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杀了我母亲。”但丁冷声回答，“从这点出发，我对你做什么都不过分。”
“啊……所以这是一场复仇。”蒙德斯微微点头，“明白了。”
他微微移动脚步，在魔界之门前方站定，面对着但丁朝着两侧伸开了双手。
点点红光从他身后的漩涡中溢出，落在他的身上。
“不过这是否有些太过无谋呢？”蒙德斯嘲笑着但丁：“仅凭你，是杀不死我的。不仅杀不死我，还破坏了社会的秩序，摧毁了许多人的生活。你说那些被你所伤害的人，是否有权利向你复仇呢？”
但丁不悦地皱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是听不懂，还是装作没听懂？”
蒙德斯优雅又戏谑地看着但丁，说道：“你毁掉了魔饮工厂，工厂的所有员工都会因此而失业；魔饮工厂的经销商也会因此效益受损，被迫裁员；乃至销售商也是一样。很多人都会为了你的一时之快而沦为街头的流浪汉。
“这些，你难道没有想过吗？”
就像是一个苦口婆心的老人一样，蒙德斯向前倾斜身体，发出了拷问灵魂的质疑：“这就是秩序，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的每一个举动，都会有很多人为此付出代价。”
但但丁没有犹豫，立刻举起了手中的剑。
“别想忽悠我，蒙德斯。”他回答，“解约员工的是你，让他们负担损失的也是你。他们是站在你那边的，你才应该对他们负责。你那邪恶的工厂必须被打倒，他们同样也是不知情的邪恶帮凶。”
“……还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子。”
“你也是，老头。”
“那么好吧，照你说的，我应该为他们负责。”
蒙德斯又举起了手，正色道：“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把该负责的人杀掉？
“那么责任不是又落到了你的身上？”
他扭头，目光环绕着这个金碧辉煌的房间：“还有这家银行。杀了我，你猜猜会有多少家企业因此破产？到时候全世界失业的人排成排，能环绕地球三个周长。
“你是否想过到时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无数的流浪汉徘徊在街头，为了活下去而打砸抢烧，人间的秩序彻底崩溃。那时有多少人会因你而死，多少家庭因你而亡？”
蒙德斯伸长了他那短粗的脖子，含笑发问：“他们，都是你口中的‘邪恶帮凶’吗？”
但丁皱起眉，他没想到自己的心中居然真的被蒙德斯说得出现了一丝犹豫。
尼禄还没到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但丁反问。
“是我给这个世界带来了秩序。”
蒙德斯露出了笑容。他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细缝：“而你，只带来了死亡和灾难。真要说起来——
“你才是‘邪恶’的那一方。”
这个穿着黑西装的光头老男人如此断定。
“但丁，该动手了。”
终于听到了这句话的但丁松了口气。他放松地扭动举得有些发僵的手臂，眨了眨眼。
“我可不这么认为。”他说，“邪恶的是你的秩序。”
此时尼禄已经赶到附近，但丁要做的就是激怒蒙德斯，和他开战，并把他从这个房间里引开。
因为但丁是蒙德斯所知道的唯一一个拿非利，所以蒙德斯只会上他的当。
于是但丁接着说道：“知道吗蒙德斯，你和你的秩序狗屁都不是。你管不了我砸了你的工厂，也管不了我杀了你的小北鼻——”
蒙德斯的气息猛然一滞。
随后瞬间爆发。
第392章 Mission：154 世界之王
“你这小小的蝼蚁，也敢挑战神的威严？！”
但丁的挑衅效果非常好，甚至可以说好过头了。蒙德斯瞬间爆发出魔力掀飞了周围的一切，抓着但丁的衣领就一头撞出了玻璃墙外。
这家伙自视为神，自诩神明的家伙最讨厌的就是其他人的蔑视。
那么，尼禄此刻也必须行动起来了。但丁肯定不是蒙德斯的对手，她必须在但丁死掉之前关上魔界之门。
接下来的每一秒，都是但丁赌上生命争取来的。
尼禄瞬间冲进办公室，踮着脚踩在翻倒的长桌上，拔出萨麦尔，笔直地刺向了面前深红旋涡的中心。
她要关上这扇门，断绝后方的恐怖魔力。
但从门中涌出的恐怖魔力，也立刻吞没了她。
仿佛无底的深红漩涡，将尼禄的视野吞噬。尼禄不管不顾地继续将力量注入门中。但此时，却有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从那漩涡的深处响起。
“……是你……”
尼禄瞳孔震动，心中悚然一惊。
这声音是谁？
无数双眼睛从漩涡深处睁开。冷酷无情的目光落在漩涡中央的尼禄身上，让她脊背生寒，握剑的手都忍不住开始颤抖。
“……你认识她？”
“……她流着斯巴达的血。”
“……她很强。”
“……但不是我们的对手。”
无数声音层层叠叠地从门的深处响起，漩涡中的眼眸浮现出恶意，似乎就要发起攻击将尼禄毁灭。
那力量比尼禄曾经见过的魔帝分身强上千倍、万倍，甚至——
这一瞬间，尼禄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蒙德斯无法被战胜的真正理由。
但那个可能实在是太可怕了，哪怕是真的她也不愿意去相信。眼看门中的那股力量汇聚在一起，就要将尼禄彻底毁灭，尼禄不禁大声喊道：
“萨麦尔！”
来点作用啊！
