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下来，我顶住！”
挂断电话，他将烟头狠狠地摁在栏杆上，火星四溅。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再无半分犹豫。
……
安全屋，那个没有开灯的房间。
周凡推门而入。
夜莺依旧盘腿坐在地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她的勃朗宁手枪。
“法庭上的逆转，很精彩。”
她头也不抬，用那不带感情的语调开口，“没想到，你们这些‘土著’，对帝国的法律，研究得这么透彻。”
周凡拉开椅子坐下，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
“看来，你对我们，又多了点信心。”
夜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双宝石般的蓝色眼眸，在黑暗中，像两簇鬼火，平静地注视着周凡。
“一点点。”
她似乎在评估着什么，片刻之后，终于再次开口。
“你不是想知道‘创世纪’吗？”
周凡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其实，创世纪，不是一个组织，也不是一个计划代号。”
“创世纪计划，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取出来给底下办事的人听的...”
夜莺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其实创世纪....它是一个……物种的名称。”
“一个由人类，亲手创造出来的，新物种。”
周凡的瞳孔，猛然收缩。
夜莺拿起一块白布，擦拭着冰冷的枪身，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冷战最高峰的时期，克格勃和MI6，还有CIA，都在疯狂地进行着军备竞赛。核武器，太空技术，还有……生物兵器。”
“‘创世纪’计划，就是这个背景下的产物。一个旨在通过基因改造，创造出完美的‘超级士兵’或‘特工’的疯狂计划。”
“他们成功了，也失败了。”
“他们创造出了我们。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速度、反应能力，甚至……自愈能力。”
她顿了顿，抬起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和你妻子‘林瑶’，都是这个计划的产物。”
轰！
这个答案，像一道闪电，狠狠劈在周凡的脑海里！
“但我们，也是失败品。”夜莺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自嘲，又像是悲哀。
“我们的基因，存在着缺陷。一种……会随着时间推移，不断侵蚀我们身体和精神的，不可逆的崩溃。”
“MI6追杀我们，不是因为我们叛逃。而是为了回收，或者说……销毁我们这些有瑕疵的‘产品’。”
周凡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的画面！
她身边那些沉默寡言，却强大到不像人类的保镖！
一道电光，猛地划破了所有的迷雾！
周凡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
他明白了！
他全明白了！
那些保镖，根本不是什么保镖！他们和林瑶一样，都是“创世纪”计划的产物！
而林瑶失踪前调查大马集团，调查马世昌，也许不是为了什么商业机密！
她是在找东西！
找和创世纪有关的东西！
找一种……能够治愈她们基因崩溃的，解药！或者说，是延缓崩溃的方法！
第245章 你用皇家特权？我请ICAC饮咖啡！
湾仔，警察总部。
O记总警司办公室。
黄志明坐在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感觉屁股底下不是椅子，而是一座烧得通红的火山口。
桌上那台红色的内线电话，在过去一个小时里，已经像催命符一样，尖锐地咆哮了七次。
第八次，它又响了。
黄志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接起。
电话那头，是他警校时期的老教官，一个已经退休，在警队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阿明啊，收手啦。”
老教官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恳求。
“我知你为个女嘅事，心里有条刺。但简志华唔系普通人，佢背后嘅鬼佬，我哋惹唔起啊。”
“你再查落去，唔系查案，系送死啊！成个警队嘅华人兄弟，都会被你连累嘅！”
黄志明沉默地听着，握着电话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寸寸发白。
“董sir，多谢你关心，我知该怎么做。”
他挂断电话，不等对方再说什么。
紧接着，第九个电话，第十个电话……
有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同僚，有现在手握大权的警队高层，甚至有他当年的老上司。
说的话，大同小异。
“要顾全大局啊！”
“阿明，你现在代表的是我们华人警官的颜面，不要做让大家下不来台的事！”
“黄志明！你是不是想我们这帮老骨头，跟着你一起陪葬？！”
没有一句是命令。
但每一句，都比命令更让人脊背发凉。
这些电话，像一把把软刀子，从四面八方捅过来，刀刀都扎在他最脆弱的地方。
他可以对港督府的鬼佬唱黑脸，可以和芬奇那种人渣在法庭上硬碰硬。
但这些人……是他的同袍，是他的前辈，是他曾经用命保护过的兄弟。
他黄志明，什么时候成了孤家寡人，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一名年轻的见习督察走进来，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黄Sir，楼下CID那帮伙计，看我们的眼神都唔对路，说我们O记自己人搞自己人，不讲道义……”
“还有，政治部那边，把我们申请的调查员，驳回了一半。”
黄志明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了。
他摘下警帽，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右耳深处，那片在六七暴动中被炸弹震坏的鼓膜，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不是简单的官僚压力。
这是一张无形的大网。
一张由殖民地最高权力编织而成，要将简志华这条鲨鱼，重新捞回海里的大网。
而他黄志明，不过是网前一只不自量力的螳螂。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角那个泛黄的相框上。
照片里，他的女儿黄佳佳，扎着两条小辫子，笑得天真烂漫，眼睛弯成了月牙。
就是为了这个笑容。
就是为了那桩被权力强行抹去的血案。
他才不惜一切，踩着刀尖，舔着血，一步一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现在，他离真相，只差最后一步。
只要拿下简志华，从他嘴里撬出关于“创世纪”的秘密，就能找到当年害死女儿的那群恶魔！
而这最后一步，那怕需要他用整个华人警队的未来，去交换。
也在所不惜！！
只是...我这么做真的对不起那些帮过自己的老同僚们..
我这么做...真的对吗？
这一刻，黄志明有些动摇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选..
是那些曾经亲如兄弟的同僚的前途，还是……他女儿那双再也无法睁开的眼睛？
黄志明只感觉自己的心，被撕成了两半，在油锅里反复煎熬。
“叮铃铃——！”
桌上的私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不是那台红色的催命符。
黄志明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边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人平静，甚至带着一点点玩味的声音。
“黄sir，火气很大嘛。”
是周凡。
“凡哥！”黄志明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电话那头的周凡轻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