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李崇九很欣慰，“记住，你是人，不是野兽。”
狼女似乎听懂李崇九的话，身子颤抖一下，眼神也有了变化。
她抓着包子很快吃完，然后舔舔舌头，目光希冀地看向李崇九---准确讲是看向李崇九提着的食物袋。
自从被人贩卖以后，她第一次吃这么美味东西。
李崇九见状，就把手里食物袋丢过去，“吃吧，全给你！”
狼女呜呜叫着，欢喜地抢过食物袋，撕开抓着包子就往嘴里塞，一边吃还一边发出欢愉的呜咽声。
“慢慢吃，别噎着！”李崇九说。
狼女大口吃着叉烧包。
李崇九走过去，伸出手抚摸她又脏又长的头发，嘴里道：“我帮你洗个澡，好不好？”
狼女抬头看他一眼，竟然点了点头。
李崇九一怔，随即不再多想，扭头朝外喊道：“老妈，烧水先！”
……
大木盆里雾气腾腾。
狼女坐在里面好奇地玩着水，时不时把水往外泼。
李崇九拿着毛巾卖力地给她擦拭身子。
狼女身上密密麻麻全是伤疤，几乎没有一处肌肤是好的，她根本还是个孩子，也不知到底经历过什么。
李崇九就算铁石心肠，此刻也不禁心生怜悯。
哗啦啦！
经过擦拭，狼女从一个脏兮兮怪物，变成一个亭亭玉立少女。
李崇九看着她垂落在木桶外又长又卷头发，取了剪刀---
狼女害怕，往水里躲。
李崇九就从旁边拿出一只小黄鸭，捏了捏，小黄鸭“呱呱”叫。
狼女好奇地看着。
李崇九就把小黄鸭丢过去。
狼女看着浮在水上小黄鸭，拍打它，玩起来。
李崇九趁机拿起剪刀帮她修剪头发。
咔嚓！
青丝落地。
一张充满野性魅力的脸庞露出来。
眼睛大而明亮，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带着豹科动物的侵略性，高挺的鼻梁，左侧鼻翼嵌着枚陨铁鼻钉，给人以狂野感觉。
李崇九微微一怔，没料到对方模样还挺好看，只是脸色太过苍白。
不过很快李崇九就回过神：“以后你就叫阿灵！水灵的灵，灵敏的灵，也是----”
李崇九捏起对方精致下巴：“幽灵的灵！”
第28章 野鸡岂能配凤凰
翌日清晨---
“咯咯咯！”
五彩大公鸡跳到树上，站在枝丫头仰天长啼。
宁静的石峡尾慢慢变得骚动，变得热闹。
公共水池旁，女人们排队接水，一个老女人霸占水龙头又是接水，又是洗头，顺便还洗内裤。
小女人们不好意思吭声。
其她老女人大声咒骂：“接水又洗头，还洗底裤？要不要把裤子脱了连屁股也洗洗？”
公共厕所前面，男人们大排长龙，有的打着哈欠，有的叼着香烟，还有的提着尿捅嘴里对着厕所里面喊：“苦力强，你搞好没有？都快十分钟，你掉茅坑里了？”
“苦力强，你在里面搞乜鬼？食屎咩？”
人们愤愤不平，一大早起来都憋的难受，偏偏有人霸占茅坑不拉屎。
咣！
厕所门打开，苦力强嘴里咬着馒头，系着裤腰带，含糊道：“催什么催？我屎多，不可以？”
“哇，苦力强好厉害，一边拉屎一边吃馒头？”
“省时间难道不行？”苦力强很叼地白对方一眼，大咬一口馒头，“我婆娘说了，那个啥----时间就是他娘的金钱，老子这样是在捡钱！”
“好了，别说了！下一个轮到谁？”
“我！”
“我！”
“是我！”
男人们挤破头皮。
这时鱼丸达从后面挤出来：“让我先！”
“为什么让你先？”
“因为我有急事。”
“什么急事？”
“我未来女婿今天过来，我要赶着去接他。”
