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回应道：“这电视机是我家孩子射箭比赛拿冠军的奖励！大伙晚上要是有空，就都来看哈。”
乡里乡亲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在这个年代，电视机本就是稀罕物件，大部分人家最值钱的电器只是手电筒。
更何况林渊这么有本事，大家都想着多亲近亲近，说不定以后能跟着沾光呢。
人都是一样的，说朴实也朴实，说趋炎也趋炎。
只是众人还不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黑白电视机，而是一台彩电。
林渊从屋里搬出柜子，小心翼翼地把彩电放上去，随后摆弄起天线调试信号。
“出来了出来了。”
“有画面了！”
“是彩色的诶！”
大人们伸长脖子，孩子们挤在最前排，就连隔壁乔家的孩子，乔二强和乔四美也看得目不转睛。
至于乔一成，他肯定是不好意思过来的，时过境迁，他也知道自己当初做得不对，只是他又拉不下脸去和林渊一家道歉。
当然即使没这件事，他应该也不会过来，他向来不爱凑这些热闹。
吴秀兰站在一旁，看着热闹的场景，又看看站在院落里的儿子，心里满是骄傲。
……
新的一周，教室里。
林渊百无聊赖地随意翻着课本。
常星宇扎着的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已经是含苞待放，蓝白相间的校服衬得她眉眼愈发清亮，身上满是青春的气息。
“你这次又缺了两天课，周末要不要我帮你补啊？”她清甜的嗓音带着少女特有的软糯。
林渊转过头，直直地盯着常星宇，直到将她盯地面颊微红，躲开他的目光时，他才笑着开口：“常同学，你真是人美心善。”
他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变得认真起来：“但是，我要去国家队了。”
“啊？”常星宇樱唇不自觉地张开成圆润的‘O’型，然后下意识看了眼讲台上的班主任。
林渊解释道：“昨天比赛结束后，国家队主教练来找到我，点名要我去国家队。”
“那你同意了吗？”常星宇轻声问道。
见林渊点头，常星宇心中涌起一丝不舍，两人作为同桌，平日里说说笑笑关系很好，还总是互相分享美食，如果就这样分别，想再见面就很难了。
“那你的学习怎么办？你成绩这么好，你上周还说要当高考状元，难道你不考大学了吗？”
“高考状元年年都有，没有我，也会有别人，可世界冠军的荣耀，我不想看到它旁落他国！”
常星宇微微睁大双眼，睫毛轻轻颤动，眼神里满是敬佩。
她原来一直以为林渊读书厉害，没想到他居然藏着这么伟大的志向。
林渊突然问道：“常星宇，你会怀念我吗？”
常星宇认真地点点头，继而有些不舍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去燕京啊？”
“早着呢，明年暑假吧。”林渊嘴角噙着一抹促狭的笑意。
常星宇听闻，羞恼地想去踢一下林渊，只是却被林渊双腿轻易绞住脚踝，让她进退不得，体温和触感透过布料传来，这样的亲密接触让她很是羞涩：“你松开我。”
“只许你踢我，不许我回击啊？”林渊收紧膝盖，带着常星宇的小腿换了个位置。
“是你先骗我的。”常星宇脚尖在空中徒劳地蹬了两下。
林渊明年暑假才会去燕京，却故意搞得好像马上就要离开一样。
“我哪句骗你了？我确实加入了国家队，但没说现在就要去燕京啊，每年只需要去两三个月而已。”林渊恋恋不舍地轻轻放开她：“对了，你还没和我说，你会有多想念我呢？”
“油嘴滑舌！”
常星宇很是羞涩，这人明明又不会立马离开，还给自己下套，问自己会不会想念他。
不过想到林渊大部分时间还是会一直留在南京，留在学校，她心里还是开心的。
就是不知道升到高二，文理分班时，两人还能不能再次分到同一个班级继续当同桌。
林渊指尖戳了戳她紧致的大腿，又柔声哄了一会，给她讲了几个后世的笑话，常星宇终究憋不住，轻轻笑了出来。
……
高一年级的期中考试转眼便到。
语数英、物化生、政史地，一共九门。
刚交完最后一科试卷，林渊就往马素芹新开的小卖部去，想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没想到，倒是在这撞见了一个熟人。
李和满。
这人出狱已经有段时日了。
原先林渊只想让李和满名声臭掉，却没想到这畜生是个惯犯，不是一次两次对小孩子进行骚扰了，以至于被人揍了一顿，又被送进去坐了三年牢。
反倒是让林渊想要制裁他，都是无可奈何。
现如今已经成了孤家寡人，两个儿子都不认他，家门都不让他进，只能靠打零工勉强糊口。
今天是想来买上点礼物，看儿子们气消了没有。
对待流氓，就要用流氓的办法。
林渊找了个鸡。
次日，一道消息在纱帽巷传开。
李和满强迫妇女，结果被妇女一脚踹中淡淡，人先被送到医院去了，不过从医院出来，牢狱之灾还是免不了的。
