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美的声音包裹着肃杀之气，从她樱色的双唇中缓缓流出。
“现在，是安魂曲的时间了。”
第148章 Mission：093 神怒之日
霎时间星河涌动，那一双双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赤瞳如同飞蛾扑火般向着聚光灯下的尼禄涌来。
面对来袭的群魔，尼禄从胸口拔出一柄燃烧的幽蓝色幻影剑，朝天高举，在聚光灯的火焰中震声怒喝：
“神怒之日将至，神怒之日将至！”
一只人立而起的狼魔挥舞利爪扑向尼禄，被下斩的刀锋割断了手腕。随后尼禄反手用手背推开了失去力量的尖爪，轻而易举地一剑封喉。
“大卫和众先知作证，尘寰将在烈火中融化！”
格里高利圣咏，《神怒之日》。如今尼禄所演唱的这一版，是来自莫扎特的K626号《安魂曲》的唱段——也是这首圣诗最有名的一版。
在舞台的幕布下方，明亮的聚光灯下。面对又一只狼魔的突击，尼禄抽身而退，将一具捂着咽喉，指缝中冒着黑烟的尸体留在了原地。
灯光紧紧地跟随着她。尼禄旋身，手中瞬间又多出一柄长剑，半透明的剑刃依次从狼魔的小臂和心口划过，随后这只恶魔便被尼禄一脚踢开。
在这梦境之中，尼禄没办法使用阎魔刀或者其他储存在自己体内的武器，但仍能借用它们的力量。通过幻想着阎魔刀此刻正在自己的手中，尼禄进入魔人状态，高声唱起了《安魂曲》的第三唱段：
“那便是天神震怒之日！审判者从天而降之时，一切都要详加盘问——”
又是一只山羊模样的恶魔冲来，被尼禄挥剑劈砍在头顶的犄角之间，减缓了它的攻势。随后剑刃被迅速收回，尼禄再度旋身，另一只剑如同微风般拂过它的脖颈。
“——严格清算！”
恶魔失去平衡，带着巨大的惯性从尼禄身边穿过，一头栽倒在地上。
将要聆听这首安魂曲的并非需要安息的魂灵，而是一群饥渴的邪魔。因此尼禄跳过了安魂曲祈祷安息和垂怜的前两段，直接以宣告审判来临的《神怒之日》作为了开场。而在《神怒之日》之后，紧接着的就是——
“号角响彻四方！”
又是三只恶魔扑来，尼禄果断地掷出了手中的长剑。两柄幻影剑在空中旋转着，拦腰撞在两只恶魔的腹部，瞬间让它们肠穿肚烂。
继抒咏其二，《号角响彻四方》。在宣告审判日的到来之后，末日的号角随之响起。
尼禄俯身向前冲刺，在恶魔们捧腹倒下的同时再次抓住了剑柄，抽剑的瞬间将它们拦腰斩断。
“墓穴中的已死众生，都将被逼走向神的台前！”
两道明亮的剑光一闪而过，在一片黑暗中互相交错，合并为一道凝结的残光悬在尼禄身前。后续扑上来的恶魔纷纷撞在剑痕之上，惨叫着向后倒去。
而尼禄双臂在胸前交错，心脏中汹涌澎湃的魔力顺着手掌注入剑刃之中，令其中的光华愈发夺目。
片刻的停顿后，恶魔的惨叫声暂歇，尼禄的声音又一次震荡起整座剧院。
“凡属造物，皆当复活，死亡和万象都要在他们的判官面前惊惶失措！”
双剑交叉斩下，X型的巨大光刃撕裂大地——撕裂沉睡在黑暗中的观众席，在点点红光翻涌的漆黑潮水中掀起了一道巨浪。
但走在最前方的恶魔们也终于绕过凝滞的剑痕，从侧面再次对尼禄发起了突击。在这一瞬间尼禄的两侧都出现了两只恶魔，甚至身后也有一只。
在它们背后，还有更多的恶魔正蓄势待发。
左手的剑刃被尼禄掷出，笔直地贯穿了一只恶魔的心口将其击退。
“记录功过的簿册已被展开。”
尼禄抬腿，脚尖旋转，左腿在空气中划过一个半圆，踢向右侧的恶魔之一。
“罪无巨细，无一或遗——”
魔力构成的铠甲在她的小腿上浮现，遭这一击命中的恶魔倒飞而出。尼禄收招的瞬间顺势挥剑，背后的恶魔也被砍倒。
随后她的左手也被魔力铠甲包裹，在挥剑完成的瞬间扼住右侧剩下那只恶魔的咽喉，轻而易举地甩过头顶，狠狠地砸向最后的一只。那两只恶魔撞在一起，滚做一团消失在了黑暗深处。
