑子的低等生物，没有统治的意义。”
看到没，尼禄。但丁心中一喜：维吉尔看样子并不像她说的那样会成为魔界之王。
但维吉尔转头又说道：“不过你也给我提了个醒，为了人界不受恶魔们的干扰，这倒似乎是件有必要的事情。”
“呃……我还以为你会说要把它们都杀了。”
“那样太费力了。”
“那你的意思是？”
“也许我们应该合起伙来，好好地管理人间和魔界。”维吉尔认真地回答，“这个世界上我们没有人比彼此更信得过了，不是吗？”
然而虽然他说的仍是好听的冠冕堂皇之词，但丁的心却缓缓地沉入了冰海之底。
“管理……人间？”
但丁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露出破绽，同时笑着问道：“这听起来可比杀死全部恶魔麻烦多了。”
维吉尔果真没有起疑：“如果你不想做的话，就让我来吧。我会好好地……”
这下，但丁彻底死心了。
“维吉尔。”他打断了维吉尔的话，低声说道：“我记得……你不是说要带给人类自由吗？”
“的确，这是秩序结社的行动纲领。可但丁，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自由呢？”
维吉尔摊手，耸肩，轻笑：“真正的自由带来的只有混乱，不如说魔界就是如此。所以人类是必须被管理的，我会保证他们有足够的自由，比蒙德斯的统治要自由得多，这不是已经很足够了吗。”
“……是啊。人类的确是这样的生物。”
但丁缓缓地、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们不够聪明，不够强大，也不够长寿……承担不了‘统治者’的重任。”
“没错！而我们不一样！”说道这里，维吉尔兴奋了起来：“我们是拿非利，我们没有人类的那些弱点，所以——”
“维吉尔。”但丁又一次打断了他，用难过的眼神凝视着这个为自己得到了“理解”而开心的兄弟：“你，有多长时间没哭过了？”
他问：结社被毁灭，所有人都被杀死的时候，你是否流下了眼泪？
“什么？”维吉尔愣住了。
“之前我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我明白了。”
但丁垂下眼，发出了一声叹息。他的眼角，为维吉尔和尼禄注定无法和解一事而闪烁起了光芒。
“对不起，维吉尔。”
他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我是人类。”
第380章 Mission：124 最终觉醒
“回来了？”
在废弃的斯巴达家庄园里，尼禄再次见到了从维吉尔那边返回的但丁。
“嗯。”
“是吗。”
看他的表情，尼禄就知道了这次见面的结果到底如何。
但虽然尼禄没问，但丁却自顾自地说起了话。在他母亲的画像前，他散漫又颓废地坐在地上，低声说道：“我不明白啊。明明我们两人之中他才是被人类的养父母养大的那个，但他却比我离人类更远。”
“这样啊。”
尼禄倒是并不感到吃惊。总之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这个世界的维吉尔虽然生活的比但丁更安全，却依旧更早觉醒了恶魔的力量。可能就是这种“我拥有和人类不同的力量”的落差感在更年轻的时候产生，才导致了他认为自己不是人类。
这没什么好与坏一说，维吉尔觉得自己不是人类，那本来也无妨。
但丁抬起头，又说道：“他说他……要做人间的统治者。”
而这就是问题所在。
尼禄俯视着但丁，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他已经向我们展示过作为统治者的他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了。”
多疑、谎话连篇、说一套做一套。这些还只是他从人类身上学来的臭毛病，都在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
“……残忍无情。”但丁喃喃地回答。
没错，因为维吉尔不认为自己是人类，自然也就对人类没有任何的同理心。他可以冷漠地看着、命令、乃至强迫任何人去死。作为拥有绝对权力的统治者而言，这是最糟糕的品德。
也是但丁和尼禄无法接受他的根本原因。
这个世界的维吉尔真的没有任何感情吗？其实也不然，从他对待但丁的态度上就能看出一二。他有亲情，他很重视作为世上最后亲人的但丁，得到但丁的认可——虽然并不真实——的时候的那种开心不是能演出来的。但丁也忘不了在自己转身离去之时，维吉尔眼中的那份愕然和痛苦。
也许维吉尔说的是对的。由他来统治人界，人界会比蒙德斯统治的时期要更好。而且这不会对但丁有任何坏处，作为人界之王的兄弟，他都不敢想自己能过上多美好的生活。
但是，那之后呢？
残暴的蒙德斯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摧毁了斯巴达一家，诞生了但丁和维吉尔两个反抗者。那么对人类同样无情的维吉尔，为了自己的统治，又会创造多少这样的家庭？
但丁或许可以闭上眼睛，假装不知道这一切。但万一时间过去，又一个和过去的他一样，身上是血，手中是刀，眼中满是仇恨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他还能装傻充愣吗？
他做不到。
