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下来怎么接手,才是真正的关键。
我们合作社,是正儿八经注册的公司。
我们不能学周老幺那样搞欺行霸市、强买强卖那一套,那样长久不了,也败坏我们自己的名声。
泽安舅舅,我们几个得赶紧开个会,仔细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该怎么一步步走,得拿出个章程来。”
张泽安立刻连声应道:“对对对,开会开会,正事要紧!
建安你先赶紧让祥平给你找点药酒好好揉揉伤处,千万别落下毛病。
我们这就去办公室等着,你缓口气,处理一下伤就过来。
对了,春城你去乡里把华强他们喊回来。”
王建安回到家里,尹祥平正在屋里给儿子王刚洗澡,小家伙在盆里扑腾得正欢。
一见他回来,立刻扑了上来,声音带着哽咽:“你可算回来了,急死我了!”
王建安被碰到伤口,顿时龇牙咧嘴起来。
尹祥平这才发现丈夫受伤了:“他们还动了手?伤哪儿了?快给我看看!严不严重?”
说着她小心的拉开王建安的衣服。
王建安柔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你看,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好好的。
就胳膊上蹭了一下,有点淤青,不碍事,别担心。”
他把事情经过简单跟尹祥平说了一遍,自然是略去了其中最惊险的部分,只强调调查组来得如何及时,周老幺如何被当场抓住。
尹祥平听完,又是后怕又是解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赶紧用袖子擦掉,转身就去打来温水,又翻箱倒柜找出以前的药酒。
她让王建安坐下,自己倒了些药酒在手心搓热,然后轻轻地按在王建安的伤处,慢慢地揉着。
一边揉一边忍不住低声数落:“让你逞能……
让你一个人去……
万一有个好歹,我和刚娃儿可咋办……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王建安听着妻子充满担忧和爱意的絮叨,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温热和微微的刺痛,心里却感到无比的踏实和安宁。
他所做的一切冒险和努力,都是为了这个家能更好。
稍事休息,又吃了一碗尹祥平煮的荷包蛋,王建安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便起身前往合作社办公室。
骨干们都已经到齐了,屋里烟雾缭绕,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讨论得正热烈。
见王建安进来,纷纷停了下来,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见状王建安也不推诿,走到中间坐下,开门见山:“情况大家都知道了。
周老幺这次肯定栽了,证据确凿,少说也得进去待上几年。
现在保镇的猪肉市场一下子空出来了,他们后天赶场卖肉都还不晓得去哪儿进货。
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在后天之前和大部分肉贩子谈好合作意向,把这个空档填上!”
张泽安连连点头:“是要抓紧时间。”
王建安继续说道:“我的想法是,兵分几路,同时进行。
明天一早,就让建军开着小货车,恢复往保镇送猪下水、猪头、猪蹄这些副产品。
另外也带上半扇最好的猪肉过去,给他们看看成色。
做卤菜和开餐馆的,不管明天赶不赶场,都需要这些原料。
还是先找陈老六那几家原来的老客户,价格还按以前的算,一分不要涨。
跟他们说以后放心做生意,我们合作社保证供货稳定,价格公道,绝不会干欺行霸市、缺斤短两的事。”
随后他看向吴磨贵和张福德:“磨贵姑父,福德舅舅,明天得辛苦你们二位一趟,也跟着去保镇跑一圈。
明天不赶场,很多肉贩子可能不在菜市场固定摊位。
你们得多打听打听,去他们家里或者常聚的地方找找。
他们后天还要卖肉,肯定急着找地方进货。
告诉他们,周老幺没了,以后这片市场上,他们可以自由选择进货渠道,再没人敢强迫他们必须从谁那里拿货。
我们李家沟的猪肉,品质怎么样、价格怎么样、信誉怎么样,都是有目共睹的,明码标价。
欢迎他们随时来咱们李家沟屠宰场和养猪场实地考察、监督。
你们的目标是争取把保镇街上肉贩子都谈下来。”
吴磨贵和张福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和干劲,异口同声地应道:“要的,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
交代完最紧要的事,王建安又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对我们长远发展最有利的一点。
关于周老幺那个被查封的屠宰场。
我仔细看了,虽然现在又破又旧又脏,但地理位置确实不错,就在市场边上,场地大小也还行,基础结构还在。
我的想法是等县里那边案子审理清楚,资产处理结果出来,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它盘下来。”
这话一出,大家都有些惊讶,相互看了看。
吴磨贵首先提出疑问:“建安,那破地方又脏又臭,跟个垃圾场似的,要来干啥?
我们自己不是刚花了大价钱盖了又新又宽敞又干净的新屠宰场吗?还不够用?”
