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疯子。
这个周凡，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逃。
他就是要在这片被他亲手“清场”的大海上，跟大英帝国最精锐的特种行动组，硬碰硬！
“呼叫舰队。”船长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A、B、C三组，从预定航线脱离，立刻对目标区域，形成合围之势。”
“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鱼雷也好，撞角也罢。”
船长转过头，那双冻结了北冰洋的眼睛，冷冷地瞥了亚瑟一眼。
“五分钟内，我要看到那只‘刺猬’，变成一堆燃烧的废铁。”
“是！船长！”
随着船长一声令下，原本平静的南中国海，数个坐标点上，几艘伪装成远洋渔船和小型货轮的船只，几乎在同一时间，撕下了伪装。
船体侧面的挡板轰然落下，露出下方黑洞洞的，加装了重机枪和小型速射炮的炮口！
巨大的渔网被抛入海中，取而代之的，是装填完毕的鱼雷发射管！
一张由钢铁与烈焰编织而成的大网，在夜幕的掩护下，朝着那片珊瑚礁区，急速收拢！
……
深海刺猬号驾驶舱。
鬼船张整个人都傻了。
他那双瞎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凡，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半天都合不拢。
“你……你他妈……”
他想骂人，却发现自己连骂人的词都想不出来了。
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被那股无形的声波给掀飞了。
他玩了一辈子船，第一次知道，船，还能这么开！
还能把天上的东西给“吼”下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鬼船张的声音都在发颤，“你跟曹宏德说的拍电影，就是拍这个？拿这些特工当群众演员？”
周凡没有理会他的震惊。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死死锁定着刚刚恢复过来的屏幕。
“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
雷达屏幕上，原本空无一物的珊瑚礁区外围，突然冒出了六个高速移动的红色光点！
它们从不同的方向，以一种完美的战术队形，切断了“深海刺猬”号所有的退路！
“我操！”鬼船张一声怪叫，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是围猎阵！他们把我们当金枪鱼围了！这帮扑街仔！不讲武德啊！”
下一秒。
根本没有任何警告。
“哒哒哒哒哒——！”
“轰！轰！”
黑夜的海面上，骤然爆开了十几团刺眼的火球！
那是重机枪的曳光弹，与速射炮的炮弹，在夜空中拉出的死亡轨迹！
暴雨般的子弹和炮弹，铺天盖地，朝着“深海刺猬”号倾泻而来！
“砰！砰！砰！砰！”
船体剧烈地颤抖着！
瑞典博福斯幻影复合装甲板，在承受着它诞生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无数的弹头，在哑光黑色的船体上，撞出了一团团刺眼的火花，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
驾驶舱内，红色的警报灯疯狂闪烁，刺耳的警报声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
“左舷装甲板连续中弹！外层出现裂纹！”
“船尾涡轮喷射口被流弹击中！动力输出下降百分之三！”
“船体密封性受损！警告！警告！”
鬼船张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得魂飞魄散，他死死抱着控制台，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报告着各处损伤。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
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对方根本不给任何机会，就是要用绝对的火力优势，把他们活活碾碎在这片大海上！
炮火，将黑夜撕开了一道道血口。
弹雨，像死神的镰刀，疯狂收割着海面。
深海刺猬号，就是那片被收割的麦田。
“轰——！！！”
又一发炮弹在船身不远处炸开，掀起的水墙如同巨人的巴掌，狠狠拍在驾驶舱的观察窗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整艘船都在哀嚎。
周凡脚下的甲板，传来一种令人牙酸的，金属被强行扭曲的呻吟。
“顶不住了！周生！真的顶不住了！”
鬼船张那张丑脸煞白如纸，死死抓着控制台，干瘦的身体被颠得快要散架。
他那双瞎了的眼睛，此刻却比任何人都能“看”得更清楚。
“右侧推进器被碎片卡住，转速掉了百分之五！再来一下，咱们就得在原地打转等死！”
“水密舱压力正在下降！船壳被撕开了！虽然没漏水，但这是警告！是警告啊！”
“这帮天杀的英国佬！用的全是穿甲弹！博福斯那层铁皮快成筛子了！”
鬼船张的吼叫，被淹没在下一轮更猛烈的炮火轰鸣中。
驾驶舱内，红色的警报灯旋转着，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末日般的血色。
可周凡，却像是置身于另一个维度的风暴眼。
外界的狂风骤雨，无法撼动他分毫。
他的瞳孔深处，超级战略推演能力已经运转到了极致。
无数条弹道轨迹，在他脑中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六艘敌船的火力覆盖范围、射击间隙、战术意图……所有数据，都化作冰冷的信息流，被他迅速解析、重构。
他的世界里，没有炮火，没有死亡。
只有一道道可以计算、可以预测、可以利用的……数学题。
“张哥。”
周凡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左满舵。”
鬼船张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左满舵？
左边是火力最密集的地方！那艘领头的武装船，炮口正对着那边！
这不是开船，这是开着门往地狱里冲！
“你痴线啊！那边是死路！”
“执行。”
周凡的声音没有提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是一种，扮演了无数黑道枭雄、冷血杀手后，沉淀在骨子里的，对生命的绝对漠视。
鬼船张打了个寒颤。
他从那两个字里，听出了比外面炮火更恐怖的东西。
他咬碎了后槽牙，脸上闪过一抹赌徒般的疯狂。
“妈的！死就死！黄泉路上，我给你这痴线当司机！”
他猛地将操纵杆向左推到底！
“吼——！！！”
劳斯莱斯那颗沉睡的潜艇心脏，发出一声被压抑到极致的怒吼！
深海刺猬号的船头，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猛地调转！
它没有躲避，反而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迎着最密集的弹雨，一头扎了过去！
夜神星号指挥舱。
“目标疯了！他在冲我们的A点！”
亚瑟看着屏幕上那个悍不畏死的红色光点，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愚蠢！这是最快的死法！”
船长那张冰山脸上，却陡然浮现出一抹不安。
不对劲。
这不符合逻辑。
下一秒，他瞳孔骤缩！
只见屏幕上，深海刺猬号在冲向A点武装船的瞬间，船身猛地一个侧倾！
它不是要去撞击！
它是在……贴地飞行！
它利用船体侧倾，将最坚固的船底复合装甲，对准了炮火来袭的方向！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密集的穿甲弹，狠狠地撞在了船底！
这一次，不再是刺眼的火花，而是一连串沉闷的，被强行弹开的跳弹！
瑞典博-福斯幻影复合装甲板，此刻才真正展现出它作为陆战王牌的恐怖防御力！
“他预判了我们的弹道！”船长冰冷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