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Mission：131 无中蜕生
尼禄的意识再次在那片混沌中苏醒。这一次，恶魔梅菲斯特就在她的面前。
在看清对方样貌的瞬间，尼禄下意识地就开口嘲讽道：“感觉你会是个不错的游乐园摆件。”
在失去意识之前，尼禄清楚地记得自己被龙吞入了口中。随后死亡的灰白覆盖了龙腹里的血肉，又渐渐蔓延到了她们的身上。
所以面前这个讨人厌的恶魔，显然也已经变成了一尊石像。
不过恶魔却并不吃这一套。它立刻回敬道：“彼此彼此吧。你就更适合作为某座城堡里的私人珍藏。”
“啧。”
两人嘴上互换一击，陷入了沉默的交锋。
在一言不发的漫长对视之中，梅菲斯特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不想出去吗？”
“需要你帮忙的话就不想。”
面对尼禄的回答，梅菲斯特无奈地叹了口气：“有必要吗？搞得我像个恶人一样。”
“是，你的确不是恶人，你是恶魔。”
连着被尼禄呛了两句，梅菲斯特不由得连连摇头：“嘴硬什么的就免了吧，你外面的身体比这可要硬的多。”
尼禄还没来得及反驳，梅菲斯特就又说道：“不过现在反正你也出不去，不如来和我赌一把？”
“赌？还和上次一样？你不是已经输过了吗。”尼禄不屑地回应道，“不如你直接认输，就这么把我送出去如何？连通根源的你一定能做得到吧。”
“那当然不行。”梅菲斯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规定就是规定，如果不打赌，我可不能实现你的愿望。”
尼禄抱着手，仰着头，俯视着梅菲斯特：“那你要赌什么？”
“赌猜拳。”恶魔笑道。
“哈？”
“你没听错。‘Rock， Paper， Scissors’，或者‘石头剪子布’，你要喊‘猜丁壳’也行。总之就是这个。”
这个回答让尼禄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因为觉得原本的赌局自己赢不了，所以干脆就选择纯看运气的游戏吗？
于是尼禄挑了挑眉，说道：“这倒是随便你。不过你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出不去了，所以才打算找点乐子？”
“你可以这么想。还是说，你觉得这没有意义？先说好，不管输赢，我们都是没有惩罚，也没有奖励的。”
梅菲斯特挑衅一般地笑着。尼禄自然不会惯着它，当即表示：“意义？能赢你就是最大的意义！”
于是，猜拳开始了。
第一局，剪子对布，尼禄胜。
“哼，不过如此。”
不过面对尼禄的嘲讽，梅菲斯特不为所动：“别忘了，没有奖励，也没有惩罚。”
第二局，石头对剪子，尼禄胜。
“弱鸡~”
梅菲斯特不为所动。
第三局，尼禄胜。这时她总算是觉得有些不对头了，抬起头问道：“你故意的？”
梅菲斯特微笑着看向她。还是没有别的反应。
第四局、第五局、第六局……不管尼禄出什么，她永远都是胜利的那一方。
一直到第三十局，尼禄都还能提起劲嘲讽梅菲斯特两句，但等到了第五十局、第六十局……她也懒得说话了。
只是不断地重复出拳，赢，出拳，赢。她也不知道梅菲斯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要连续不断地故意输给自己？
它这么做，图什么？
这样的游戏既无乐趣，也无意义。于是尼禄终于两手一摊，往后一倒，结束了和梅菲斯特的猜拳。
“没意思。”
“当然没意思。”梅菲斯特笑着说，“我倒是很佩服你能坚持这么久。”
“所以，你到底想干嘛？”
“只是想要证明一些事情。”梅菲斯特在虚空中漂浮着，再次来到了尼禄的面前：“现在你赢了我这么多次，也差不多赢腻了。我来问你一个问题——你还想赢我吗？”
“想。”尼禄毫不犹豫地回答，“但不能是你故意输的。”
“那你又该如何知道我是不是故意的呢？”
梅菲斯特嘻嘻笑着：“现在我们再来一局，我保证自己不会故意输给你，那你赢了之后还会觉得我不是故意的吗？
“就算我们换一个赌法，我输了，你会觉得我不是故意的吗？”
梅菲斯特的话语正中了核心：现在，无论尼禄如何赢下和梅菲斯特的赌局，都会下意识地觉得是对方故意输的了。
“……所以？”
“胜利对你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梅菲斯特微笑。微笑着看着尼禄，说道：“既不能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好处，也无法带给你心灵的愉悦——没有任何意义，最纯粹的虚无。”
尼禄看着它的脸，有些厌烦地道：“好好好，不过我不想听。”
“所以你是承认了？”
“承认了又怎样？”
“那么，我现在还想继续和你猜拳。你的回答是？”
“那就继续呗。”
在尼禄随口的回答中，梅菲斯特的表情凝滞了。
“怎么了？”尼禄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愣在原地的梅菲斯特，眨了眨眼：“我都准备好了。”
恶魔的声音有些凝重：“能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
“什么怎么想？”
“你为什么要继续和我猜拳？你应该知道我只会继续输吧。”
听到恶魔的问题，尼禄耸了耸肩：“我只是突然觉得这个能用来计时而已。”
这当真是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回答。梅菲斯特也苦笑了起来，它笑着，笑着……
