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少？”
“25头肉猪，2头母猪，再要1头种猪。”
陈明礼眼睛一亮，放下了手中的钢笔：“哦？这是要上规模，打算自己搞繁育了？”
旁边的王安国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王建安嘿嘿一笑：“是，刚把新猪圈盖好好。”
“好，年轻人有魄力。”陈明礼赞许地点点头，“去销售科登记交押金吧，下个月10号来领猪仔。”
作为国营农场，推广良种猪养殖是他们的任务，看到王建安扩大规模，他自然高兴。
“谢谢陈叔。”王建安道谢。
随后和王安国去销售科办了手续，交了100块定金，注明要25头三元肉猪仔，2头本地母猪仔，1头二元种公猪仔。
办完事，找到赵老四，三人坐上王安国的货车，直奔李家沟。
十一点左右，货车停在了王建安家院外。
王建安领着两人走进猪圈。
“嚯，你这猪圈收拾得真干净，没啥味儿。”赵老四抽抽鼻子，走近猪槽边一头肥猪，伸手拍了拍猪背，“养得好，这膘情，至少二百斤打底。”他的手感显然很准。
“噜噜！”正等开饭的猪被拍得不乐意，哼哼着躲开了。
王安国也赞叹：“建安，你这哪像头回养猪的？”
“都是跟安国哥学的本事。”王建安笑着回应。
正说着，张玉清提着一大桶猪食走了进来：“来了来了，叫啥子叫…哎，建安回来啦？这两位是？”
王建安接过潲桶放一边：“妈，这是收猪的赵师傅，这位是王安国大哥，教我发酵技术的那个。”
“哦哦，今天就卖啊？”张玉清眼珠一转，“都中午了，先去堂屋坐会儿，吃了饭下午再称哇？”
说着就要去喂猪。
“大娘，使不得！现在就称，现在就称！”赵老四赶紧喊住。
这一顿喂下去，猪又得长两斤。
王安国看着赵老四急吼吼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王建安也笑道：“赵大哥，先吃饭吧，等会儿称的时候扣个两斤分量就是了。煮这么多猪食，不喂也浪费。”
张玉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脸上明显带着不情愿。
赵老四嘿嘿干笑两声，跟着王建安出了猪圈。
王建安给两人倒了水，让他们歇着，自己回到猪圈：“妈，您去大嫂那边帮忙吧，这儿我来。”
张玉清瞅瞅外面没人，压低声音：“两斤啊，那就是几十块钱哦。”
“妈，人家收猪都收饿了一顿的，规矩就这样。而且他给价够高了，1块5一斤，咱亏不了。”王建安比了个手势。
“1块5？！”张玉清眼睛瞬间瞪圆了，满脸的不可思议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取代。
她没再吭声，脚步轻快地朝王建平家走去帮冯彬蓉了。
午饭时，当王建安说出赵老四给的生猪收购价是1块5一斤时，饭桌上的人都惊住了。
大刚兄弟还好，他家就养了一头年猪，精力顾不过来。
张春城、张春华兄弟俩脸上就全是懊悔了，他们的猪才一百斤出头。
春城眼巴巴地看着王建安：“建安儿，带我们一个撒。”
“没问题，本来就说好的嘛。”王建安爽快答应，“不过你们现在没现成的圈了，得等明年？”
“我还有个空圈。”张春城急忙说。
“我屋后还有块地，忙完你这摊子，我也赶紧搭一个！”春华也紧跟着表态。
王建安点点头：“行，下次我去农场进猪仔，给你们一人带三头。”
吃完饭，几人来到猪圈准备称猪。王建安打开圈门，和王建平合力把一头肥猪往院子里赶。
猪哼哼唧唧不乐意，被张春城兄弟俩从后面推着。
一进院子，几个人立刻围上去，春城兄弟按后腿，王建安兄弟按前腿。
肥猪哪见过这阵仗，顿时发出凄厉的尖嚎！
赵老四和王安国动作麻利，迅速用粗麻绳把猪的四蹄捆结实，挂上带来的大杆秤。
王建安和王建平合力抬起秤杆。
赵老四握着秤砣绳观察着猪的动静，王太平在旁边紧盯着秤星。
等猪挣扎的劲儿稍缓，赵老四眼疾手快，拨动秤砣。
“稳住。”他喊了一声。
秤杆终于慢慢平衡下来。
“225斤。”赵老四报出了重量。
王太平在旁边默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众人有如如法炮制。
巨大的猪叫声引来了村里人得围观，纷纷议论起来。
“建安在卖猪哇？”
“太平，你家这猪长得肥哦，白猪长得整么快？”
“别个是喂得饲料，你以为像你喂猪草就长得起来索。”
王太平笑着给众人散眼，脸上一脸的得意之情：“都是建安儿养的。”
第22章 算账
“10头猪，毛重总共2243斤，按约定，每头扣掉2斤，净重2223斤。”赵老四声音洪亮地报出总数，同时在本子上记录着。
“1斤1块5，一共就是……”他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在计算器上噼里啪啦地按起来，