他努力想要和帽子叔叔解释自己是来朴的，只是他刚脱下裤子，这女人就跟疯了一样，对着自己下面就是一记断子绝孙脚。
李和满本来就有猥亵孩童的前科，这种人的话谁又会去相信，而且谁朴昌会选在公园这种地方，简直是漏洞百出。
这下，连带着李和满的两个儿子在纱帽巷更加抬不起头了。
……
不出意外，这次期中考试林渊依旧是年级第一。
不仅仅是总分断层领先，而且是九科全部第一。
即便他旷课的天数那么多。
他的周围瞬间被挤得水泄不通，男生们举着他的试卷低声讨论解题思路，女生们围在课桌旁不住惊叹。
林渊面对此起彼伏的夸赞，只勾起唇角淡淡一笑：“运气好，有些天赋罢了。”
待众人退散后，林渊用膝盖碰了碰少女的大腿，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感觉你自己什么都会，周末都不需要我帮你。”常星宇撇着嘴，有些闷闷不乐。
她这次考得也不错，是全年级第十二名。
“怎么会呢？没你的帮忙，我可考不到这么好，如果我说出去，别人也找你补课怎么办？我才不想看到其他人去打扰你。”
常星宇紧绷的肩膀骤然放松，眉眼弯弯，抿起的嘴角怎么也掩不住笑意。
第279章 文雪的礼物，常星宇的鼓励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1982年1月下旬。
新年悄然而至。
细碎的雪粒仍在簌簌飘落，整座南京城沉浸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家家户户门上崭新的春联，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为清冷的冬日增添了一抹人间烟火的暖意。
虽说年节的热闹稍减，但大街小巷里，浓浓的年味依旧萦绕未散。
林渊家的院子早已铺满厚厚的积雪，像是盖上了一层素白的棉被。
吴秀兰正在厨房里忙碌着，醇厚的腊味香气飘满整个院子。
院落内，乔三丽穿得严严实实的，像是个被裹起来的小粽子一般，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脸颊上，透着两团可爱的酡红。
林渊刚陪着她在院落里堆完雪人，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雪粒。
林渊抬头望了望屋顶，只见那根天线早已被积雪压得沉甸甸的。
“三丽，你先回屋，我上去把天线上的积雪清一清。”
积雪覆盖天线，电视的画面会变得模糊。
“哥，我不冷！”乔三丽仰着头看向哥哥，声音软软的。
林渊笑着摘下手套，温柔地捏了捏她冻得冰凉的脸蛋，又将她脖颈处的围巾朝上提了提，只露出两弯亮晶晶的眼睛。
三丽喜欢哥哥这样温柔地对她，是她心里暖的、亮的、甜的那样的存在。
林渊踩着梯子爬上房顶，边清理积雪边喊道：“三丽，去打开电视机，看看有没有画面。”
乔三丽应了一声，连忙回到屋里，不一会儿，她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没有！”
紧接着又喊道：“有了，但是有好多雪花。”
最后，一声惊喜的欢呼响起：“哥！好了！”
林渊这才顺着梯子下来，乔三丽已经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等在一旁。
“你在家看会电视，哥过会要出去一趟。”林渊接过水杯，抿了一口说道。
乔三丽听了，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角，眼巴巴地问：“哥，你要去哪啊？”
哥哥昨天出门没带自己，今天又要出门，感觉有些委屈。
林渊心里一软，把她抱在腿上坐下，柔声说道：“我要去趟文老师家，你在家乖乖待着，明天哥带你去街上看舞龙舞狮，还给你买糖人。”
乔三丽往他怀里使劲儿蹭了蹭，小声地“嗯”了一声。
林渊陪着她看了半小时电视，然后放下乔三丽，走到厨房门口，和正在忙活的吴秀兰打了声招呼，推门走进纷飞的雪中。
他买了些年货，照着文清华给的地址，林渊来到一栋在巷子里的小洋房。
这还是林渊第一次来这儿。
林渊敲了敲门，没一会儿，文雪应声开门。
“文姐姐。”
文雪微微点头露出微笑，接过林渊手中的年货，两人一同走进铺着实木地板的客厅，暖意扑面而来。
文雪、文清华春节这几天都住在他们父亲这儿，他们也都知道今天林渊会上门拜访。
文敬禹穿着洗得发白却笔挺的藏青色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两鬓斑白却神采奕奕。
虽然特殊时期受过磨难，但是这几年随着生活境遇转好，气色恢复得很是不错。
林渊礼貌地说道：“文校长好，我是林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