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劲超满意地点点头，用粗短的手指敲了敲那份关于周凡“被包养”的材料：“呢个周凡，最近风头咁劲，同钟楚虹嘅‘森玫瑰CP’炒到全城热话。TVB套《过江龙》又系未播先火，啧啧，呢个时候爆佢大镬，啲读者肯定好似饿狗抢屎咁扑上嚟！”
他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张耀辉条粉肠肯出大价钱，我哋自然要帮佢做到足。不过，呢份‘大礼’，要拣个最好嘅时机送出去。”
王劲超阴恻恻地笑了：“要么，就等《过江龙》宣传到最热，全港都关注佢嘅时候，一嘢将佢打落地狱！要么，就等林家最需要稳定嘅时候……嘿，一石二鸟，岂不更妙？”
他仿佛已经看到，这些“黑料”引爆后，周凡身败名裂，林家焦头烂额，而他自己则赚得盆满钵满的场景。
“盯紧啲，周凡同林家一有咩风吹草动，即刻通知我！”王劲超吩咐道，嘴角咧开一个贪婪的笑容。
“明白，超哥！”
与此同时，半山别墅的露台上。
夜风习习，吹动着林瑶耳边的碎发。
他要怎么获得情报？
难道他以为获取那些商业核心情报，真的像拍戏一样简单？
周凡看着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疑惑，微微一笑。
“情报呢家嘢，唔一定要用买嘅。”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有啲时候，对手会好‘乐意’将情报送到我哋手上。”
林瑶黛眉微蹙：“此话何解？”
周凡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制造混乱，浑水摸鱼。对手内部唔系铁板一块，只要我哋搵到裂痕，轻轻一撬，自然有人会为咗自保或者上位，将对手嘅底牌交出嚟。”
“第二，”周凡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引蛇出洞。我哋可以主动放出啲烟幕弹，或者制造啲假象，等对手以为有机可乘，主动暴露佢哋嘅目标同手段。”
他看着林瑶，语气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就好似拍戏，剧本写得再好，都要有好演员配合。我哋只需要搭好个台，自然有‘好演员’会忍唔住上嚟表演。”
林瑶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澜起伏。
周凡的分析，条理清晰，角度刁钻，完全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演员，反而像一个经验老到的操盘手。
这个男人，究竟还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本事？
就在这时，周凡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一蹙，眼神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林瑶，”周凡忽然转过头，神色变得有些凝重，“我哋嘅对手，恐怕唔会坐以待毙。”
他的目光落在林瑶身上，带着几分探究：“你林家树大招风，想郁你嘅人肯定唔少。但你身边，一直有高手保护，佢哋想直接对你下手，唔容易。”
林瑶没有否认。
周凡继续说道，声音低沉了几分：“但如果，佢哋从你身边最薄弱嘅环节入手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比如话，我呢个突然冒出嚟，又同你关系密切嘅所谓丈夫。”
“一个演员，突然间富贵逼人，身边仲要系你呢位背景神秘嘅林小姐。换做系我，我都会觉得呢度面好有文章可以做。”
周凡的眼神锐利起来：“如果我估得冇错，好快就会有关于我嘅精彩故事，响全港流传。内容嘛，无非系食软饭，被包养，甚至……同黑社会有勾结。”
林瑶的心，猛地一沉。
周凡所说的，正是她最担心发生的事情。
一旦这些流言蜚语传开，不仅周凡的演艺事业会受到毁灭性打击，更会波及到林家的声誉，甚至影响到她正在进行的家族内部的权力博弈。
她看着周凡，只见他脸上虽然带着自嘲的笑容，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跃跃欲试？
“你唔使担心。”周凡迎上她的目光，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跳梁小丑嘅把戏，我见得多。佢哋想借我嚟攻击你，我反而可以利用呢个机会，睇下究竟系边个响背后搞鬼。”
他嘴角微微上扬：“正好，我最近新学咗几套剧本，话唔定可以派上用场。”
林瑶看着周凡那双深邃的眼眸，那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运筹帷幄的自信。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或许真的有能力替她解决那些连她都感到棘手的麻烦。
一种前所未有的信任感，在心底悄然滋生。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转身，从随身那个精致小巧的鳄鱼皮手袋中，取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张薄薄的纸片，在露台昏黄的灯光下，泛着特殊的光泽。
林瑶伸出手，将那张纸片递到周凡面前。
她的动作很轻，但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呢度系五百万港纸。”
林瑶的声音依旧清冷，但仔细听，似乎比平日里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软？
“不记名，瑞士银行本票。”
她看着周凡，一字一句地说道：“算系你……调查嘅启动资金。”
周凡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那张价值不菲的本票上，又抬眼看向林瑶。
月光下，她的脸庞轮廓分明，眼神中没有了初见时的不屑与审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杂着期盼、试探，以及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他投资。
也是第一次，真正将他视作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
周凡心中了然。
他没有推辞，伸手接过了那张本票，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肌肤，一触即分。
“好。”
周凡将本票随意地插进西装内袋，动作潇洒，仿佛那不是五百万巨款，而是一张普通的电影票根。
他看着林瑶，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林小姐，多谢你嘅天使轮投资。”
“希望我呢个项目，唔会令你失望。”
第79章 五十万！压垮硬汉的最后一根稻草！
平治轿车平稳地驶入太平山顶的别墅区。
车辆停稳，林瑶先一步下车。宝蓝色的晚礼服在夜色下流淌着月华般的光泽，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偏头，示意周凡跟上。
周凡下了车，走到她身侧。别墅内灯火通明，佣人已经候在门口，恭敬地引着他们进入。
“周先生，林小姐，房间已经打扫好。”一位年长的管家走上前，态度一丝不苟。
两人走上二楼，穿过一条铺着厚重地毯的走廊，最终停在一扇雕花木门前。
