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奈没有丝毫犹豫：“想。”
该怎么办呢？
尼禄想了想，只是说道：“这是用魔力做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学会。”
“要试。”
“那，下次见面我就试着教你。”
许下了这么一个约定之后，就该轮到尼禄来谈谈正事了。她接近乐奈，本来就是为了能探探那个叫“小艾斯”的家伙的虚实，而现在正是提问的好时机。
“乐奈你……”
不过话刚出口，尼禄就看到乐奈主动凑了过来，呲了呲牙。
“怎么了？”于是她顺势改变了问题。
“有股好闻的味道……”
乐奈说着，眼神变得有些迷茫。她嗅着空气中混合了魔气的血腥味，脸上浮现出舒服的神情，非常顺手地就抱向了尼禄。
不过没能成功。尼禄轻松地抓住了她作乱的手，凭借身高上的些许优势和她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毕竟再怎么说，乐奈也只是个还没升学的初中生。
“奇怪……”尼禄凝视着行为变得有些怪异的乐奈，皱起了眉：“这是怎么了？”
见没办法抱住尼禄，乐奈退而求其次，选择抓住了尼禄的手，用脸不断地磨蹭着。同时口中还喃喃地说道：“好闻的味道……”
尼禄觉得这所谓的味道应该不是指的抹茶或者咖啡。转念一想，她就想到了这也许是在说周围蔓延的魔气。
再顺势一想，狼人们在恶变之前说的，“美味的东西”也很可疑。如果它们指向了相同的东西的话……
尼禄收起武器，用另一只手将乐奈制住，拎着衣领提在了手中，迅速地离开了这片区域。
也是多亏了乐奈的提醒，尼禄这才想到了混在那些魔气之中的另一股气息——来自“原罪”的气息。
果然，乐奈在离开那条小巷之后，也渐渐地清醒了过来。她眨了眨眼，仿佛有些疑惑地说道：“好闻的味道？”
“你被恶魔的气息影响了。”尼禄解释了一句后，在一个楼顶将她放了下来：“你还有在其他地方闻到过类似的气味吗？”
乐奈摇了摇头：“第一次。”
“是吗。”
尼禄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商业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夜风中隐约的魔气，魔气中隐约的原罪气息。和她刚刚来到这座城市时所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次她终于抓住了藏在魔气后的那个存在的一根尾巴。
从要乐奈，以及那些狼人的表现来看，他们都被魔气引发了心中的某种欲望。尤其是要乐奈——她和尼禄可是同性，在宗教的解释里，她产生这种欲望毫无疑问是超出了道德的、不合礼法的。
是沾染了原罪的。
而引发人身体上的快感——并且使人沉溺于这种不光彩的欲望。对应到七原罪之中，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色欲”。出现在这座城市之中的恶魔，掌握着“色欲”的力量。
在明白了这一点的同时，尼禄的胸口，终于闪过了一道微弱的亮光。
新的原罪之石，开始凝结了。
第101章 Mission：036 绯红湮灭
绯红的月光下，海铃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之中。
她走得很快，很快就走进了位于池袋的阳光城，乘着电梯来到了位于十层广场上的水族馆。红色的月光穿透水族馆的玻璃穹顶，将清澈的池水染上了如血的色泽。
这里同样没有任何的活物。没有鱼类的水族馆，怎么可能会有人来呢？
但的确就有这么一个人，此刻正站在这里，看着穿透池水的绯红月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似乎在怀念着什么。
“‘湮灭（Oblivionis）’。”海铃喊出了她的名字。
叫做这个名字的恶魔有着一头和水族馆真正的池水的颜色几乎一样的淡蓝色长发，大部分都披散在身后，唯独两侧一边扎了一个小小的侧马尾，系着黑色的蝴蝶结。听到海铃的声音，她缓缓转身，露出半脸面具下方那对倒映着红光的琥珀色瞳孔，带着黑纱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晃动。