王建安早料到会有此问,从容解释道:“我们的新场子是好,没得说,但主要服务咱们本乡和施镇、青岗乡这边。
保镇那边人口多,消费能力强,市场潜力比我们这边大得多。
我们这边的屠宰场,现在每天的屠宰量已经快到上限了,很难再完全保障保镇那边稳定的供应。
如果把周老幺那个场子盘下来,投入资金进行彻底改造,以后就能直接在保镇就地屠宰、就地检验、就地销售。
这样一来,能省下大笔的运输费用和路上的损耗,效率高得多,猪肉送到摊位上也能更加新鲜。
而且,有了保镇这个点作为支点,我们以后再想辐射开发更远一点的乡镇,不就方便多了吗?”
张华强一边听一边琢磨:“哎!建安,你这个主意太好了。
就地屠宰,新鲜度肯定没话说,那些肉贩子省了运费,拿到手的肉还是热乎的,肯定更愿意要。
我们这边也省事不少。”
张福德也缓缓点头:“嗯,是这个理,长远看,确实划算。
不过盘下那个场子,肯定得派人过去打理、屠宰、联络,哪个过去管理喃?
我们李家沟家家户户都有大棚要管理,平时在乡里合作社上班还能兼顾,保镇来回几十里地,太远了,不方便。”
王建安显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招人就是了,公司越做越大,光靠我们本村的人手肯定不够了。
可以从外面招可靠的人。
管理的人选我来想办法物色,这个不用担心。
不过这事先不急,等县里通知,走程序估计还得一段时间。
泽安舅舅,这事还得麻烦你多费心,多留意着县里工商、公安那边的消息。
看看周老幺那个场子最后会怎么定性、怎么处理。
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争取到一个优惠的价格或者政策,毕竟咱们这也是接手烂摊子,带动地方就业和规范经营嘛。”
会议开得热烈而高效,大家群策群力,又补充了不少细节。
接下来的两天,李家沟合作社的各项工作紧锣密鼓又有条不紊地全面展开着。
往日里,周老幺那伙人欺行霸市积压下来的怨气,在确认他真的被县里抓走,屠宰场也被贴上封条之后,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下子宣泄了出来。
保镇的街面上,议论纷纷,多是拍手称快。
“呸!活该!周老幺也有今天!”
“叫他横!叫他霸!老天爷还是有眼的!”
也有那些曾经依附于周老幺,或者平日里敢怒不敢言、此刻仍心有余悸的人,私下里嘀咕观望着。
想知道这保镇的猪肉市场以后怎么发展。
李家沟的人,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再次进入了保镇。
张建军开着那辆拖拉机,车厢里装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猪下水。
还有特意带来的半扇品相极好的白条猪肉,直接停在了陈老六的“陈记卤肉店”门口。
陈老六早就翘首以盼,车刚停稳,他就小跑着迎了上来。
脸上是掩不住的激动和释然,手里拿着烟,忙不迭地往张建军和同车的吴磨贵手里塞。
“哎呀呀,建军兄弟,磨贵老哥,可把你们盼来,!快,屋里坐,喝口茶!”
吴磨贵笑着摆摆手:“茶就不喝了,老六,赶紧的,卸货。”
陈老六和店里的伙计一起上手,小心翼翼地把货搬进店里。
他摸着那还带着凉气的猪头,脸上笑开了花:“好,这货色,真好!这价钱?”
张建军爽快地说道:“放心,还是以前的价,一分不涨。”
陈老六闻言,更是连连点头:“王老板是实在人,跟着你们这样的老板做生意,心里踏实!”
正说着,附近另外两家之前也从李家沟进过货的小饭馆老板也闻讯赶来了。
围着货车看货问价,得知价格依旧,都当场就定了下来,要求以后稳定送货。
第153章 入主保镇
与此同时,张福德和另一个能说会道的社员,则穿梭在保镇的街巷之间。
他们没去冷清的菜市场,而是按照事先打听好的,找到了那些肉贩子聚居的巷子,以及他们平日歇脚、交换信息的茶馆。
张福德进入茶馆掏出带来的红塔山,见人就散。
他自己也要了杯最便宜的茉莉花茶,坐下来慢慢喝,跟旁边的人搭话闲聊。
从今年的天气聊到收成,再不经意地把话题引到肉价上。
张福德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各位老板,明天就赶场了,这肉从哪里进,心里有谱了没?”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众人的心思,茶馆里顿时安静了一下,随即又嗡嗡地议论开来。
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摊主叹了口气:“周老幺倒台是好事,可这摊子一下子砸了,我们明天的肉还没着落呢。
去县里拉吧,那运费加上去,本钱太高了。”
另一个精瘦的摊主语气里带着试探:“听说你们高龙乡那边也杀猪卖肉?价钱咋样?”
张福德要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接过话头:“这位老板问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