“——一切活物都将据此裁决！”
尼禄这才缓缓唱完了这一句。她足尖轻点，将一道虚影留在了身侧。
这是第五道影子了。
在恶魔们的不懈冲撞下，尼禄之前留下的剑痕终于如泡沫般破碎。一瞬间又是三只恶魔扑来，加上侧面和后方，一共是八名敌人已经接近了她，在两米之内。
快了。
就快了。
“清算之时”，即将到来。
尼禄不再有所保留，包裹在魔力中的左手紧握成拳，全力砸在了自己脚下。
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不断地从胸腔中汲取出新的魔力，顺着血液流经全身。在单膝跪地的尼禄身下，被聚光灯照亮的地面泛起莹莹的微光。
星星点点的光如同微弱的萤火在尼禄周身盘旋，但瞬间就被巨大的阴影所吞没。
那是一只起跳的恶魔出现在尼禄的头顶，挡住了炽热的光线。它的影子将尼禄笼罩在内，就像是一张大网罩住了美丽的金丝雀一般。
但是尼禄再次开口了。她将右手的剑刃也刺入了地面，高声唱响了断罪的前奏：
“审判者于此坐定——”
微尘般的光点从地面升起，凝结为一道虚幻的身影，屹立在尼禄的身后。
恶魔落下，那丑恶的身影几乎要和尼禄重叠在一起。同时还有另外几道影子也扑将上来，仿佛马上就要将尼禄按倒在地。
然而在这瞬间，又一道光柱升起，和聚光灯的炽光重叠在一起。这道光如此灼热，如此明亮，瞬间就将尼禄头顶的恶魔烧伤，让它在惨叫声和邪恶的黑烟中挣扎起来。
尼禄这才缓缓唱出了圣歌的后半句：
“从此往后，一切隐秘都将暴露，无一罪行可逃责罚。”
在光柱的中央，尼禄单膝跪地，仰头沐浴着那毁灭一切邪恶的圣光，闭上了双眼。
在这道光柱下，一道模糊而威严的巨大身影凌空而坐，将尼禄笼罩在其中。
第149章 Mission：094 绝罚降临
尼禄之前的圣歌所留下的虚影纷纷投入这道光柱之中，共同化为了这道威严而神圣的巨大身影，等待着尼禄唱响最后的判词。
它所等待的，是人类所能想象的最大的法庭。而它自身，则是人类所期待的最公正的法官。
一瞬间，闯入光柱之中的八只恶魔全都颤抖着倒下，在痛苦的挣扎中断了气，化作烟雾逐渐消散。
尼禄拔剑站起，将剑刃高举至头顶，直指无尽光辉的顶端，深吸一口气。
随后她缓缓睁开眼睛，和那黑暗深处一双双躲闪的赤瞳逐一对视。
此处，群魔乱舞，正气不存。
那么便无需慈悲，尽管裁决吧。
“威严赫赫的君王！”
在高昂的颂叹声中，尼禄宣言了审判的开始。
“我的祷告固不足取，但且请您降下责罚——”
随后她微闭双眼，仿佛正在侧耳倾听。一片寂静中，尼禄歌声的余音仿佛仍在剧场中来回震荡。
光柱溃散，那道身影归于无形，布满了整个剧院，将所有恶魔笼罩在其中。片刻后，剑刃挥下，宣告判决，一锤定音。
尼禄睁开眼，熊熊燃烧的鲜红瞳孔中仿佛寄宿着正义的怒火。她以优美的唱词，将身后法官签署的判决书高声宣读而出：
“便让罪人堕入永火吧。”
无形的波动穿过整个大厅，无形无色无光的炽火瞬间便席卷了整个剧院。恶魔们的惨叫声四处响起，沸反盈天，让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焦灼的恶臭。
尼禄继续唱道：“便让它们灼烧于硫磺之池吧。”
纯白的荧光从地砖的缝隙间升起，将被火焰灼烧，逐渐化作污烟的恶魔们笼罩。随后尼禄终于以最后一句，为这些邪魔作出了最后的判决：
“便让它们昼夜受苦，永无止境吧。”
于是在纯白的光辉中，尼禄踩着阶梯，拾级而上，一步步从痛苦挣扎的恶魔间穿过。
她每踏出一步，便有无数恶魔在火焰中咽气，漆黑的魔力被纯白色的光辉吞噬，融入尼禄的身体。
一步。
一步。
又一步。
恶魔们随着她的脚步不断消散，仿佛那道纤细曼妙的身影就是宣告末日来临的死神。
