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先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政治部在想些什么。
你们无非是想借机拉拢利家,为你们政治部提供活动经费。
不过你别忘了,你们政治部也是隶属于警务处的!现在整个港岛都在传你们政治部打了何耀宗的黑枪。
我们警队现在非但动不了何耀宗,为了避嫌,还要在医院里头顾全何耀宗的周全,有我们警队盯着他,如今和联胜的成员在港岛搞事,这下就更没有办法拿他做文章了!
你们政治部,难道不应该出面表态吗?!”
也许是听出了蔡元祺的话语中带有些许火气,大卫浅笑一声。
旋即开口道:“何耀宗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他一个社团成员,居然也懂得玩起了政治人物的那一套手段!
我有理由怀疑这是他在媒体面前,自行编排的一起刺杀事件。
不过他想把脏水泼到我们政治部的头上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蔡元祺靠在了椅背上。
“大卫先生,我得再次提醒你一下。
不管你愿不愿意,政治部至少在名义上,是隶属于港岛警队的!
现在何耀宗当着一众媒体的面,直言他找到了刺杀蒋天生的真凶。
如果这起事件真的是你们政治部所为,我希望你到时候出面,把这件事情扛下来!
让港岛警队蒙羞,就是让卫亦信爵士蒙羞!”
说完这通话,该分的锅分出去了,蔡元祺直接起身,调头离开了大卫的住处。
在蔡元祺离开之后,大卫本来镇定的神情当即慌乱了起来。
现在室内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他也顾不得维持什么风度,匆忙跑到电话机前,拨通了一串号码。
电话是打给肥佬黎的。
此时的肥佬黎,还沉寂在睡梦之中。
他不知道就在上半夜,军器厂街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电话铃响起,肥佬黎从睡梦中惊醒,赶紧摁亮床头灯,拿起了听筒。
“喂?”
“黎先生!”
肥佬黎一惊,当即像是听到了亲爹的声音一样。
“大卫先生,怎么这么晚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一下,你联络的那个东星仔,据我所知,已经离开港岛了!”
肥佬黎揉了揉眼睛:“大卫先生,你是说……陈天雄跑路了?
没道理啊,他在港岛的生意不要了?”
大卫没有去回答肥佬黎的这个问题,而是将今天晚上,发生在军器厂街的事情如实和肥佬黎说了一遍。
当肥佬黎听到乌鸦派出去的两个枪手,很有可能落到蒋天养的手中时,当即大惊。
“大卫先生!这……这怎么可能?
兴许是何耀宗那个扑街在诓我们,他这人最是狡诈,不能轻信他的!”
“所以黎先生,你有什么依据证明何耀宗在诓我们吗?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这句话把肥佬黎给问住了。
不过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应道:“大卫先生,至少蒋天养刚刚回港,这段时间,他对我非常亲近。
就连引荐一干洪兴社的揸fit人,都是我出面帮他安排的。
如果他知悉我们的计划,那蒋天养怎么会……”
“行了黎先生,你也不要胡乱猜测了。
现在我需要你去帮我做一件事情,政治部的荣辱,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肥佬黎喉结上下翻动了一下。
“大卫先生,您说!”
“何耀宗不是想借着被枪击的名义,去抹黑政治部吗?
他既然想死,我们何不成全他!
今晚他在广华医院那边住独立病室,警队的人在那边全面盯梢。
你干脆把刺杀的这件事情坐实,做掉何耀宗,届时死无对证!
这样你既为自己报了仇,又相当于是为蒋天生报了仇,蒋天养坐稳洪兴龙头的位置,他一定会重用你的!”
肥佬黎一时间犯了难。
正当他犹豫之际,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不是那么客气。
“黎先生,枪击何耀宗这个黑锅谁来背都可以,唯独不能由我们政治部来背!
况且这对于你们洪兴社成员来说,还是一项莫大的殊荣。
有我们政治部在港岛给你做靠山,你可以一路长红的!”
