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会为你带来什么？”
“安心。”
V捏着手中的书，眼睛闭上又睁开：“我知道自己没可能赢，但只要我没有放弃，那我至少不曾输。”
尼禄微微眯眼，心中思考着V的话究竟代表什么意思，以及他不想输的对象究竟是谁。
两方似乎都有可能。
“那么我们就直截了当一点吧。”
片刻后，尼禄向着V伸出手，偏了偏头问道：“那个恶魔，和你是什么关系？”
V嘴角微动，释然地笑了起来：“果然不可能瞒过去啊。”
因为这也同样是明摆着的事情。既然V说只有身为斯巴达后裔的自己才能夺走魔界树之果，那么占据了那棵树的恶魔自然也应该是同样的存在。在尼禄面前，V如此描述着自己的另一半：
“那是我的恶，我的罪孽，我的冷酷和理性。”
V看着尼禄伸出的手，有些迟疑地将拐杖交到左手，问道：“我能认为，这是同意的意思吗？”
“如果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就将永远不懂得信任。”
显而易见的惊讶之色从V的脸上浮现。因为尼禄刚才所说的话恰好和V自己念出的“现实本就如此”一句同样属于他此刻手中的这本诗集，出自同一个作者的笔下。
于是，V欣喜地握住了尼禄那纤细柔软的手指，给出了自己的回答：“随心所欲——的确应该如此。”
表示友好的握手只持续了片刻，尼禄迅速但也很自然地抽回手，背过身去用手帕擦了擦，同时问道：“我也得问你一个同样的问题——你还有其他协力者吗？”
V没有直接回话。一直等到尼禄悄悄地收起手帕之后回头看向他，V才用不确定的语气回答：“应该……是有的。”
于是尼禄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除我之外。”
“当然，我知道。”
V翻开诗集，向尼禄展示其中夹着的一封信件，说道：“召唤我的人为我留下了这个，据说能让某个共同体的参赛者出手相助。”
而看到V的表情，尼禄也瞬间明白了什么：“所以你不知道他们在哪，长什么样？”
V的眼神瞬间和尼禄错开，这足以说明一切了。
“果然，完全靠不住。”
尼禄毫不留情地吐槽。
V抬起头——看了尼禄一眼，然后避开她有些扎人的眼神，悻悻地低下了头。显然是没办法对尼禄的吐槽发起辩驳，气势上已经完全被压制住了。不过看他微动的嘴角，肯定心里并不觉得尼禄说得很对，也不知道这个心高气傲的家伙此刻没有反驳是在想些什么。
怎么像个小孩儿一样。
这一次尼禄没有再说出心中的吐槽刺激V，只是扭头在背后张开了羽翼：“一会别这么丢人现眼了。”
看到尼禄起飞，V也立刻意识到她这是准备和自己一起去魔界树出现的位置看看。他口中暗颂“暗影”之名，踩着翻涌的阴影追了上去。
不过还没等他们靠近，涌出地面的树根旁又有剧烈的震动传来。尼禄想到刚才越过她更快一步地抵达了目标位置的蕾蒂西亚和逆回十六夜，心中不禁怀疑起是这帮人和发现树根的人动了手。
这倒也符合她对十六夜的刻板印象，这么个看起来就是不良学生的家伙是应该手比嘴快的，一言不合和别人打起来也并不奇怪。
不过从传来的这个震动感来看，这两人交手的一击都是尼禄在不进行魔人化的情况下难以打出的。如果是在“傲慢”的形态下对中心点的威力应该可以达到他们的水平，但绝对无法制造出这么夸张的余波。
因为那是纯魔力的攻击，如果不是刻意使力量分散不会出现如此严重的扩散。而此刻对攻的两人——他们使用的毫无疑问都是最纯粹的肉体力量！
震波沿着地面传来，飞在空中的尼禄显然没受多少影响，不过顺着地面进行滑行的V可就没这么幸运了。猝不及防之下，他被从“暗影”的背上震落，朝着侧面倒去。
暗影也同样相当于是遭到震动的攻击，被直接从液体形态打回了原型，一时间无法重新接住V。而最该在此时起作用的格里芬——
很不幸，它刚被气头上的V自己动手干掉，现在还在等复活呢。
最后的底牌“梦魇”的召唤也需要时间，V此刻看起来好像免不了这一摔了。
于是V只能试着护住自己的头脸，低声感叹：“我一头跳进这危险的世界……”
不过就在他即将和大地亲吻之时，一名天使没能狠下心，还是从身后抱住了他。
查资料花的时间有点多，迟了一点，实在不好意思。
第208章 Mission：065 家族之魂
尼禄在V的脸和地面间只剩下十几厘米的时候终于是从上空俯冲而至，双臂穿过腋下托起了他的身体。
“你站都站不稳了吗？”
就在尼禄这样吊着V重新升空让他免于落地之后，她有些疑惑地问道。
她隐约是记得V的身体状态因为和尤里森的分离而不太理想，是物理意义上的“弱的掉渣”。不过都来到箱庭了，怎么都应该比之前要好一些吧？
“……就算你不管，我也不会摔倒的。”
V沉默了片刻后，硬着头皮如此回答。他不想在这个暂时还只是合作者的恶魔少女面前示弱。
对于这种嘴硬行为，尼禄只是发出一声嗤笑般的鼻音，紧跟着说道：“——赤身裸体，无依无靠。”
这是刚才V念的诗的后半句。
明白刚才尼禄听见了自己在即将摔倒时的感叹，V只得闭上了嘴，不再暴露更多东西。
“别怪我说的难听。”尼禄没等到V的后续，便自己继续开了口：“你现在的状态，走到你的‘另一半’面前都费劲，只会拖后腿。”
“……我自己能走。”
这算是一语双关地回答了尼禄的话。于是尼禄也尊重他的想法松开了手。
“行吧。”她说。
狂暴的冲击波再次席卷大地，不过这一次从地面跃起的暗影准确地接住了落下的V。而尼禄也主动降低了飞行的高度，接着发问：“对你而言‘不能输’就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吗？”
乘着暗影在地上滑行的V抬起头，目光和身边的尼禄相对片刻后，发出了低沉的叹息：“我曾以为胜过那个男人就是我全部的意义，是我付出一切都必须达成的目标……”
