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凡啊！你死咗去边啊？快啲返嚟剧组！大家都嚟咗，等你开会啊！”电话那头，陈国华的声音听起来既兴奋又带着几分焦急。
周凡笑了笑，看来《江湖恩仇录》的试映，反响比预期的还要好。
“知道了，陈导，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周凡驱车直奔清水湾TVB电视城。
半小时后，周凡抵达《江湖恩仇录》的临时办公室。
推开门，里面的气氛良好。
导演陈国华，投资人王启文，两人脸上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如同中了六合彩头奖。
主位上，坐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穿灰色中山装，手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眼神锐利。
正是邵氏兄弟制片部的经理，邵逸夫的远房侄子，邵文翰。
此人，周凡有过一面之缘。
上次王启文屁颠颠地跑来巴结自己，这位邵氏高层可没少在旁边敲边鼓，姿态放得很低。
人也表现得没什么架子，一副全心全意为金主爸爸排忧解难的模样，笑容可掬。
谁能想到，这位邵文翰，在邵氏内部，曾经是出了名的老顽固，铁杆的守旧派。
他对近年港岛影坛兴起的新浪潮电影，一向颇有微词，甚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痛心疾首地批评那些新锐导演不守规矩、哗众取宠、丢了港产片的根。
但现在，这位老派人物却出奇地开明，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与时俱进。
只要投资商高兴，只要能赚钱，拍什么题材，用什么导演，他都无所谓。
关键是大家都有钱赚，你好我好大家好。
因此，他主导承接的商业片，如今已经占据了邵氏出品的半壁江山，票房成绩也相当可观。
“凡仔！”
邵文翰一见到周凡，眼睛骤然一亮，仿佛饿狼见到了肥羊，又像是赌徒看到了救命的筹码。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
“我们的大功臣！你可总算来了！”
邵文翰的目光，如同X光扫描仪一般，在周凡身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
那眼神，炙热得几乎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仿佛要确认这尊摇钱树是否安然无恙。
周凡身上还穿着太子森那身黑色丝质衬衫，眉宇间残留的冷冽与煞气尚未完全消散。
这股气场，让办公室内的温度都仿佛凭空降了几度。
邵文翰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觉得周凡演什么像什么，这股大佬范儿，正是票房的保证。
陈国华的脸上，是那种压抑不住的狂喜，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他几步抢到周凡面前，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阿凡！犀利！你真系太犀利了！”
“试映会嘅效果，简直爆炸！”
“尤其是你个追风刀客！”
陈国华一拳捶在周凡的肩膀上，力道不轻。
“简直抢晒主角嘅戏！风头完全盖过晒！”
“依家啲院线大佬同影评人，个个都赞不绝口，话你呢个角色系今年港产片最大嘅惊喜！最大嘅黑马！”
他激动地拍了拍周凡的肩膀，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
“首映票房，我哋都睇好你啊！”
“好多人话，你呢个角色，有影帝嘅潜质！”
影帝潜质？
周凡心中微动。
如果能凭追风刀客这个角色，拿到一些奖项，无疑会对自己今后选角、拍戏以及完成系统任务都大有裨益。
“哈哈哈！影帝！我早就话阿凡掂啦！”
一个夸张的大笑声传来，王启文满面春风地凑了过来，那热情劲儿，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他一把搂住周凡的肩膀，亲热得不得了：“阿凡啊，你真系我王启文嘅福星！你知唔知啊，就因为你个追风刀客，我依家喺我老豆面前，几有面子！”
周凡不动声色地挪开他的手，这家伙，变脸比翻书还快。
前几天还对自己爱答不理，现在就差没抱着自己大腿喊亲哥了。
王启文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凡的疏离，依旧自顾自地吹捧着：“阿凡，你放心！以后你喺邵氏，我罩你！有咩好角色，我第一时间帮你争取！”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到周凡耳边：“兄弟，你上次话要介绍林瑶小姐俾我识，几时得闲啊？”
周凡眉头一挑，终于来了。
这才是王启文今天如此热情的真正目的。
“王少，”周凡语气平淡，“林小姐贵人事忙，我亦唔好随便打扰。”
这句话既是推辞，也是周凡对王启文的试探。
他要看看王启文知不知道他与林瑶的婚姻关系。
王启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立刻堆起更灿烂的笑容：“哎呀，阿凡，你同林小姐关系咁好，约出嚟食餐饭啫，点会系打扰呢？”
周凡的目光，落在了王启文那张写满期待的脸上，微微一笑。
看来这位王大少，确实没有接触到顶层的圈子。
