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帝国之魂——龙血军团,选拔标准极为苛刻,唯帝都八大家族的子弟有资格进入,其余需有“三代军功”以上血统。
其不仅是武力象征,更是政治人质,皇帝用它锁住所有贵族的心脉。
他们全部失踪了。
不是一个、两个骑士,而是皇帝与他能够统治帝国的利刃同事凭空消失。
在接下来短短数个时辰内,帝国的核心像被沉默了一般。
各大大臣闭门静默,唯一能见的,是那些那些不断出城的骑士与送信更多疾风鸟。
而帝都的各贵族公馆区内,烛火连夜不熄。
埃莉诺·卡尔文披着黑缎长袍,立于蓝玉花馆外的檐廊中,望着帝都夜色中少有的无月之夜,冷意顺着脊背蔓延。
她已顾不得今天原本的计划。
毕竟北境的战况再如何惨烈,也比不上陛下与三军团同时失联的恐惧。
埃莉诺里命人准备马车,火速返回位于第七议政区的鸢塔宅邸,那是卡尔文家族在帝都最核心的情报中枢。
…………
帝都夜雨如帘。
埃莉诺立于烛火斑驳的信台前,深吸一口气,将写信时的细密焦躁压下。
她已将所有情报整理完毕,密信里没有一句冗词,只有短短三页,汇聚了帝都当前最重要的真相。
「陛下失踪,不只是一次动荡。是帝国核心塌陷的前兆。」
她微微眯起眼,回顾过去三日,她的手下将一叠又一叠密信铺陈在桌面上。
没有什么花哨的手段,只有最传统的耳目。
全部来自帝都各大贵族宅邸与官署的间谍、内线、仆人。
那表面依旧繁华如旧的宫廷与议政厅,实则早已如深冬结冰的湖面,平静无波,却随时可能因一块碎石而彻底崩解。
她写给哥哥卡尔文公爵信中的判断:
皇帝此次失踪,极可能并非“外敌所为”,而是某种禁忌魔法所致。
而三军团的集体失联,象征皇帝留下的“铁拳”彻底丧失,整个帝都上层失去了最后的恐惧纽带。
换句话说,谁也管不了谁了。
若不能尽快确立摄政人选,帝国将不可避免地陷入的裂变。
她以卡尔文家族情报网的汇总判断,帝国上层贵族已出现明显的“四派分化”:
忧惧派,如纳文家族,已开始秘密将资产转移至翡翠联邦,并通过海路转运家族直系。
守成派,议政新贵团出面呼吁“帝权未空,静候圣裁”,实际是拖延时间,避免冲突引爆。
蠢动派,如卡拉迪残脉、罗兰家族,在密会、在招兵,他们等这一刻太久了。
冷眼派,掌握经济命脉的商会、财政署、帝都外贸司……他们不说话,但他们在看,看谁会是下一个中心。
她在信中用细致的笔迹写道:
他们都在等那位,能第一个站上高台、捧出新皇帝或自封摄政的人。
而这就是即将改变整个帝国命运的赌局。
她在信件末尾写下具体行动建议:请公爵立刻私下通知所有卡尔文远亲,警惕旧贵族中“皇室继承争议”的扫荡波及。
密信写完,她点燃封蜡,将家徽印章狠狠压下。
雨停了。
她抬头看向窗外晨光微露的宫顶,一滴冷露打在她指尖,像某种神秘的预兆。
“皇帝啊……”她低声说,“若您是真的消失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这些人登场了。”
…………
夜色沉沉,风穿过铁叶柏林,掀动书房窗帘一角,带起几缕带霜的晚风。
卡尔文公爵正坐于书桌之后,神情凝重。
他的眼前,是一封来自帝都的信。
“皇帝恩斯特自北巡返途失联,三军团同行,现皆音讯全无……”
整座书房陷入可怖的静谧,唯有壁炉的炭火偶尔噼啪炸响。
“天赐之机,还是灭门之局……”卡尔文抬眸,冷静地吐出一句自语,随即将信纸重新折好,封入布袋。
卡尔文公爵站在火炉前,盯着火焰许久,然后缓缓踱步至地图前。
他望着那副覆盖整个帝国的壁挂地图,目光停在帝都区域的红点上,嘲讽一笑:“如果是真的……呵。”
接着他的手指移向东南行省边境:“但如果是假的,那任何动作,便是叛逆、灭族。”
这一刻,他下定决心。
“不出面、不表态、不联络任何人。命骑士团家族领地边境,防内防外。东南行省,哪怕失去帝都,也要自保。”
他落座亲自提笔,写下第一封命令信函,盖上卡尔文家族公印。
“就算帝国的船要沉了,也得等我挑选好是哪根桅杆。”他沉思良久,再次唤人:“草拟建议立大皇子为摄政之策。”
“这位殿下性格温和、无军无权,实为最佳傀儡。由我先声夺人,送信入御宸厅,让议政圈看见我们卡尔文家的忠诚。”
他停顿了半息,又吩咐:“但不得立即送出。待帝都彻底动荡再递上,正好稳定人心。”
几乎是同时,一只携带赤潮印章的疾风鸟落在了主府的信台上。
书信由亲卫长送入书房时,卡尔文公爵仍在看着那封帝都密信。
“……北境来信?”
