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说什么呢？”蒋南孙又气又急，男朋友被这么糟践，她哪里忍得住。
蒋鹏飞话锋一转，对着章安仁假意温和道：“小章同学，我不是说你。今天怎么有空跟南孙一起来？”
章安仁性格很是隐忍，此刻依旧没有动怒，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南孙说小姨的房子要改成民宿，这也是我的专业。”
蒋鹏飞眼下自然是想着赶紧让章安仁知难而退，给林渊和蒋南孙创造一些独处机会，他淡淡地问道：“你自己有房吗？”
“有的。”章安仁答得干脆。
蒋鹏飞故作惊讶：“哎哟，这么年轻就有房了？不得了啊。”
章安仁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能在魔都买得起房，这确实是一件值得人骄傲的事情。
蒋鹏飞继续追问：“你那个房子，在哪儿？”
“在浦东。”
蒋南孙知道父亲是个嫌贫爱富的性子，于是拉着章安仁就想离开：“我们先出去走走，等小姨回来把设计图给她。”
“哎，等等。”蒋鹏飞连忙拦住，“我跟小章聊聊，你可以带着林渊出去走走，去吧。”
蒋南孙停住脚步，她才不会顺着蒋鹏飞的话走，把男朋友丢在这儿，跟个不熟的人轧马路，这算怎么回事？
蒋鹏飞继续问着章安仁：“在浦东哪儿？”
“三林。”
蒋鹏飞的脸色立刻变了，语气里满是嫌弃：“外环啊？”
“正好在外环边上。”章安仁解释道。
蒋南孙朝天上翻了个白眼，眼角余光正好对上林渊弯起的嘴角，她毫不示弱地回看过去，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你说你买这么偏的房子，将来工作啊，逛街啊，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和精力，我女儿从小娇生惯养的，吃不了这个苦的。”蒋鹏飞继续敲打道，“或者你听叔叔的，把那房子卖了，在市区里面，重新买一套。”
蒋南孙双手抱胸，反驳道：“房子又不是鞋子，怎么能说换就换呢？”
章安仁语气恳切：“叔叔，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您可能对我还不太了解，我自认为自己是同龄人中比较努力，比较上进的。我知道南孙的各个条件都比我优秀，我会朝这个目标努力的。我向您保证，我会让我们两个的未来比别人都幸福。”
蒋鹏飞冷笑一声：“口号就别喊了，虚的，我要的是实的。”
林渊适时地开口，语气平和：“蒋大哥，我倒是听得出来，章先生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我相信他对蒋小姐一定是真心的。”
章安仁朝林渊投去感激的眼神，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情敌，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为自己说好话。
“但是……”林渊话锋一转，“我觉得努力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挂在嘴边的好。真正聪明的人，不会把‘努力’二字挂在嘴边，努力只是手段，不是目的。真正有底气的人，应该用结果说话。老话说的好，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想法。”
林渊心中暗自想到，其实我就是在批评你，既不努力也不聪明。
他继续说道：“就好比蒋大哥之前说，要你把三林的房子卖掉，在市中心买一套小的，其实不光有地段的原因，还有很多因素包含在里面。”
“比如说，保值方面，市中心的房子哪怕房龄较长、户型一般，可是因为占据核心地段和稀缺教育资源，价格就不可能会跌。”
“再说到教育方面，如果你和蒋小姐未来有了孩子，可是你们的孩子就只能在郊区周边的学校入学，那里的师资力量远远比不上市中心的名校。即便孩子再努力，可是差距从一开始就已经拉开，再怎么努力也很难追上的。”
“还有这个人脉方面，你住在顶尖的小区和普通的小区，接触到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你作为建筑师，兴许你下楼散个步，就能遇到一个有钱人，如果谈的投机，一转手就给你一个大订单，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要以为我在说笑，我可以给你们举个例子。我有一个朋友，她老公是做烟花公司的，原本是为了小孩上学才买的黄浦江边上的那个小区。后来她得知小区里有家是做游乐园生意的，和对方的太太关系处得非常好，回家一吹枕边风，只是确认了下资质，就拿到了烟花订单，光是那一笔就让他们家赚了五百万。”