尼禄和菲尼亚斯的话语戳破了他心头的那层迷雾，让他的视线不再只局限于面前的一亩三分地，让他会不由自主地思考起自己的未来、世界的未来。而一想到在未来可能还会诞生和过去的自己一样悲惨的孩子，甚至原因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兄弟——但丁恐怕从今往后没有一夜能够安然入眠。
所以哪怕再不愿意，再不忍心，他也必须和维吉尔划清界限。
维吉尔，必须，也只能是他要阻止的目标。
“……母亲啊。”但丁握着胸前摇晃的魔石，按在头顶：“对不起。”
她绝对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们用她留下的力量相互残杀吧。但……
“你不用担心。”这时尼禄打断了他，用听不出感情的声音说道：“维吉尔的事情你不用管，由我来动手。”
“……你？”
质疑声刚刚出口，就有蓝色的气浪从她身上爆发。那强大的魔力让但丁心中都为之一惊：“你的力量？”
“已经基本恢复了，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彻底完成转化。”
拳套、长棍、手枪、蛇腹剑……多种多样的武器不断地从她手中出现又消失。虽然但丁的力量也在这一路上不断被唤醒，但此刻很明显还是被尼禄狠狠压了一大头。
尼禄看着自己手上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力量，脸上看不出喜悦或悲伤。
返回这里之后，她在但丁返回之前又去了一趟灵薄狱，在伊芙留下的灵魂空间内将“嫉妒”也完成了转化，并且和另外两颗魔石一起吞吐了腹中。她作为魔人的力量也因此彻底苏醒，只等最后，也最难转化的“傲慢”变成“谦逊”，这一切就算大功告成。
“转化——所以你说我们不需要和维吉尔继续合作了，就是这个原因？”
但丁回想起菲尼亚斯之前的猜测，顿时恍然大悟。
“对，很快我也会拥有拿非利的力量。关闭魔界之门的任务，可以交给我。”尼禄淡定地回答。
这下但丁不得不相信尼禄完全拥有打败维吉尔的实力了。但与之相对的，他反而担心起另一件事，那就是——
“那，你可别真把他杀了……”
知道自己作为不动手的那方说这种事多少有点过分，但丁的声音稍微有点小：“……也小心别被杀了。”
“我有分寸的。”
只能说维吉尔可能就是这样的吧，不挨一顿打不会醒悟。
尼禄收起武器，直视着还坐在地上的但丁，思考片刻后歪了歪头。
“之前那家伙说你身上还有封印没解开。”她说着，伸出手，手中浮现出一团浅黄色的温和光芒。
“这是？”但丁问。
但尼禄没有回答，她只是说着“那就让我来帮你一把吧”这种话，就将这道光芒打出，注入了但丁胸前的魔石之中。
“不是，这是？！”
但丁话音未落，瞬间倒地，陷入了昏睡。
这是“宽容”的力量，和能够复制他人力量的“嫉妒”相反，宽容不但不能让尼禄自己变强，反倒是用来强化同伴的力量。
而此刻，这道天使之力便化作一把“钥匙”，带着但丁前往了最后的封印门前。
“这样一来就没问题了吧。”
尼禄朝着手背上伊芙的印记轻声询问，随后自己也坐在了睡倒的但丁面前。
等到他再次醒来，就是总攻开始的时刻。
更新还没搞定，稍微晚点发
十一点半之前争取发出来
第381章 Mission：131 恶魔夜总会
“你说你知道那个莉莉丝在哪？”
时间来到晚上，但丁从沉眠中苏醒。当两人讨论起下一步的活动时尼禄率先听到的就是这个让人有些惊讶的消息。
“对，我去过她经营的那家夜总会……那里面有恶魔。我本来还以为这是常态呢。”
其实不是去过，而是经常去。因为但丁外貌出众而且很愿意哄人开心，所以他每次去那里基本上都能带上一两个女人回来……这也是他被恶魔毁掉的那辆房车里为什么会有女性的内衣。
“夜总会啊。”
看到尼禄陷入沉思，但丁连忙开口：“那边我自己可以处理，你要不还是赶紧完成你自己的事情吧。”
也不知道他误解了什么。倒也的确如但丁所说，对于尼禄而言莉莉丝那边只能算是打倒蒙德斯之前的一道附加题，她最重要的工作的确还是让自己获得拿非利的力量。
只不过他显然误判了一点。
“这两件事对我而言并不冲突。”
“你确定？那好吧。”
他们离开庄园，趁着夜色返回了市区。
夜总会，“恶魔的挑逗”。因为内部的女郎中真的有部分恶魔存在，这家夜总会的名字也就不止是个玩笑而已。现在想想，也许还好但丁前几次前来都没有太过高调，否则恐怕已经引来蒙德斯的追杀了。
这家夜总会其实也是蒙德斯的一步闲棋，莉莉丝会通过自己的手下们，以及这里和“王之魔饮”有着相似作用的饮料将来访者们洗脑，使得他们不自觉地成为恶魔的眼线。
所以，当但丁再次踏入此地，立刻就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在但丁眼中，那些灵魂已经半只脚踏入了灵薄狱的人们眼中流出了漆黑的鲜血，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虽然这只是能够看到灵薄狱景象的但丁产生的幻觉，但也同样是他们已经被恶魔控制的证明。毫无疑问，莉莉丝此刻正透过他们的眼睛，观察着来到此地的但丁。
但丁冷漠地勾起嘴角，朝着所有这些人比出了一根中指。
“但丁？”
“但丁。”
“是但丁。”
仿佛来自幽冥的声音层层叠叠，如同海潮般包裹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