他眉头微皱,接过信件,烛光映出封蜡上的赤潮太阳纹。
拆开信封,目光一扫而过。
埋骨峡谷……援军反攻……大败蛮军……主力尽还。”
他手指一紧,纸张微微皱起。数息之后,他仰起头来,眼神难辨。
最终视线停在那熟悉却毫无情感的落款,“路易斯·卡尔文,赤潮领主”。
看完全文他并没有立刻作声,只是低头沉思,仿佛沉在那张平静无波的信纸中。
数息之后,他轻轻地,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那孩子终究还是走出了我设定的棋盘。”
这封信中只言片语地提到“埋骨峡谷之战”、援军突袭、战局逆转、北境联军死里逃生,以及后续的支援申请。
全是理性的措辞,以及公式化儿子写给父亲的私人问候,没有任何一笔情绪波动。
这些年来的书信愈发冷漠,仿佛他只是一个上级,一个家族后台,而非父亲。
他心中情绪复杂,思绪交错缠绕:
作为族长,他成功下注北境,卡尔文家族如今已握有“开拓北境”的话语权。
让卡尔文家族在帝国北境中的地位将水涨船高。
这权利是在路易斯的身上而不是在他的手上。
而且路易斯自始至终,都未展露出对父亲的尊敬。
来信语气冷淡,条理精准,全是战况与资源调度请求,仿佛汇报上司,而非父子谈话。
而且自己派往赤潮的幕僚早已无法插手核心事务,甚至连布拉德利这个老仆人,近来信中也言辞模糊,回避关键点。
那股微妙的忠诚转移,令他倍感不安。
赤潮如今对他而言,已是一座“模糊之塔”,他看不到内部结构,不知其真正实力。
而且他有一个想法没告诉任何人,若能设法将他召回东南,由卡尔文家族完全掌控,既能巩固北境,又为家族续命百年。
但他知道,这并不容易。
他的大儿子盖乌斯,原本是家族下任族长的不二人选,担任龙血军团副军团长,巅峰实力、军政兼修,但自从北境虫灾一战重伤昏迷,至今生死未卜。
皇帝安插他疗养的地点更是神秘莫测,如今皇帝也不见踪影,盖乌斯恐怕凶多吉少。
路易斯,成了他最为发光的子嗣。
他闭目沉思良久,最终缓缓睁眼:“……也许,他确实有能力成为族长,但不是现在。”
他拿起羽笔,开始在信纸上写下新的命令
尽快向赤潮派遣一位新的贸易特使,名为协商商路,实则探查真实权力构造。
路易斯需要的技术人员可以拍给他,但得在里面安插情报人员。
可以在多注入一下筹码,但至于是否真的愿意将家主之位传给他,得在观察一下。
…………
帝都的空气,在皇帝恩斯特·奥古斯特“失踪”的第十五日,已然彻底变味。
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猛然将悬在所有权贵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拨开了。
那本来牢不可破的威压骤然失效,留下的,却是一片令人心跳加速的空白。
帝都表面歌舞升平,贵族们在大厅里依旧谈笑风生,但每一句寒暄之下都藏着试探与刀锋。
皇帝的子女们亦如走兽闻血。
二皇子、四皇子纷纷暗中联络旧部,三皇子已死的传闻再度被提起,用以搅浑局势。
几位皇女也各自与母族、盟友接触,谋划自保。
然而,谁都清楚:若皇帝真的归来,今日一切小动作都足以让全族覆灭。
所以所有人都装作谨小慎微,暗中却如潮水奔流。
“帝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是议政厅里所有人挂在嘴边的句子。
因此在短暂而激烈的博弈后,各方竟奇迹般达成了某种默契:
将体弱多病、毫无实权的大皇子推上前台,作为临时摄政王。
他没有军权,没有政治盟友,更没有独立的意志。
正因如此,他是最完美的傀儡。
而真正的权力,却迅速滑落进了“龙座会议”。
一个由各大家族代表与帝都高官共同组成的议事联盟,原本是皇帝用来操控个大贵族,如今却变成大贵族来操控皇帝的会议。
于是帝国暂时维持了表面的秩序。
诏令依旧传出,宫廷依旧开宴,城内民众依旧相信“陛下重病,暂由太子摄政”。
然而所有权贵都清楚:这不过是一层薄薄的面纱,海面下的波涛正在疯狂涌动。
每一个家族、每一个皇子女,都在等待那个最终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