第95章 王少也敢叫嚣？周凡：你当我软脚虾，随便捏？！
“王少，”周凡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意味，“林小姐的事情，急不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时机未到，需要等一等才行。”
王启文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了一下。
他本以为自己放下身段，如此“亲切”地对待一个演员，对方就算不感恩戴德，也该识趣地把林瑶约出来。
没想到，周凡这小子，居然敢推三阻四！
“等？”王启文的声调微微拔高，带着几分不悦，“阿凡，大家自己人，有咩唔可以直接讲？”
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眼神里多了些许阴翳：“《江湖恩仇录》这部戏，可以让一个人一步登天，红遍港九。”
他刻意停顿，目光在周凡身上打了个转，语气中透出一股子威胁的意味。
“当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传媒呢行，我王家都算有几分薄面。要捧红一个人容易，要搞臭一个人，亦唔系咩难事。”
言下之意，你周凡若是不识抬举，就别怪我王启文手下不留情。
邵文翰坐在一旁，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耳朵却竖得老高。
陈国华导演则有些坐立不安，想开口打圆场，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办公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周凡闻言，眼底深处掠过一道寒芒。
太子森那股子深入骨髓的凶悍与霸道，以及黑道交际技能带来的洞察人心与无形威压，在这一刻悄然释放。
他没有动怒，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缓缓抬起眼，目光如两道利剑，直刺王启文。
“王少。”
仅仅两个字，却让王启文心头莫名一跳。
周凡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冰冷的穿透力。
“拍戏，我识。”
“做人，我都识。”
他身体微微前倾，明明是坐在沙发上，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我周凡拍戏，靠嘅系自己嘅实力，唔系靠边个嘅面子。”
“王少，你当我周凡系软脚虾，可以任你搓圆捏扁？”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办公室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
王启文被周凡这突如其来的凌厉气势骇得心脏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了几分。
他张了张嘴，想说几句场面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扣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周凡的眼神太可怕了！
那不是一个普通演员该有的眼神，那是一种经历过大风大浪，掌控过别人生死的眼神！
冷漠，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启文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演员周凡，而是某个社团里说一不二的顶爷！
邵文翰端着茶杯的手，也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混迹邵氏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但周凡身上这股子气场，确实非同寻常。
这小子，绝对不简单！
难道他背后，真的有什么通天的背景？
或者说，他与那位林瑶小姐的关系，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深？
一时间，邵文翰和王启文心中都充满了惊疑与不定。
眼看气氛就要彻底僵住，陈国华导演连忙站起身，哈哈一笑，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哎呀，阿凡，王少，大家自己人，有话好好讲嘛！”
陈国华走到周凡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堆笑：“阿凡嘅演技，大家有目共睹！追风刀客呢个角色，简直系神来之笔！票房肯定大爆！大爆啊！”
他转向王启文，语气热切：“王少，你放心，阿凡咁有实力，我哋部戏肯定掂过碌蔗！到时候，你喺伯父面前，不知几有面子！”
陈国华不愧是老江湖，一番话巧妙地将话题拉回了电影本身，又捧了周凡，顾及了王启文的面子。
办公室里紧绷的弦，总算稍稍松弛了一些。
王启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惧与不快。
他知道，今天在周凡这里，是讨不到什么便宜了。
这小子，比他想象中要硬得多，也邪门得多。
但就此认栽，他又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