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尔·布尔迪厄
“我们能怎么办呢，小锤子？”
胖前台在离开前，和赵小锤有过一次关于那笔黑金用途的深刻交流。
“一百多年前，英国人能把国内多余的劳动力打包卖到加拿大去，变相提高了本土工人的工资。”
“可我们呢？如果我们现在想摸着这块石头过河，别说过剩没地方可卖，就连你这样的孩子都长不大！”
“小锤子，地球已经饱和了，这些不被现代社会需要的‘过剩’，已经没有地方可去。”
“当他们的数量多到碍了某些人的眼，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没等赵小锤想明白，胖前台就一字一顿地给出了答案：
“部落冲突、种族清洗、热战，这些事情在几年内必将发生……历史书上早就写满了。”
……
华夏已经走到了一条没有石头可摸的路上。
他渐渐明白，胖前台之所以不愿意跟着自己享清福，是因为她还想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些‘过剩’多争取一点时间。
她在离开前，给赵小锤留下了很多作业，就像今天这样，让他去观察、去思考，收获自己的感悟
她希望这个拥有巨大能量的年轻人，能真正看懂这片土地上正在发生什么，能把那十二张银行卡用到最需要的地方
而不是像其他拥有‘银行卡’的人那样，总想着r出去
如果真是那样，真就……
想到这，赵小锤不由得轻笑起来，他拿起手机打给欧小葵：
“小葵姐，红箭航天的尽调抓紧点，如果没问题就投了吧。”
电话那头，欧小葵的声音带着一丝神秘：
“……老板，您中午休息时，能来一趟总部大楼吗？”
“咋了？”
“签投资合同。”
“……”赵小锤一愣，“你们调查完了？”
“老板，在华夏办事，有两种方式，”欧小葵压低声音，像分享什么秘密似的，“一种是按部就班走流程；另一种是上面下了决心要办成。”
赵小锤：“……”
“您的产业升级计划，和这次红箭航天的投资，都属于第二种。”
“老板，红箭科技已经收回了所有民间游资。只要您签了字，您就是国资、大股东之上的真正话事人！”
“还有，航天科工等国家队，给了您十个人才名额。”
“……”赵小锤举着手机愣在原地，呆呆地问道，“他们知不知道，我手下有个超级HR俞小宁？”
欧小葵：“……”
赵小锤：“他们就不怕我这一锄头下去，直接把他们的核心人才库给挖穿了？”
第443章 签合同
时间来到2020年，华夏民营航天迎来了第二轮玩家进场。
第一轮浪潮里，该倒下的早已倒下。纯民营企业连管制材料的门槛都摸不到，如何能玩得转？
以红箭航天为例，它也是在国资进场后，才真正扩大了经营规模。可当小胖子熊田田带着国资入场盘点时，才发现红箭前期的“野路子”发展埋下了不少隐患，各种问题开始浮出水面。
谁都明白，华夏航天发展的主心骨必然是国资。但国资入场后也带来了新问题：
没有人敢拿自己的前途去赌，来承担连炸三次以上的责任。
“浪费国有资产”这项大帽子扣下来，谁也承担不起。
因此，国家队追求的是稳扎稳打。而像垂直回收这种高风险、高失败率的尖端技术，只能交给商业航天公司去“蹚雷”试错。
正如一位工程师所说：
“垂直回收的一大难点就是在回收过程中的飞控，这需要大量的数据做支撑，没有几次失败的数据，连从何处改进的着手点都没有，指望模拟的数据恰好在现实世界中复现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科研始终需要科学的态度去面对。”
一上午的忙碌结束后，赵小锤匆匆扒了几口饭，便驾驶着那辆醒目的红色法拉利，来到了轻松慢行总部大楼。
早已等候多时的欧小葵快步迎上前，开始向他汇报红箭项目的具体情况。
赵小锤听完，有些不解地问欧小葵：“国资都进场撑腰了，那些民间资本怎么反而撤了？”
欧小葵苦笑一声：
“老板，差距太大了！人家SpaceX今年完成了26次成功发生，100%的成功率，并且成功进行了22次一级火箭的回收……那些人一看红箭的烧钱速度……”
赵小锤点点头，前世他还听说红箭航天还有大善人的投资呢，这么说，自己给他赶跑了？
想到25年在互联网上红到发紫的大善人，赵小锤不由自主地升起小小的成就感。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总部大楼首层会客室，推开厚重的实木门，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
红箭航天的几位核心投资人都在场：ZJ省国资的代表、秦地高端装备制造基金的投资总监熊田田，以及红箭航天两位创始人。
投资条款早已谈妥，这是一笔纯粹的财务投资，赵小锤不参与日常管理。
在几人期待的目光中，他开口问道：
“签了字，我就是最大股东了？”
几人连连点头。
赵小锤低头确认了合同条款，语气平静地说道：
“虽然是私人投资，但签字后，我会让轻松慢行的专业团队介入，对红箭的管理层做一次彻底的尽职调查。混日子、吃空饷的，有一个清一个。”
赵小锤想了想，好奇地问道：
他顿了顿，指向东方：
“另外，红箭的生产基地可以留在浙江，但核心研发团队必须迁来京城。我这边自有物业，场地宽敞，免租金。关键人才还会解决户口和配套福利。”
一旁的熊田田听得一脸懵懂，而浙江国资代表却激动得连连点头，显然，这位代表多少听说过赵小锤的传言。
赵小锤看着熊田田那副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熊田田再迟钝也明白自己捡了大便宜，挠头嘿嘿笑道：“锤哥，还有啥要求？您尽管提！”