笑着感叹道：“是我输了。”
在这瞬间，它的身躯变得模糊了起来。无数金色的光点飞散，让这片混沌的空间里诞生出了点点微光。
尼禄看着它，迷惑地问道：“你怎么要死了？”
明明她还没来得及揍它一拳呢。
“此身乃是虚无中诞生的精灵。”梅菲斯特伸出双手，看着自己逐渐飘散的身躯，说道：“然而，你却将其彻底否定了。
“哪怕是在一无所有的虚无之中，你也仍然能为自己的行为找到新的意义。永不满足、永不停止……既然如此，我的存在会消失也是自然。”
梅菲斯特变成的光点逐渐融入了尼禄的身躯，它笑着说道：“永——”
尼禄的拳头打在了它的脸上。
“别急着说什么永别啊。”她也以笑容回敬恶魔，说道：“我可还没打够呢。”
第76章 Mission：132 战斗终末
“就是这样，梅菲斯特真正的的真名已经被证明为萨麦尔了……”
在巨龙化作的石像旁，立香正和迦勒底的众人汇报情况，同时也得知了一些只有那边才知道的事实。然而没谈几句，玛修身旁就有警报声响起。
“敌人反应……是英灵！一个敌对的英灵从石像里苏醒了！”
在玛修的示警发出后，化作岩石的巨龙颤抖了起来。它灰白色的躯体顺着鳞片的纹路开裂，碎石蹦跳着落下，密集的灰尘扬起，覆盖了金字塔的阶梯。
“复仇的幻梦如同泡影消逝，散落的星光好似繁花凋零。”
一个清亮的声音以低沉的语气诉说道：“而我于此重获新生。”
玛修仍然在分析敌人的信息：“这个反应……不是梅菲斯特，也不是克里姆希尔德，它到底是——”
“俄狄浦斯。”立香皱着眉，凝重地说道：“他彻底醒过来了。”
说到俄狄浦斯，这位英灵乃是希腊的古典悲剧，“俄狄浦斯王”的主人公。他因为阿波罗的预言而被亲生父亲遗弃，又因为误解了预言中“父亲”的身份而离开了自己的养父母。结果最终，在破解了斯芬克斯的谜题，回到自己出生的忒拜城之后，如同预言中的那般，失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随后和母亲成了婚。
此等有违伦常的行径遭到了神的惩罚，瘟疫和饥荒因此而降临。俄狄浦斯求助于先知特瑞西阿斯，却被告知灾祸的根源在于他自己。愤怒的俄狄浦斯怒骂先知又瞎又聋又愚蠢，知晓事情原委的先知则反唇相讥，告诉俄狄浦斯：这些话都将应验在你的身上。
先知不愿告诉俄狄浦斯那个过于残忍的真相，然而傲慢的俄狄浦斯明明已经隐约意识到了那个可能，却闭目塞听，不愿接受这种可能，偏执地要去寻求真相。
所谓傲慢，即是一意孤行，不容他人置喙。而俄狄浦斯的傲慢则更胜一筹——他相信自己一人的意志能够胜过神明，压倒命运。
然而，他试图改写命运的行为，却恰恰成了他未来悲剧的导火索。
“重获新生的我，将要改写出崭新的命运。”
“重获新生的我，仍将继续对太阳的复仇。”
“珀尔修斯。”立香冷静地看向此刻身边唯一的己方英灵，问道：“你还能战斗吗？”
“勉勉强强？”珀尔修斯的脸上流下了冷汗。她说：“拖住也许可以，但打败对方恐怕做不到啊。”
哪怕俄狄浦斯彻底放弃了“兽”的格位和魔王的身份，但毕竟曾经吞下了一根魔神柱，灵基的规模仍然天差地别。失去宝具的珀尔修斯能战胜对方的可能性——都不用几乎了，是完全不存在。
“只要尽力就行。”
玛修也帮腔道：“没错，上杉谦信和出云阿国两位英灵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她们也没事吗？”
立香稍微松了口气。不过这口气还没出完，龙躯上的裂缝就猛然扩大，几乎将其整个分作了两边。一道披着赤色披肩，头戴金色王冠的身影从裂缝中钻出，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时人有云：傲慢将催生暴君。
“这话的确不假——高居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着实傲慢。若是有人胆敢忤逆他们，天晓得会降下什么可怕的惩罚！”
那个俊秀如同少女般的美少年伸手拔出一柄长剑，指向足踏飞鞋的珀尔修斯，扬言道：“而你——神之子啊，且让我用相同的命运将你诅咒吧！”
珀尔修斯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挥动手中的武器杀了过去。
她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见面就直接宣言了宝具解放。在不知道宝具效果为何的情况下，躲避没有意义，能做的只有尝试打断对方！
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俄狄浦斯告诉宣告了自己宝具的真名：“命运啊，你让我行如婴孩（Ignoran，Deaf，Blind）！”
在这瞬间，珀尔修斯的意识陷入了名为“狂乱”的深重黑暗。那即是俄狄浦斯的终末——在狂乱之中刺瞎了自己的双眼，被流放到了其他的国家。
因而，此刻现身的俄狄浦斯的职介——正是狂战士。他身上正背负着EX等级的“狂化”，而这个宝具则将这个技能“赠与”了珀尔修斯。
EX等级的狂化，往往会让持有者的心智化为和人类有着极大差异之物，而A级乃至以下的狂化则会让人陷入无法交流的癫狂。陷入了癫狂的珀尔修斯四肢着地，如同野兽般对着俄狄浦斯发起了进攻。
这正是和被讨伐前的帕沃妮相同的姿态。
俄狄浦斯用长剑轻松写意地格挡着珀尔修斯的进攻，将她手中的镰刀击飞了出去。而失去了镰刀的珀尔修斯没有想着将其取回，就这么赤手空拳地继续着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