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这一罪的解释,一人的维生所需,便是“需求之内”。
那么对于尼禄而言,这个“需求之内”的范围有多大?
首先,身为魔人的她维生不需要进食和喝水,这两样事物不在她的需求之内;其次,能够用魔力编织衣物和清理身体的她不需要沐浴和更衣,这两样事物不在她的需求之内;再继续推导下去可以得知,她甚至不需要休息和睡眠,所以就连住房和财产也同样不在她的需求之内。
她什么都不需要。
这也是为什么她行事的方针几乎总是“我开心就好”。除了在对抗那些不得不打倒的敌人时以外,一切对物质的取用和消耗,对尼禄而言——
都属于一种“浪费”。
因为,那都不是她为了“生存”而使用的,仅仅是为了她自己“开心”。不管是吃甜品、喝饮料、泡澡、在床上睡觉——
以这种观点看来,全都是“浪费”。
而说到这里,“暴食”之罪的原罪魔石,是何时来到尼禄手中的,这个问题也就昭然若揭了。
因为那些“浪费”,全都属于“暴食”。
这就是“当局者迷”。德拉科是第六之兽,于繁华尽头吞食世界的魔龙,和无尽繁荣带来的无尽浪费一同到来的终焉,代表着“堕落”之理的兽。而这“堕落”,尼禄很清楚地知道就是“暴食”之原罪。
同时很多人又都告诉尼禄,你和她很像。
那么尼禄本身……不就正好也代表了“暴食”吗?
“原来……是这样吗?”
在尼禄的体内,魔力于她的腹部汇聚,飞快地凝结出了一颗隐约的魔石。
同时,尼禄心中不禁暗叹还真是好险。如果这件事稍微早上那么一点被戳破,说不定就要引得模拟创星图出现反应了。
但要是更早一点,尼禄也可以运用暴食的力量瞬间将魔兽赫彻底消化——不,说实话那样也不需要去收集魔兽赫了。
就和现在一样。
“我改变主意了。”她说道。
“哈?你干……”就在Mr.尼禄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尼禄拔出了阎魔刀。铺天盖地的剑光顿时将雨幕撕裂,将这片海域化作囚笼。
只是一瞬间,古拉、阿克狄亚,这两只试图逃窜的魔兽赫被剑光分解成无数的碎片。只不过这一次尼禄没有再去回收它们的核心,而是以阎魔刀和其身躯一同粉碎了。
英灵们再如何杀死也会不断再生的魔兽赫,连死亡之门都无法阻止的魔兽赫,被尼禄的刀锋彻底分解,散作虚无。
这样一来,就算是安全了吧。
“尼禄,你?”
“我得多谢你,德拉科。没有你的提醒,我可能还要多绕一些远路。”尼禄背对着他们,纤细的身影悬浮在风雨和闪电之间:“那么作为答谢,不妨就让我来回应你的愿望吧。”
而那愿望的真相,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我接下来就会前往最后两个特异点,把那里的魔兽赫也彻底铲除,断绝它们反抗你的野心。这应该就是你希望的末路吧?
“至于Mr.尼禄……”
她的目光飘向一头雾水地抓着魔兽赫核心的男子,不禁笑了起来:“你之前一直希望我回答你的问题,现在我终于有时间了。来吧?”
“都事到如今了还说这些?”Mr.尼禄懊恼地摇了摇头:“行吧。你就直白点告诉我——这家伙说的你体内有和她一样的力量,这是真事吗?”
“当然。过去我在不同的世界中来回穿梭,可以说就是为了收集它们。”
“那么接下来会怎么样?”
“当然是迎来开心的Happy Ending啦~”
尼禄微微下降,掰起了手指头数道:“德拉科迎来她想要的落日,立香能够回到迦勒底,英灵们成功消灭了兽,而你则跟我一起回去……
“所有人都得偿所愿,简直完美!”
“……真有你说得这么简单?”
“具体的细节还是不要知道的那么清楚为好哦?”
尼禄朝他露出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顺势从怀中取出那硕大的黄金之杯:“好了,接下来——”
她看向杯中那浑浊的内容物,微微皱起眉头。但还是将其凑到了唇边。
下方传来嘈杂的声音,那些被召唤出的英灵们似乎想要尝试阻止她。但显然,他们不可能成功的。
“只要这样,就结束了。”
她一口饮尽了杯中的毒水。
腹中已有雏形的“暴食”魔石瞬间化作一道漩涡,将其余的六颗魔石混合着漆黑的毒水一同卷入。尼禄眼中红光亮起,随风扬起的金发在爆发的魔力中化作银白——
那股魔力,仿佛连天地都要一并吞噬。
第451章 Mission:061 堕落之始
众所周知,尼禄花了许久的时间才终于集齐的这七颗原罪魔石,每种都带有一种特殊的、能够产生特殊效果的魔力。
被“傲慢”转化过的魔力几乎无穷无尽,能够压制敌人。
“色欲”的魔力能够融入声音直抵其他人的内心并加以控制。
“怠惰”能控制他人的体感时间,使其陷入沉眠。
“愤怒”的毒烟能够强化肉体的力量。
“嫉妒”可以模仿他人力量的形态。
“贪婪”尼禄还未曾使用过,但效果是对其他的原罪进行增幅。
至于最后才终于入手的“暴食”,其力量正如其名,可以轻而易举地转化、消化、同化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但我真没想到你居然现在才看出来。”
在尼禄体内,一个声音这么说道。
“萨麦尔?你还没死透呢?”