就连蒋南孙都听得若有所思，好像每句话都很有道理的样子。
见林渊终于停下，蒋鹏飞立刻鼓起掌来。
啪啪啪！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小章同学啊，你这个格局还是要打开啊。”
林渊神情认真，像是真心地在出谋划策：“或者你可以在市中心租一套房子，我想以你的能力和收入，这不是难事。即便真的找寻不到机会，再将房子退掉，对你来说或许会小亏一点，但投资嘛，不可能是稳赚不赔的。”
“林总，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认真考虑的。”
这只是章安仁的托辞而已，他这样一个节俭的人，就连吃饭都舍不得多点菜，让他去高档小区租房，这比割他的肉还难受。
林渊语气很是客气，微笑道：“我只是提个建议，你愿意听我说完，我就很感谢了。”
“小章，是这样，你和我们家南孙不是一路人。你知道南孙小时候是怎么被照顾的吗？这说来就话长了。你连房子都买不到我们附近，我这个做爸爸的呢，实在不忍心女儿跟着别人吃苦，你也体谅体谅我这个当父亲的。”
蒋鹏飞在心中比了比林渊和章安仁，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简直是天差地别，自己女儿这眼光怎么就这么差呢。
“狭隘！”蒋南孙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住在复兴路，我也没觉得有多大幸福。”
“住在复兴路你不一定幸福，但是住在那么远的郊区，你肯定不幸福！这不是房子贵不贵的问题，也不是地段好不好的问题，是你们两个人生差距的问题！你懂吗？”
蒋南孙来了气：“在你眼里，人和人的差距就是有钱没钱？”
“爸爸希望你将来生活过得好点有错吗？”蒋鹏飞很是理直气壮。
蒋南孙深吸一口气，对身旁的章安仁说道：“你说要见我爸，现在见到了，也见识到了，可以了，我们走。”
章安仁虽然脸色一阵铁青，但还是原地顿住，拉着蒋南孙不让她走。
“等等。”蒋鹏飞也连忙出声阻止蒋南孙，他说了这么多，就是想逼走章安仁这小子，结果这小子这么能忍，反倒是蒋南孙先气不过要走了。
“小章同学，你可以走，南孙，你得留下来，你小姨要请我们吃饭，过几天她就得走了。”
蒋南孙维护着自己的男友，“我先送他回去，改天我自己去找小姨告别。”
“别别别……”蒋鹏飞立刻阻止。
章安仁低声劝道：“南孙，要不这样吧，我先自己回去，你留在这陪叔叔阿姨还有小姨吃饭。图纸你们先看着，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但凡换成正常人，早就怒不可遏了，偏偏章安仁是一个极其有规划的人，内心极其隐忍，既然决定了要攀上蒋家这根高枝，这点委屈他还能承受得住。
蒋南孙又气又心疼，却还是接过了章安仁手中的文件袋。
林渊看到蒋南孙手上的文件袋，却是好奇地说道：“章先生，你今天是带了设计方案过来？”
“是啊？怎么了？”章安仁反问。
蒋南孙也好奇地看着林渊。
“是这样，蒋小姐的小姨请了王老师过来参与设计，要不先让王老师给你看看？”
“王老师？”蒋南孙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林渊朝着阳台方向喊了一声：“王老师，别躲在阳台了，出来吧。”
你王永正不是嘴欠吗？
不是喜欢窃听风云吗？
不是喜欢背后吐槽吗？
现在把你叫出来，要么现在憋着往后在背地里说章安仁坏话，要么现在就说出来得罪章安仁。
王永正在阳台把几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出来，干脆就一直躲在阳台暗中观察局势，没曾想，自己居然被林渊给叫出来了。
他只好走进客厅，蒋南孙一看是他，顿时怒气冲冲：“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啊？”
章安仁原本还以为是哪位王老师，不过是和自己同一级别的助教王永正。
同时心里更是一阵拔凉，这蒋家人怎么回事啊？前面一个林渊，后面一个王永正，这是冲自己来的啊！
第323章 吐血三升的章安仁，阳台上的暧昧
“我妈是你小姨的朋友，听说你小姨准备翻修这个房子，请了人来帮她设计。但我担心她不好意思拒绝……”
王永正手在身前转了转，像是在斟酌着用词，“嗯，太差的方案，所以我就自告奋勇，来帮你小姨了。”
他看不惯章安仁的为人，觉得他虚伪精于算计，潜意识里就觉得章安仁的方案不会好。