“3330多块，就算3330了。”不等计算器报出最终数字，王建安已经爽快地接口。
话音刚落，计算器屏幕清晰地显示出“3334.5”。
看着结果，赵老四惊异道：“嚯，算的快哦，老弟爽快，就按你说的办，3330块。”
说完他麻利地从绑在腰上的钱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手指在舌尖沾了点唾沫，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
“来，建安老弟，3330块，你点点。”赵老四将数好的钱递过来。
王建安接过钱也认真地清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转手就递给了站在一旁的王太平。
王太平接过钱，习惯性地将每张钞票都对着光捻一捻，摸一摸，仿佛要通过指尖确认它们的份量。
王建安对现在的货币真假判断没什么概念，毕竟已经几十年了，这段时间也没遇到过假钱。
虽然王建安基于对赵老四的信任觉得没必要，但毕竟是做生意，先说断后不乱。
这场交易就在货车旁边进行，赵老四显然有他的用意。
看着围观的乡亲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赵老四趁机吆喝道：“还有没有要卖猪的乡亲？白猪1块5一斤，黑猪1块3，过了我这村儿，可没这店价咯！”
人群里顿时嗡嗡议论开了：
“黑猪才1块3啊？早晓得我也养白猪了……”
“唉，我家的才8、90斤，现在卖亏得慌……”
最终，只有已经打定主意要跟着王建安养杂交猪的张春城、张春华两兄弟响应了。
他们合计着把各自圈里的4头黑猪都卖了，腾出圈来，下半年就能多养几头更赚钱的白猪。
赵老四喜出望外，连声说“好！好！”，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今天在其他村跑了个空，没想到在李家沟来了个大丰收。
不过货车已经装满了王建安的10头大白猪，只能约定明天再来拉春城兄弟的猪。
送走了满载而归的赵老四和王安国，看热闹的乡亲们也渐渐散去。
大刚兄弟和春城兄弟也都各自回家稍作休息，下午猪舍的屋顶工程还得继续。
等院子里只剩下自家人，王建安招呼着大哥王建平和大嫂冯彬蓉回到自家堂屋。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气氛既兴奋又带着点郑重。
王建安拿出那个记录着养猪点点滴滴的本子，翻到成本核算那页。
“爸、妈、大哥、大嫂，咱们现在来算算这批猪赚了多少钱。”王建安开始一项项报账：
“猪仔： 40块一头，政府补贴后实付32块，10头就是320块。
玉米：粮站买的5000斤，平均2毛一斤，花了1000块。从春城那儿赊的1000斤，上个月交农业税的时候我问了，玉米卖到2毛3了，给他按这个价格算，是230块。玉米总共花了1230块。”
念到这里，母亲张玉清忍不住插话：“建安儿，凭啥子给他算2毛3？当初赊的时候可没这么贵！”
王建安解释道：“妈，当初跟春城哥说好的，就按卖猪时粮站的零售价结算，咱不能亏了帮过咱的人。”
他顿了顿，又笑着补了一句宽慰的话，“再说了，我小时候在他家吃的饭，算起来都不止这点钱。”
张玉清听了，想起旧事，脸上微微一红，也就不再吱声了。
王建安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酒糟：这个我们没有买，三娃儿免费送给我们的。不过下半年咱们规模大了，得花钱买了。
红苕、麦麸、米糠、油菜籽饼：都是咱自家地里的出产，这次没算钱。下半年也得算成本了。
疫苗： 8块钱。
所以，总成本加起来是： 320 + 1230 + 8 = 1558块。”
尹祥平提醒道：“还有酒缸。”
“哦，对，还有酒缸，50块。一共花了1608元。”
王建安看着这个最终数字，脸上露出笑容，比他预估的要节省一些。
“那赚了好多？”张玉清迫不及待地问，眼睛紧紧盯着儿子。
“1692块。”
“嘶……”
堂屋里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个数字带来的冲击太大了，要知道，王太平去年辛辛苦苦一整年，刨去开销，赚的钱还不到800块。
而这1692块，仅仅是王建安带着全家忙活了不到半年的成果。
短暂的震惊之后，巨大的喜悦在每个人脸上漾开。
王建安从那一沓卖猪款里，数出660块钱，笑着递给了大嫂冯彬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