赵小锤想了想，转头看向红箭航天的联合创始人王建民。
这位是根正苗红的“国家队”背景，来自华夏运载火箭技术研究院，是长征系列火箭的资深专家。
面对这样的技术大拿，赵小锤语气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拘谨：“王老师，对岸老马家的SpaceX，炸一次火箭大概要烧掉多少钱？”
王建民听了，微微一笑，轻声解释道：
“赵先生，SpaceX有个叫‘蚱蜢’的专项测试计划，他们造的就不是完整火箭，而是专门用来摔、专门用来炸的单节试验机。”
“他们让这小火箭跳起来、悬停、平移，再落回平台。飞→炸→分析→改进→再飞，这个循环越快，技术成熟得就越快。”
“那段时间网上全是他们炸火箭的集锦，外人看热闹，觉得是失败。但在我们看来，那根本不是事故，那是他们设计好的。”
“他们真正炸的，只有七次，在2015年1月、4月、6月发生的，箭虽然成功完成了主要发射任务，但在着陆的最后时刻，因为控制精度、腿部锁定装置、推进剂晃动、液压系统等各种问题，接连在甲板上爆炸、倾倒或坠入大海。”
“也正是这七次爆炸，为SpaceX积累了最宝贵的数据，才催生了他们现在成熟的回收技术。”王建民总结道。
赵小锤点点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他们炸一次，具体要烧掉多少钱？”
“如果是早期的‘蚱蜢’试验机，单次成本大约在500万到1500万美元之间。如果是正式的猎鹰九号火箭，一次失败大约损失3500万美元。”
赵小锤听完，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手边的银行卡，脱口而出：
“就这么点？”
在场几人顿时语塞：“……”
赵小锤转头看向浙江国资代表和熊田田，语气带着不解：
“就这么点钱，你们都不敢放手去炸？”
熊田田没好气地反驳：
“说得轻巧！责任谁来背？网上的舆论压力谁扛？那些键盘侠管你是不是在做实验，一看火箭炸了，立马喷你‘浪费公款’、‘技术不行’，口水都能把我们淹死！”
赵小锤一摆手，语气斩钉截铁：
“责任我担了！”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王建民看着赵小锤，激动得手指都有些发抖。
只见赵小锤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反正我现在在不少人眼里已经是‘黑心资本家’了。你们大可以把压力转嫁给我，发个公告就说新老板人傻钱多，就爱看火箭放烟花！”
“……”
这番“豪言壮语”让全场无言以对。签字会就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中结束了。
临走时，赵小锤突然想起前世某公司“穿天猴”误射闹出的乌龙，连忙转身叮嘱：
“对了！所有实验必须远离居民区，全部在海上进行！安全第一！”
几人连连点头保证。
第444章 定价
签字仪式结束后，赵小锤独自走向电梯，准备去顶层的周雅琴办公室。
一路走来，他发现整个总部大楼的全新变化。
设置办公区的楼层，工位几乎坐满，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和低声讨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一派繁忙景象。
这里有朝气蓬勃、眼神明亮的年轻人，也有沉稳干练、经验丰富的中年骨干。显然奉行着赵小锤唯才是举的原则，没有常见的年龄门槛歧视。
一路上，每一位迎面遇上的员工，无论年轻年长，在看到他时都会立刻停下脚步，微微躬身，恭敬地喊一声“老板好”。
在这里，他成了绝对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这种感觉让赵小锤心里有点飘飘然，他努力维持着镇定，微微点头回应，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子，几乎是小跑着溜进了顶层专属电梯。
电梯门“叮”一声合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赵小锤立刻靠在轿厢壁上，一把扯松领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的妈呀……”他低声嘟囔了一句，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
这种被当成大人物供着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经历，紧张得后背都快湿透了。
“真没白给他们开那么高的待遇……好歹这恭敬劲儿是练出来了……”
赵小锤拍着胸口念叨。
“噗嗤……”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轻笑。赵小锤猛地转头，才发现老太太周雅琴不知何时站在电梯角落里，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赵小锤瞪大眼睛：“周姨？您什么时候在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