再加上他对蒋南孙有点心思，自然想在蒋南孙及家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顺便压章安仁一头，所以方案看都没看，就先给了负面评价。
在场的人都知道是章安仁帮戴茜做的设计方案，王永正这么一说，话语里的弦外之音谁都听得出来。
蒋南孙立刻皱眉维护：“你要不就是有毛病，要不就是嫉妒章安仁！”
王永正嗤笑一声：“你才有毛病吧，你爸的眼光都比你好！”
章安仁先前被蒋鹏飞怎么数落都没有动怒，因为一来他确实想攀附蒋家，二来他家境确实不算多么富有。
虽然能在家人的帮助下买得起一套房，可放在魔都，根本就不够看。
可这个王永正算老几啊，同为助教，凭什么对自己指手画脚，况且自己的方案他看都没看，就敢直接下这样的定论。
他对自己设计的方案其实很有自信，自认为各个方面都已经是最优的考量了。
章安仁的声音中带着克制：“王老师，我们都是助教，我不认为你有资格这样点评我。”
王永正撇了撇嘴，不屑的姿态毫不掩饰。
林渊适时出声，带着一丝懊恼：“章老师，真没想到你们都是助教，我如果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让王老师出来了。”
他接着转向王永正，语气平和，“王老师，你这话确实过分了，以后你们说不定还会一起留校做老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觉得你还是先道个歉吧。”
这句话一箭三雕，一来收获了蒋南孙的好感，二来暗示章安仁，王永正会是你留校的竞争对手，三来就是将王永正架在了“要么服软道歉，要么尖酸刻薄”的位置上。
果然，章安仁一听，看向王永正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危机感。
蒋南孙立刻附和，不满地看着王永正：“对！你该向章安仁道歉！”
看到女儿和林渊“站在同一阵线”，蒋鹏飞心中大喜，嘴角忍不住上扬，于是跟着附和：“林渊和南孙说得对，小王，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眼看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王永正丝毫不慌，一把夺过蒋南孙手上的文件袋，朝她露出个自认为迷人的笑容，“不信我们看看就知道了。”
他拆开文件袋，抽出图纸扫了两眼，拍在桌上：
“这个图纸的意思呢，是把原本三室一厅隔成四间半的套间，住九个人。客人是来住民宿的还是来蹲格子间的，这和鸽子笼有什么区别？”
见自己引以为豪的设计被批评得一文不值，章安仁忍不住反驳：“王老师，你这话有失偏颇，多规划两件客房，是合理利用空间，公共区域虽然紧凑，但功能齐全，该有的都有。”
这正是他自己价值观的折射，“有用”比“好看”重要，他性格里的节俭，所以在他的设计里处处透着省钱和增效的心思。
王永正怂了怂肩，寸步不让：“章老师，我们做设计的，应该站在甲方的角度思考问题，而不是把自己功利化的想法强加给甲方。小姨这房子是做民宿的，客人图的是住得舒坦、住得放松，不是来当格子间租户的。”
蒋南孙气不过：“我会告诉我小姨，你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决定章安仁的设计！”
王永正挑了挑眉，满脸自信：“那可不一定。”
“算了南孙，我的设计好不好，不是他说了算。”章安仁说着，把图纸放回文件袋，转向蒋鹏飞和林渊微微点头，“叔叔，林总，我先走了。”
他今天受的羞辱已经够多了，脚步匆匆便往外走，文件袋被攥得紧紧的。
蒋南孙立刻要跟上，走前还回头瞪了王永正一眼。
蒋鹏飞连忙叫住她：“南孙！你小姨过会就来了。”
“你留下。”章安仁拍了拍蒋南孙的手臂，强忍着心中的酸涩。
林渊这时同样动身，走到章安仁身边：“蒋大哥，你们是家庭聚会，我今天打扰的够久了，我就和章先生一起走了。”
这话让章安仁心中好受许多，至少不是自己一个人灰溜溜地离开。
“别别别，林渊！”蒋鹏飞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肯放，“你就留下来一起嘛，今天的事我还没跟你好好解释呢。”
他指的自然是原本想把女儿介绍给林渊，却不知女儿已有男友的事。
而且林渊还没和南孙单独相处过，这样的“神仙女婿”如果放走了，以后是打着灯笼都难再找到。
这一幕简直像是在章安仁的心头扎上一刀，自己作为蒋南孙的男朋友没资格留下，林渊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