“是‘恐惧’吗。有什么事？”
“有点在意你的状态。”
海铃随意地靠在玻璃幕墙上，眼睛微闭：“那家伙是不是又在入侵这里了？”
听到这话，“湮灭”很轻微地皱了皱眉，说道：“这就不劳你关心了。还是说，你信不过我？”
海铃睁开了眼睛，目光中带着谴责：“是你信不过我吧？”
但她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毕竟我并不和你是一路人。”
“我们之中本就没有同路人。”“湮灭”冷淡地回答，“没有相同的目标，只是为了合作而聚在一起。这样的人，你也知道该怎么称呼。”
“一丘之貉。”海铃微微一笑，转头又说道：“不过你这话也不对，我们不仅仅是为了合作而聚在一起……同时也是为了互相舔舐伤口。”
“湮灭”闭上了眼。她仰起头，片刻后才问道：“你是来谴责我没有对你的事尽心？”
“怎么可能。”
海铃面无表情地看向在池水中破碎成满地绯红的月亮，轻声说：“她现在还没事，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不过BOSS。”
等到“湮灭”低头看向她，海铃才接着说道：“如果我确信你没法打倒它，我可是会毫不犹豫地跳槽的。”
“那种事情请自便。如果有了更好的去处，我不会拦你。”
蓝发的少女恶魔转过身，再次看向了头顶的月亮。
“我这次可是认真的。”海铃说。
“我也一样。还是说，你觉得我有哪次是在开玩笑吗？”
“湮灭”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头看向她：“不过我只对一件事有些好奇——对方是谁？”
“上次阻挠了我们的那个家伙。”
“啊……和我们一样戴着面具的那个家伙？”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她的名字应该叫‘萨麦尔’。”
“一半是天使的恶魔吗？有意思。”
海铃再次转换了话题，主动提起了另一件事：“话说你应该也知道了吧，对高松灯的行动失败了。也是那家伙插了手。”
“湮灭”转头看向正前方，陷入了沉默。海铃也没有催促，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那就没办法了。”“湮灭”的声音失去了温度，“放弃她吧。”
“你确定？”
“我确定。”
海铃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低笑了一声：“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错了，‘恐惧’。”
“湮灭”的目光再次投来，瞳孔深处闪烁着来自月亮的红光：“我是恶魔。”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海铃从背靠的玻璃墙上起身，转头走向了水族馆外。接近门口之后，她停下了脚步，回头说道：“不过我姑且还是警告你一下，BOSS……如果你打算像这次一样放弃立希的话，我可不会坐视不管的。”
“湮灭”没有回答。脚步声渐渐远去，亘古不变的绯红月光仍然笼罩在这座城市之上。
而在一模一样的相同城市里，绯红的月光无法照耀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里，尼禄都还过得比较平静。每天晚上去和乐奈一起找找城市中冒头的恶魔，然后打听一下有关“小艾斯”的情报，再顺便教教乐奈怎么使用魔力，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乐奈这人是比较有“野性的直觉”的，她能够非常本能地就察觉到该如何提升自己的战斗力，所以哪怕尼禄自己也是个通过阎魔刀、或者原罪之石才能使用魔力的半吊子，也很快就教会了乐奈一些使用魔力的技巧。
只不过乐奈本身只是个普通的少女，因此她能够使用的魔力全都来自魔具“马克西亚斯”。也因此这些魔力除了火以外，基本没办法用来制造别的东西。几天来乐奈最大的成果，是踩着火焰在空中完成了一次二段跳。
至于远距离攻击……只能说她的路还很长了。
线索方面，尼禄算是得知了“小艾斯”是个长着兔子般的长耳，行动起来却像是猫的，让她一听就想起了另一只擅长诱骗少女的生物的家伙。同时也知道了那家伙以“实现愿望”为代价，给予其他人魔具，让她们来对抗恶魔一事。