而这位死神根本不屑于去看一眼这些匍匐在地的“信众”。她只是漠然地穿过“人”群，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迈步的同时她手中的剑刃一点点淡去，燃烧的瞳孔缓缓熄灭，刺眼的银发自下而上逐渐归于纯金。
恶鬼的哀嚎声淡去，漆黑的剧院也再度归于宁静。聚光灯仍然紧紧地跟随着尼禄的脚步，一路护送着她来到了剧院的大门口。
解除了魔人状态的尼禄在门口站定，随后优雅地转过身，面对灯光的方向，提裙行礼，向梦境的主人道别。
既然在剧院，就要遵守剧院的规矩。表演结束，演员离场。这一次，就是真正的谢幕了。
随后她掀开门帘，面对着门外那一片纯净的、明亮的虚无，毫不犹豫地踏入了其中。
在一阵惨白色的眩晕之中，尼禄意识到自己越过了梦境的边界。如果说人的潜意识是一片汪洋，那么“梦”就是汪洋中的一座海岛。在跳出了安全的小岛之后，尼禄落入了波涛汹涌的洋流之中。她感觉自己就仿佛暴风雨中的一片树叶，只能无力地被漩涡卷走，向着未知的远方飘去。
在这种体验中，她深刻地认识到了为什么若叶睦会说不确定能去哪里。潜意识中包含了人类绝大部分的精神，凭借清醒的意识难以对抗。如果不想迷失在其中，尼禄就必须尽快找到一条救命的绳索。
不管是谁都行，只要是和若叶睦或者尼禄自己有关的人，只要能找到和那个人的联系——
在非常短暂，却又显得格外漫长的漂流之中，尼禄终于抓住了那根纤细的“稻草”。她死死地握住它不放，找到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猛地钻入其中。
天旋地转。
片刻之后，尼禄脑中的眩晕感缓缓退去，脚踏实地的触感重新出现。尼禄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发现这是在一座有着明显欧式风格的建筑前。那座建筑似乎是呈倒T型，和突出的入口形成了一个隐约的十字，中央是一座尖顶的塔楼。
“这里……是教堂吗？”
通过墙壁上十字型的雕饰和门口立柱上的华丽浮雕，尼禄做出了这个判断。作为福尔图娜教会的前任“圣女”，她自忖这点眼力应该还是有的。
不过，为什么是教堂？
尼禄当然认识不少熟悉教会的人，但他们都不在这座城市之中，这里也不可能有他们的梦。所以这个梦的主人应该是若叶睦认识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尼禄走进了建筑之内。
这里没有人，所有的房间都是空荡荡的。不过仔细观察那些房间后，尼禄逐渐发觉这里并不是教堂，而是一座用近似教堂的造型建造的学校。
或者可以直接说，很大概率是一座“教会学校”，一座由教会出资运作的学校。
那么梦境的主人，就是这座学校的学生之一了。
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尼禄从建筑的后门走出，来到了学校后方的小广场之内。她需要尽快找到梦境的主人，然后找到方法从这里离开，继续寻找进入祥子梦境的可能。
尽管那很可能希望渺茫，但尼禄还是必须这么做。
而在广场入口，尼禄敏锐的耳朵听到建筑的另一侧的广场传来了些许争吵声。没有多想，尼禄紧随着这声音找了过去。
从建筑十字型的凸起绕行而过，尼禄看到了在一小片树木的遮挡下，一座纯白色喷泉的侧面正站着两个人。因为树木的遮挡，尼禄只能看到她们都穿着百褶裙。裙子的颜色稍显不同，感觉应该是学校的校服。
尼禄快步走去。
没走两步，那两个人影中的一道突然跪了下来。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