“哈，你女婿来不来管我们什么事儿？为什么要让你？”绰号叫哨牙坚的汉子一把将鱼丸达挤开。
鱼丸达正要开口----
有人指着不远处道：“你们看，有人来！鱼丸达，那是不是你女婿的车？”
两辆黄包车从不远处跑过来。
一辆车上坐着一个驼背男子，另一辆车上装载着各种礼品。
鱼丸达大笑：“哈，算你们有眼力！那正是我未来女婿包家少爷包富贵。”
“包富贵？是不是弥敦道老婆饼店的少东家？”
“可不是嘛，听说那家在九龙一口气开了三家分店！”
“哇，鱼丸达厉害了，连这样的女婿都能找到！”
众人羡慕道。
鱼丸达一脸得意，瞅一眼哨牙坚：“现在呢？”指指茅厕，“你先还是我先？”
哨牙坚急忙让开，“当然是达哥您先！”
其他人也忙不迭做出邀请姿势：“达哥请！”
鱼丸达得意地挑挑扫帚眉，一撩衣摆，犹如皇帝上朝，迈着八字步朝着茅厕走去。
后面人一阵唏嘘。
“这鱼丸达，发达咯！”
“可不是嘛，比起那个李崇九，这个包富贵可是好很多！”
“李崇九得罪洪千绝，昨天逃过一劫，也不知今天怎样？”
众人议论起来，都认为李崇九昨天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安全回来，搞不好今天出门就会被人斩。
……
“阿嚏！”
李崇九揉揉鼻子，提着尿桶出来倒尿。
“九哥，我来！”门口处，陈泰搓着手傻笑道。
与往常一样，陈泰习惯性地来李家蹭饭，顺便护送李婷婷上学，看到李崇九出来，忙不迭主动帮忙。
李崇九点点头，把尿桶递给陈泰。
昨晚他打地铺，阿灵睡了他的床，地上凉，有些小感冒。
李崇九把阿灵带来石峡尾并未引起太大反应。
源于石峡尾本身就是难民集中营，像阿灵这样脏兮兮，不人不鬼的女孩多了去。
甚至很多人认为，李崇九带女孩回来没安好心，搞不好想弄个童养媳啥的，毕竟他和招娣的事儿已经黄了，男人没女人，很可怜的。
“闪开！闪开！尿桶来了！”
陈泰不讲武德，把尿桶举高高，朝前猛挤。
“你这混蛋，不要把尿撒我头上！”
“沃日你先人！赶着投胎呀？”
陈泰本就壮如虎犊，加上尿桶加持，无人阻其锋芒，纷纷闪避。
陈泰冲到茅厕门口，差点把刚出来系裤腰带的鱼丸达撞翻在地。
“扑街仔！找死啊！”鱼丸达大怒，要不是他机警，差点一个趔趄掉进茅坑！
陈泰撇嘴，把尿桶举高高：“倒尿！”
“倒你妈！”鱼丸达刚要大骂，却看到老婆饼小开包富贵带着彩礼从远处过来，嘴里朝他喊：“达叔！”
“哎，来了！”鱼丸达顾不得教训陈泰这小王八蛋，提着裤腰带满脸谄媚地朝着包富贵跑去，嘴里还对着女儿房间喊：“招娣，快出来迎接包少爷！”
嘎吱！
窗户打开，探出一女孩，十七八岁，模样标致。
正是鱼丸达亲闺女，号称“石峡尾一枝花”的许招娣，也是石峡尾公认李崇九曾经的“女朋友”。
招娣看清楚状况，忙从屋里出来，陪着老爸鱼丸达一起迎接包富贵。
“啧啧，这个包少爷有点老呀，都快能当招娣的爹咯！”
“是啊，这背还有点驼，要是背个锅就妥妥一王八。”
“哈哈哈！”
人们大笑。
大家都不喜欢鱼丸达势利眼，更觉招娣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招娣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当然把这些话都听进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