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就再冇乜嘢和兴和、和胜和、14K、新义安、大圈帮……”
他向前踏出一步，崭新的虎头杖，卷着风声，重重地顿在水泥地上，砸出得嘎吱作响。
“只有九鼎嘅朋友！”
“同九鼎嘅敌人！”
洪豹与过山虎。
两位昔日不同字头，在各自地盘杀出赫赫威名的顶尖红棍，此刻，并肩而立。
一个如山，沉稳如狱。
一个如虎，癫狂如火。
这幅画面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远比人数优势更加恐怖。
何胜安手下那些二十出头的年轻马仔，看着这两个传说中的人物，心神巨震，握着水喉管的手，都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虚张声势！”
何胜安将这一切归结为最后的疯狂，他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只能孤注一掷。
“全部同我上！执行家法！斩死叛徒阿杰！”
他嘶吼着，命令手下发起总攻，企图用人数优势，将这几个老东西彻底淹没。
“杀啊！”
上百名和胜和马仔红着眼，呐喊着冲了上去。
然而，战斗，并未如他所想。
那上百名黑西装暴徒，在洪豹一个简单的手势下，动了。
他们没有像古惑仔一样乱哄哄地一拥而上，而是以三人为一组，迅速结成数十个战术小队。
一人持短棍格挡，一人持甩棍攻击下盘，一人持电击棒直刺要害。
配合默契，行动高效，出手冷酷。
这不是江湖火并。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职业化的镇压！
“啊！”
“噗通！”
惨叫声，骨裂声，重物倒地声，不绝于耳。
和胜和的人潮，撞上了一堵由钢铁和纪律组成的墙壁，然后，瞬间崩溃，被无情地收割。
冲在最前面的马仔，还没看清对方的动作，手腕就被短棍磕得发麻，武器脱手，紧接着小腿一痛，人就跪了下去，最后只感觉脖颈一麻，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混乱中，何胜安眼见大势已去，目眦欲裂，提着刀，疯了一样地扑向洪豹和过山虎。
“我同你哋死过！”
他拼尽全力，一刀劈向洪豹的面门。
洪豹不闪不避，眼神古井无波。
旁边，过山虎的身影却更快，手中的虎头杖以一个更刁钻、更诡异的角度，后发先至，“铛”地一声，精准地锁住了何胜安持刀的手腕。
剧痛传来，何胜安动作一滞。
就是这一瞬间的停顿。
洪豹动了，他侧身进步，一记厚重如山的掌刀，精准地切在了何胜安的脖颈大动脉上。
“呃……”
何胜安眼前一黑，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双腿一软，当场跪倒在地。
“哐当！”
那把沾满血腥的开山刀，无力地掉落在地。
过山-虎没有下杀手，他蹲下身，用那只剩下三根手指的手，拍着何胜安因为缺氧而涨红的脸，低声笑着。
那笑声，比魔鬼的低语更让人胆寒。
“狗，就要有狗嘅规矩。”
“要么，学识听话。”
“要么……”他顿了顿，森白的牙齿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寒光，“就打断对脚，掟返去狗窦。”
就在这时。
数辆警车，无声无息地滑入码头，停在不远处。
没有拉响警笛，更像是一场预先安排好的到场。
车门打开，O记高级督察黄志明，独自一人，不紧不慢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件旧风衣，右耳的动作有些不自然。
黄志明无视了满地呻吟的伤员和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径直走到洪豹和过山虎面前。
他从风衣内袋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洪豹，用只有几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呢班扑街我叫伙计搞掂，唔会留手尾。”
“呢份资料，你交俾周先生过目。”
这一幕，让瘫在地上的何胜安，彻底崩溃了。
他可以接受被过山虎和洪豹这两个老怪物击败。
但他无法理解，为什么！
为什么连O记的“阎王”黄志明，都在为对方办事？！
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挑衅的，根本不是一个什么新兴公司。
而是一个能够同时驾驭黑与白，准备重写整个港岛规则的……恐怖存在！
阿杰身后，那些刚刚加入九鼎的新马仔，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再回想起之前搅动全港风云的新机场计划，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周先生”的敬畏，已经深入骨髓。
他们意识到，自己追随的，是一位正在创造历史的真正枭雄。
洪豹没有避讳，当着黄志明的面，直接撕开了牛皮纸袋。
里面除了一份文件，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灯火辉煌的豪华游艇甲板上，一个脑满肠肥的男人，正满脸谄媚地，向他对面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阴冷的男人敬酒。
那个脑满肠肥的男人，正是和胜和的现任坐馆，“肥佬聪”！
而他对面那个男人……
赫然就是英资财团的代表，TVB董事，钱永利！
洪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他瞬间明白，今夜的码头火并，并非单纯的江湖恩怨。
而是钱永利在商业上受挫后，在背后操纵和胜和，意图用这种最下三滥的手段，来搅乱九鼎集团阵脚的阴谋！
好一招黑白联动！
洪豹缓缓合上文件袋，对着过山虎和黄志明点了点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呢度，交俾你处理。”
第196章 一碗牛腩面，吞下整个荃湾！
洪豹说完，便不再看地上那群哀嚎打滚的烂仔，转身走向码头阴影处。
过山虎那只剩三指的手，松开了虎头杖，像拎一只死鸡一样，将瘫软如泥的何胜安提了起来。
黄志明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对着身后的伙计偏了偏头，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全部带返去差馆，charge佢哋非法集会、持械、伤人。”
“另外，O记怀疑呢班人同一个跨国走私集团有关，封锁现场，慢慢查。”
他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何胜安，嘴角挂着一抹冷峭的讥讽。
“特别是呢个，好好招呼，我怀疑佢知道好多嘢。”
这番话，如同用官方的印章，在这场血腥的地下火并上，盖了一个“合理合法”的戳。
手尾，干干净净。
瘫在地上的何胜安，眼中最后的光彩彻底熄灭了。
他输了。
输得不明不白，输得彻彻底底。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招惹的，究竟是一头过江猛龙，还是一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王。
O记的“阎王”黄志明，竟然真的在帮对方处理手尾！
这个认知，比被洪豹的掌刀切中脖颈，比被过山虎的虎头杖指着眉心，更加让他感到恐惧和绝望。
……
夜，更深了。
油麻地，庙街。
大排档的锅气依旧熏腾，孜然和蒜蓉的香味混杂在闷热的空气里，形成一种独特的市井味道。
周凡面前的牛腩面已经见底，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他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像一个刚刚下班，来吃宵夜的普通市民。
可在他身后，两尊煞神却恭敬地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洪豹，如山。
过山虎，如狱。
这位刚刚还在码头之上，癫狂得如同恶鬼降世的过山虎，此刻在周凡面前，收敛了身上所有的戾气和疯狂。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了病态的亢奋，只剩下一种见识过神迹之后的，最纯粹的敬畏。
能将他从天牢里毫发无损地捞出来。
能让O记的黄志明心甘情愿地为其清扫战场。
能弹指间搅动全港风云，将高高在上的英资财团和港府玩弄于股掌。
这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