乐奈说过，她许下的愿望是“遇到有趣的人，和她成为朋友”。在和尼禄关系已经变得相当不错的现在，这个愿望自然算是被实现了。但尼禄可不相信那只恶魔能操控像她这样的斯巴达后裔，或是成为“命运”的操盘手，这个愿望的实现现在看来完全就是个巧合。
而这也就说明，“小艾斯”的所谓实现愿望完全就是一种骗术。
那么，其他人又是如何被骗的呢？想要揭穿骗术，揪出骗子的正体，这是尼禄必须了解的一环。
带着这样的疑惑，尼禄来到了假后第一天的校园。
再怎么说，月考也是不可能安排在放假后第一天的，总得留一两天的时间给学生们调整状态。所以为了迎接第二天的月考，教室里的气氛多少有点紧张。
不过对于尼禄而言，能让她紧张的事情并不是考试。
就在今天，她准备去拜访丰川家族的宅邸了。
第102章 Mission：037 绯色月下的单程票
这座宅邸，很不对劲。
在尼禄拜访了丰川家的庭园之后，她很快就得出了这个结论。这座宅邸到处都弥漫着恶魔的气息，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尽管表现并无异常，但却在某些“小细节”上暴露出了自己的不对劲。
尼禄这次拜访，是用的“魔剑教团教皇的妹妹”以及“福尔图娜圣女”这两个身份。经过羽泽店长的打点，来访的目的被设定为了“为了对恶魔的研究而前来拉拢投资者”。
尼禄对于前任教皇和他的研究员阿格纳斯的研究还是有所了解的，至少用来糊弄外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然而丰川家派来的接待者却提出了不少连尼禄都不敢说完全了解的问题，这实在是显得太过异常了。
也不知道是某个幕后的控制者根本没注意，还是擅自以为尼禄是那种对和之国的情况不甚了解的傻白甜。但尼禄在这几天的校园生活中已经了解到了一件事，和之国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世人眼中的恶魔袭击了，人们对于恶魔的了解也并不深入。
所以，这里绝对有什么问题。
于是尼禄深吸一口气，主动地试探道：“关于丰川家的千金，我有件事想问。”
“千金？丰川家没有什么千金。”
身着礼服的尼禄保持着淑女的坐姿，缓缓说道：“我指的是丰川祥子。”
在这刹那，坐在尼禄对面的男人如同木偶般僵住了。
两点红光从他的眼底亮起，迅速扩散，淹没了这个布置典雅的房间，和窗外的晚霞相融。这抹红光如同浪潮般将尼禄卷起，吞没在了洋流之中。
当尼禄再度睁眼，她仍然并拢双腿，双手交叠，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只不过灯光已经熄灭，窗外晚霞消散，猩红的月光点亮了窗棂。
而尼禄的面前，原本那个坐在那里的男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用和尼禄相同的坐姿坐在原地，身着点缀着红绸的漆黑礼裙，天蓝色长发的少女。
“初次见面。”那少女开口说道，“我就是您想找的丰川祥子。”
她琥珀色的双眼中倒映着血色的月光，咄咄逼人但又不失优雅地询问尼禄：“不知道，您是从何处得知这个名字的呢？”
尼禄则微微一笑，起身提起大红色礼裙的裙摆，行了一个屈膝礼：“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尼禄·福尔图娜。”
随后尼禄看向祥子的双眼，如此回答：“是高松灯小姐的同班同学。”
霎时间，祥子瞪大了眼，一抹厉色带着狐疑从眼底闪过：“这话倒是奇怪，我可不认识这位叫高松灯的小姐。不知道……”
见祥子还在和自己装蒜，尼禄不客气地打断了她：“别装了，‘湮灭’（Oblivionis）。
“就算你抹去了她对你的记忆，可对于实体的记载，你恐怕一点办法也没有吧？”
“……是吗，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祥子沉默半晌，轻声回答：“原来您看了灯的笔记。
“不过就算那笔记里记载了丰川祥子之名，您又是如何得知我如今的名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