以尼禄的眼力，她甚至无法真正看到那在门后酝酿的攻击究竟有多么庞大、多么可怕。如果说她之前见过的最强大的攻击，是十六夜放出的足以毁灭星辰的极光柱，那么面前的这一击……
恐怕只能是能够吞灭无尽星河，洞穿整个宇宙的一击了吧。
“——！”
似乎真的有作用。
萨麦尔的声音从尼禄心底响起，剑尖的一点光辉疯狂地吸收起尼禄的力量，随后分作无数剑光穿入门中，令门后的“那个存在”发出了一声层叠在一起的闷哼。下一秒，整扇门瞬间收缩，缓缓停转。
“……是‘南娜’那时候的……”
最后的声音从门后传出，彻底消散。
在一点一点化作灰白，暗淡下去的魔界之门前，尼禄颤抖着跪地，单手抱住了自己的肩，冷汗从额头和背后如雨而下。
这既是她因为刚才那可怕威压而心有余悸，更是因为……
“萨麦尔，我，我没听错吧？”
尼禄的声音止不住地发抖颤抖。
“没错，吾主。”
萨麦尔给出了那个她最不希望听到的回答：“那扇门之后的蒙德斯，远远不止一个。”
甚至也远不止十个、百个。多元宇宙的魔界正在合而为一，从她刚才看到的状况来看，这不计其数的蒙德斯也正在合而为一。
而其中就有她所认识的那一位。
“它们还没能完全融合，所以我分割灵魂的力量才能让它们小吃一亏。”萨麦尔接着说道，“不过，下一次就行不通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尼禄不知道。她也不敢想自己进入魔界，打算去加固魔帝封印的但丁叔叔现在是什么情况。如今的她和但丁的实力应该差不了太多，但面对魔帝融合体的一击却仍然脆弱如蝼蚁。
而既然在这个世界的蒙德斯身后，有着如此恐怖的后盾，也就难怪她在面对这家伙的时候连手都还不了了。
啊，对了。
尼禄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什么要关闭魔界之门。她轻喘两声，扶着桌子起身，强压着心中的恐惧和担忧望向落地窗外。
灵薄狱破碎了。
这个由魔界侵蚀现实而产生的异空间随着魔界之门的关闭正在逐渐消失，灵薄狱中的恶魔们一个个地出现在了现实世界。
“……糟了！”
她必须得立刻打倒蒙德斯，然后去处理这些逃窜的恶魔才行。
从碎裂的玻璃幕墙中，尼禄一跃而下。
稍微冷静一些之后，她又想明白了一些事。这个世界的蒙德斯似乎是特别的，它是在所有蒙德斯中最接近成为反乌托邦之王的存在，因为他成功地打败、封印了魔剑斯巴达。恐怕就是因为这一层身份，它才得到了后方无数蒙德斯们的支持——
如果它真的成功，后果恐怕会比尼禄最初想的还要可怕得多，很多，非常多。
虽然尼禄不知道这些蒙德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一起，为什么会开始互相融合，但有一件事她很清楚。如果按照箱庭的力量划分，魔界之王差不多是一个完整宇宙的主人，V也说过成功成为魔界之王的尤里森将会是三位数的存在。那么按照尼禄原本的推断，这个宇宙的蒙德斯在完成统治后最终将可以成为超越三位数——宇宙级灵格的反乌托邦魔王。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要知道曾经的反乌托邦魔王也就是三位数，但他却一个人就“毁灭”了箱庭的西区。那么统合了多元宇宙的自己，灵格进一步提升的蒙德斯，将会造成多么巨大的灾难，尼禄连想都不敢想。
当然了，虽然多元宇宙级的存在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达成的。按照箱庭的理解，“多元宇宙级”灵格所代表的影响必须“同时存在于所有可观测宇宙”，就比如“宇宙的起始和终焉”这类必定发生的现象，这只有以【颓废之风】为代表的很少的存在能够达成。
但就算如此，现状也已经非常值得担忧了，毕竟现在似乎正有某种跨越多元宇宙的力量在统合所有的魔界。如果说被这股力量统合之后的蒙德斯真的代表某种“广泛存在于平行宇宙的现象”的话——
问题可就变得非常、非常严重了。
第393章 Mission：161 终末之日
“魔界之门……”
五根手指已经刺入但丁胸口的蒙德斯突然愣住了，回头看向身后。
他感受到自己和身后那正在无限统合的“本体”间的连接断开了，这说明有人关上了魔界之门，将两界重新分离了开来。
也意味着，他那在多元宇宙的自己的力量支持之下，不朽不灭的无敌之身，已然不复存在。
蒙德斯又惊又惧地看向但丁，手中继续用力：“你做了什么？！”
斯巴达在这世上不是只留下了一个儿子吗？
这就是蒙德斯自己的局限性所在了。多元宇宙的无数蒙德斯之中，居然没有一个知道斯巴达留下的是一对双生子，哪怕有魔帝曾经打败维吉尔，将其改造为了自己的黑骑士。
不过这也是因为被蒙德斯打败的维吉尔已经被但丁打成了重伤的状态，可能怪不了蒙德斯眼力差。
闲话暂且不提，此刻蒙德斯脑中的愤怒已经被恐惧浇熄了不少。魔界之门被关上之后他的实力回归了原本应有的水准，哪怕是但丁他也不敢说自己稳赢了。所以在此刻但丁已经快要被他杀死的时候自然是不能停手，在这里杀了但丁，他再赶回去重新打开魔界之门，那么局势就会再次逆转。
可蒙德斯实在是想不通一件事——第二个拿非利，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难道，是那个一直和自己作对的维吉尔——
蒙德斯的思考就此中断。他的视野突然高高飞起，随即便看到但丁回过神来，一脚踢开了面前一具无头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