“但你用了过去时。”
“……是啊。”
这个瘦弱的男人嘴角抽动，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但直到我真的失去一切，我才终于意识到——我其实一直都在欺骗自己。我不愿死去并不是我真的那么想打败他，只是我自己害怕死亡而已。
“我害怕死去，但我不愿承认我会像人类一样害怕，因为那会使我变得弱小。
“而当我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时，我已经为此失去了太多太多重要的东西了。”
安静地听完了这些话之后，尼禄再次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继续活下去呢？”
“你也觉得我是在找死？”
V再次和尼禄对视，眼神清澈但又坚定。
“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是一定会死的。”尼禄简单地以事实作为回答，“想要活下去的话，方法还能找到很多。”
和对尼禄没有任何了解的V相反，尼禄是知道V所经历过的大部分事情的。对于和尤里森分离，身体不断变得虚弱的那个曾经的V而言，打败尤里森和他重新合为一体是唯一一个能够继续活下去的方法。
但对于现在来到了箱庭的V而言，想要续命，方法自然是能找到很多。这也是尼禄如今唯一一个没能看透的地方——
V难道真的是想要打倒但丁，所以才想打败尤里森吗？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V刚刚给了出来，是否定的。
那么似乎，此刻存在于这里的V，是真的仅仅只为了赎罪、为了打败作恶的自己而赌上了性命。
可是，为什么？
“哈哈。”
V发出了自嘲的笑声，对着自己自语道：“的确是找死啊。
“都是但丁的错。要不是那家伙在这种关键时刻玩失踪，我就不用做这种找死的事情了。”
但丁失踪了？尼禄听到这话时微微吃了一惊，她知道那个人已经重新赶往了魔帝的宫殿，可如今的魔帝那么虚弱，但丁又是准备万全，怎么可能被留在那里？
随后尼禄猛然意识到一件事，闪身来到V的前方，停了下来：“但丁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被迫刹车的V皱着眉回忆起来：“听说已经好几年没人见过他了，具体一点的话……。
“差不多四到五年的样子。”
他没去质疑为什么尼禄对此如此上心，只是从她身旁绕过，放慢速度继续前进了起来，口中喃喃地说道：“他不在了，那么斯巴达的后继者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结果他说要继承的东西，最后也还是落在了我的头上……是不是很可笑？”
在那多年前的最后一战中，维吉尔说自己会继承斯巴达的力量，但丁则反驳他，称斯巴达那“高洁的灵魂”才是比力量更加尊贵之物。
在V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理解了人类的灵魂和情感究竟多么珍贵之时，却发现但丁也已经消失。
于是这句话便如同诅咒一般，束缚住了V那如同烛火般微弱的生命。将他禁锢在了“斯巴达的后继者”这一责任之上。
没错，在V看来，如今的他是斯巴达最后的后裔，因此他必须代替但丁承担起斯巴达的意志——保护好斯巴达所保护的人间。
所以哪怕会死，他也必须前进。
尼禄有些混乱的大脑慢慢的理清了这其中的因果关系，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明白V是来自自己前往箱庭的数年之后。
在那个时间点上，尼禄仍未返回，而但丁也在和魔帝的又一场战斗中不知所踪，最终能够前往对抗尤里森的只余V一人。就在这样绝望的未来到来之际，V被召唤到了箱庭。
这对他而言，恐怕是最后的希望。
必须阻止尤里森。
这一刻，在V心中燃烧的星星之火，也终于传递到尼禄的心中，将其点燃。
如果是现在的V——这个纵使面对绝不可能战胜的强敌，也愿意为了帮助其他人而赌上性命的V。
尼禄也许并不反感。
看样子，你合格了。
尼禄在V背后开口，没有发出声音。不过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终于能像看待但丁那样，把V视作自己的家人了。
不过，还有待观察。一个人重要的不是他说什么，而是他做什么。
如果V真的证明了他的言行一致，那么尼禄大概会在终将到来的某刻，亲口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很抱歉今天睡过头了，更新会迟一点
十二点一定弄出来！
第209章 Mission：066 利益交换
当尼禄和V赶到现场的时候，十六夜和酒吞童子的斗争已经结束，双方甚至已经开始把酒言欢了。
两人就这么以魔界树的树根为桌，端着手中的杯子痛饮米酒。蕾蒂西亚也同样坐在了另一边，三人已经格外熟络了。
“在酒桌上也同样不赖嘛小子！”
“大叔你才是小心别被我灌倒了吧！”
两人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声音震得蕾蒂西亚揉了揉耳朵。
尼禄暂且还不清楚那个快两人高的壮汉就是所谓的酒吞童子，但那边的那股气势就让人不太敢接近。
这两人恐怕至少都是五位数的顶峰——尼禄如此判断。
“不过这么说来，大叔你曾经和好几个神群干过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