尼禄同样将意识投入了漩涡之中,看到一片虚无的漆黑。
在圣杯毒水形成的漩涡之内,那道声音继续说道:“当然。我可是一直等着你接我回去呢。”
这家伙看样子在化形的武器被折断之后一直都藏在圣杯里,直到现在才终于能和尼禄说上话。
“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它说,“虽然要恭喜你终于取得了圣杯的控制权,但我也同样就到此为止了。”
“那还真是个好消息。”
藉由饮下圣杯中的堕落之酒,尼禄不仅让“暴食”魔石将其吸收从而迅速成型,同时也终于成功地和手中的圣杯建立了深层次的联系。如今的尼禄已经可以被视作“吞饮污浊江河之兽”了,通过种种相似的共性,此刻她至少在概念上和这个世界的“第六之兽”是完全等同的存在。
“果然,我就知道你会是我最大的敌人。”萨麦尔如此感叹。
尼禄感觉无聊一般摊了摊手:“还真是自说自话。我可从来没觉得你是我需要战胜的敌人。”
“虚无之于尔等人类,便如同宇宙之于大地。”
萨麦尔说:“只要一心向上探索,终究还是会触碰到我这无垠的铁壁。再如何用力地伸出手,也不过是遥遥地抓住几点缥缈的星光。
“他们会说服自己,说只要伸出手就已足够。但你不觉得这同样也是一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
“只要他们开心不就好了,管那么多呢。”尼禄满不在乎地回答。
旋涡深处传来萨麦尔的笑声:“的确……这就是为什么你是我最大的敌人了。
“站在塔顶上的不过那寥寥数人,他们能够伸出手,但反倒是让下方看不见星星的人们更清楚地看到无垠的虚空。于是人们便开始恐慌、开始焦虑,开始害怕头顶的虚无将自己吞没。唯有你这‘堕落’之兽,偏要带着他们的目光重回大地,远远地逃离我的魔掌。
“难道,你这不是与我为敌吗?”
“结果来说可能是这样?但那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听到尼禄的回答,萨麦尔笑的更是大声了。
“哈哈,你当然会这么说。毕竟对你而言,我这虚无的精灵的确还入不了你的法眼。
“你这……享乐主义的野兽啊。”
随后,尼禄睁开了双眼。
重回暴风雨中的她再次看向下方的德拉科,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既视感。
她这没有动力、浑浑噩噩、随波逐流、一心求死的样子,不由得让她回忆起刚刚被蒙德斯打败时,那副空虚的表情。
“这么说来,我们还真是一模一样。”尼禄不由得低声发笑。
在风雨中摇摆不定的船只上,立香瞪大了眼睛看着一头银发的尼禄:“真的是尼禄·Alter啊……”
这话的意思有点难懂,但在场的人也没功夫发表太多疑问。此刻海水暴涨,某位一直追踪着立香的从者终于掀开海水露出了头。她看向头顶高高在上的尼禄,站在翻涌的海浪中央叫喊起来:“出现了!另一只坏兽!”
第二之兽·提亚马特的英灵分身,终于和尼禄打上了照面。
“这位难不成算是我的前辈?”尼禄伸手掩着唇,发出了清脆的笑声:“不知有何高见呐?”
“立香!”提亚马特似乎没有和尼禄多聊的欲望,很是直接地说道:“你身上兽的气息已经淡去了,我这就帮你解决掉第六之兽!”
说着,她便腾起海浪,仿佛操控着自己的肢体一般拍向天空。
而德拉科听闻此言,眨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认识到了这一现实:“啊……还真是。余的灵基,已经不再是兽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本来德拉科就被尼禄切除了龙之七首,最多只能算是一具空壳,而现在更是已经回收七首变回完整兽型的能力都没有了。残破的灵基会转化为其他形式,也是理所当然。
而这也就意味着,立香已经不会再受到这个世界的攻击了。
尼禄感受了片刻,混沌的魔力在身后化作漩涡,随后又化形成七道修长的虚影,和逆卷的海浪撞在一起。
“原罪之力也变强了不少吗……呵呵。”尼禄还算轻松地抵挡住了提亚马特的攻势,不咸不淡地问道:“还真是着急,有这么看不惯自己的同类吗?”
“兽乃是人类之恶,曾经为兽的我再清楚不过了。”提亚马特皱着眉,硕大的粉红色瞳孔笔直地望着尼禄:“那是只要存在,就会危害人类历史之物,所以……”
“好了,别这么激动。”
尼禄撕开海浪,面对着奋力想要留下她的提亚马特笑道:“不管是堕落还是上升,最终都是人类自己选择的终末。身为‘母亲’,插手太多可是会被讨厌的哦?”
“——呜!!!”
提亚马特瞬间露出被刺痛的表情,不太看得出喜怒的绚丽瞳孔中折射出明显的动摇:“就算、就算会被孩子讨厌——”
这位著名的地母神还真是有够直接的。
“那边那位~你在观众席上坐着就好。”
尼禄扭过头,对着蠢蠢欲动的Mr.尼禄喊话道。
因为很快,她就撕开了一道裂缝,带着紧追不舍的提亚马特去往了更后方的模拟特异点。
第452章 Mission:062 爱即是毒
那开玩笑一般的两人从特异点内消失,黄金色的天之梯撕裂层云落下。
“还真是一场麻烦的旅行呢。”纯白色的阿瓦隆女士遥望着那个方向,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我也没想到德拉科会真的变回普通的英灵。现在在被召唤而来的英灵们眼中,她应该已经不是必须被打倒的存在了吧?”
瑟坦特挠着头:“是……这样没错。但总觉得还是很不爽啊。”
“这、这——”洛库斯塔似乎是高兴到说不出话来了。
立香转过身,立刻开启了诱拐模式:“所以,你就这样跟我回迦勒底如何?作为普通的英灵而言,应该没理由拒绝的吧?”
德拉科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立香:“御主,汝、难不成是忘了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