推开门，入眼的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卧室，落地窗外是港岛璀璨的夜景。房间里的一切都透着低调的奢华，与他在油麻地的蜗居形成鲜明对比。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周凡仍旧被这里的美景惊艳到。
刚准备坐下，口袋里的BB机突然发出急促的“嘀嘀”声，他赶紧掏出BB机查看。
“有事？”林瑶清冷的声音传来，她转过身，目光落在周凡手中的BB机上。
周凡晃了晃BB机：“一个熟人，找我吃宵夜。”
他拿起别墅里的固定电话回拨过去。
“喂，洪豹？”周凡对着话筒说，声音带着几分轻松。
……
油麻地，周凡所住的唐楼下。
老旧的小卖铺门口，一台墙壁上挂着的公用电话，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零零。洪豹刚刚放下话筒，准备离开。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在夜风中显得有些单薄。手指间夹着一支燃到一半的香烟，烟灰摇摇欲坠。
“叮铃铃……”
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洪豹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抓起了话筒。
“喂？”他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洪豹。”话筒里传来周凡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从容，仿佛他此刻正坐在某个舒适的沙发上，而不是在嘈杂的街头。
洪豹的眼睛瞬间亮了，脸上挤出一抹笑意，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凡仔？哈，你小子，电话打得真巧！我刚给你发完传呼，正准备走呢！”
他搓了搓手，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的抱怨：“你知唔知啊，剧组的盒饭简直唔係人食嘅！淡出个鸟味，晚饭根本冇食饱。我寻思着，你小子肯定也没吃好，这不，刚好走到你住的唐楼这边，想请你吃个宵夜，问你回来没？”
周凡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依旧平静：“今晚不回那边了，洪豹，你不用等我了。”
洪豹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哈哈一笑，掩饰住心底那点小小的失落：“咁啊……那我自己随便吃点了。冇所谓啦，宵夜几时食都得。”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兴奋和期待，声音也变得有些神秘：“不过呢，本来是想吃宵夜的时候，当面跟你讲个好消息的。”
“《江湖恩仇录》明天将进行小规模的放映，邀请了许多圈内的人过来鉴赏。包括一些院线经理，投资方代表，还有不少影评人。”
洪豹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一线生机：“如果反响不错，等正式上映的时候，院线会酌情多安排些场次。这片子要是真的火了，有一半功劳都要归功于你的追风刀客！你演得太好了，简直是神来之笔！”
他猛吸了一口烟，烟雾在他眼前缭绕，却无法遮盖他眼底的光亮：“我这宵夜，本来算是提前给你安排的庆功宴。凡仔，你知唔知，你就是我的贵人啊！”
周凡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依旧淡然，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那就下次吧。”
洪豹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只是那份激动似乎被什么东西浇灭了一些。
“嗯……下次，下次一定！”他干笑了两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大多是洪豹在说，周凡在听。最终，在一种略显诡异，却又努力维系的“欢乐”氛围里，结束了通话。
“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
洪豹缓缓将固定电话挂好，手指却仍旧搭在话筒上，仿佛那不是一部冰冷的机器，而是他仅剩的，与世界联结的唯一纽带。他那张原本被酒精和兴奋冲刷得有些泛红的脸，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僵硬。
他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颓然，从他肺腑深处涌出，仿佛要将他身体里所有的希望和力气都抽干。
“呼……”
洪豹缓缓起身，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仿佛脚下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泥泞的沼泽。他那双曾经舞刀弄枪、虎虎生风的手，此刻却显得那么无力，甚至有些颤抖。
他走到小卖铺门口，夜风穿堂而过，卷起地面的烟头和垃圾，打着旋儿飞向远方。洪豹低头看了一眼，他刚刚抽完的那支烟，烟头已经掉进了旁边那个快要溢出的烟灰缸里。里面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烟蒂，像是他这几年，为了生存、为了梦想，一根根烧掉的希望。
他猛地吸了吸鼻子，一股浓郁的烟草味和着油麻地特有的潮湿、霉味，钻进他的肺腑。他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咸鱼翻身？”洪豹在心里嘲讽地念叨着，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他想起了阿玲昨晚的眼泪，想起了那些堆积如山的账单，想起了好莱坞的梦，想起了那笔怎么也还不清的高利贷。他曾以为，周凡的出现，就是他命运的转机，就是他洪豹的救命稻草。可现在，那根稻草，似乎又被风吹远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远处高楼大厦的霓虹灯，像是一双双冰冷的眼睛，俯瞰着这座城市的挣扎与沉浮。
洪豹深吸一口气，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团棉花。他用力地咳了两声，然后，缓缓地，慢慢地，将双手插进牛仔裤的口袋里。他弓着背，身影在路灯下拉得老长，显得更加孤独和落魄。
他弓着背，身影在路灯下拉得老长，显得更加孤独和落魄。
回到住所，爬上楼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
轻轻打开家门，屋子里一片漆黑，阿玲已经睡了。他不想吵醒她。
洪豹摸黑走到床边，看着阿玲熟睡的脸庞。她的眉宇间，即使在睡梦中，也带着疲惫和愁苦。他知道，这些年，她跟着自己，吃尽了苦头。
他走到客厅，打开微弱的灯。桌上，堆满了一沓厚厚的催款单，各式各样的账单：水电费、房租、贷款..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最上面的一张单据上。那是一张医院的缴费单。
“阿妈……手术费……五十万。”
洪豹的手指，在那个巨大的数字上颤抖。他老母亲的病，拖了几年，终于到了不得不动手术的时候。医生说，再拖下去，就危险了。五十万，对于一个欠债累累、收入微薄的武术指导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