三言两语,就把肥佬黎给唬住了。
没办法,他和政治部绑定的太深了。
万一自己勾结政治部干的那些脏事被捅出来,政治部这些人无非就是拍拍屁股走人。
他肥佬黎就不一样了,他到时候注定会被政治部当做一颗献祭的棋子。
司法这一关他能不能过得去不谈,只怕洪兴与和联胜这两个社团,都不会让他有活着走上法庭的机会!
一想起何耀宗之前折磨自己的那些手段,肥佬黎就不寒而栗打了个激灵。
现在他除了照跟政治部到底,别无他选。
哪怕自己要死,怎么也得拉着何耀宗垫背!
“大卫先生,今晚就动手吗?”
“今晚就动手,我会调动广华医院那边盯梢的警务人员,为你创造下手的机会。”
“好,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你在港岛还有信得过的人手吗?!”
大卫语气冷漠,不由得叫肥佬黎为之一怔。
但听到大卫继续说道:“不要再拖下去了,今晚就由你来亲自动手!
我会和胡天闻警司打好招呼,他会在广华医院那边,全程为你打点妥当的。”
说完,电话便被大卫给挂断了。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线音,肥佬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现在才算明白,为鬼佬做狗,摇尾可以,摇头不行!
政治部把这个黑锅甩到他的身上,他就得义无反顾的背下去!
只是肥佬黎尚且不知,他现在在政治部眼中,就是一味熬干的药渣,难堪大用。
政治部今晚让他出面去干掉何耀宗不假,但在何耀宗死后,他也断然没有从广华医院活着出来的可能!
中环,君怡酒店。
洪兴的管数陈耀摁响了一间套房的门铃,不多时,蒋天养开门,将陈耀迎了进去。
“蒋先生,你说的没错,肥佬黎果然包藏祸心。
刚才通过对他电话的监听录音,已经确定,他和政治部那边有所勾结了!”
蒋天养点了点头,旋即领着陈耀坐到了沙发上。
用手挽了挽有些散乱的背头,开口问道。
“和联胜那边,通知到了没有?”
“已经打过电话了。”
“那好,阿耀,你马上去联系律师。
和联胜那边的武斗演完了,也该轮到我们洪兴玩文斗了!
明天就和这群鬼佬对账公堂,我倒要看看,这群鬼佬是不是真的连脸都不要了!”
就在陈耀准备起身的时候,蒋天养稍作思索,又把陈耀给叫住。
“记得再给和联胜的何先生回个电话,肥佬黎,尽量还是保一保。
我要让鬼佬看到,洪兴养不熟的狗,到头来同样会去反咬他们!”
“了解,蒋先生!”
……
广华医院,外科的一处独立病房走廊上,不少两眼熬到红肿的差佬,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替何耀宗担任起了‘义务安保’。
这群差佬也是挺无语的,他们警队除了保护重要的证人之外,就没动过这般架势。
由于警队刚将何耀宗从班房里‘驱逐’出来,又没法将他带回安全屋。
肥沙是唯一获得允许,进入病室和何耀宗聊上两句的差人。
此时肥沙,还不忘站在何耀宗病床前,苦口婆心的劝说。
“大佬,你威也威够了,一哥都拿你没办法了,该收手了!
现在因为你的事情,搞得我哋O记一个高级警司被车撞死,再闹下去,我都想不到你该怎么收场了!”
肥沙毕竟只是一个新扎督察,条条框框的门道他窥不破。
在他看来,何国正被车撞死的时候,何耀宗就被关押在班房,根本没有任何作案时机。
何国正身死,全凭他惹了众怒,被一个走投无路的莽夫拉着同归于尽罢了。
何耀宗自然也不会去和肥沙解释那么多。
他左臂捆了圈止血纱布,右手正捏着一把刚洗好的葡萄,一颗接着一颗丢进嘴里。
见到肥沙这副模样,只是笑笑。
“沙sir,李文彬让你来做说客的啊?
他还真是个尽忠职守的好差人,不过你也睇到了,我从头到尾都在你们的监视范围之内。
和联胜在搞什么事情,与我无关啊!”
肥沙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到何耀宗将葡萄丢在床头柜的果盘里,又从果盘扯了支蕉,丢给了肥沙。
“别说了沙sir,我卖你面子,明天一早,保准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