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懊恼自责一股脑涌上心头,夏衍舟二话不说回头上了车,边给燕旻打电话边往贺扬老家开。
打了两遍电话没人接,江新霁又联系上了。
他把孤儿院院长和医生不在的事情做了个简单说明,末了还特意询问道:“我要先去找老宋一趟,然后我俩回来找你,大概一个多小时。你在哪儿?百乐那边的搞定了?”
“个屁。”夏衍舟一脚刹车踩下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燕旻又被带走了。”
“……”江新霁沉默了半天,劝说道:“你先回家等我们,情况可能…跟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夏衍舟这才压下了想要冲去贺家要人的冲动,调头回家。
燕旻没消息,江新霁他们又还没回来,等待的每分钟都坐如针毡。
他的耐心在燕旻被带走一小时后到达了极限,劝告全都跑到了脑后,毫不犹豫地出门开车赶往贺家。
只要一想到燕旻又受了委屈,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路上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灯。
进入东城区后,江新霁又打了电话过来,得知夏衍舟已经离开后叹了口气,把他和宋雨泽调查出来的真相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那个护士早就不在医院了,据说是被病人投诉好几次,直接开除了,现在在学校门口做小卖部生意。”
“她承认了,当初可能抱错孩子。”
“所以,燕旻他……很有可能才是真正的贺家人。”
他听到这件消息的第一反感觉是可笑。
心想吴敏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燕旻的生母?她不配。
又想到如果燕旻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会难过,会生气,他那么温柔,会不会还有一点点渴望亲情?
夏衍舟打开了车窗,并不怎么凉爽的风让他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于是开始自嘲这回真的要被吊销驾照了。
再然后,他就看到了人行道上孤零零的瘦弱身影。
什么身世生母在那一刻被他通通抛到脑后。
他要把燕旻带回家。
……
感受到身边人轻柔的呼吸,萦绕在心头的雾霾终于散去,夏衍舟长舒一口气,抬起眼眸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他一眼,放缓了车速。
好好休息。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
贺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今早起床时他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很难集中注意力。
夏信之端起茶杯小抿一口,“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下周吧,去环夏找敬瑜,你父母那边问起来就说是我安排的。”
贺雨受宠若惊,鞠躬道谢后就离开了夏家,打车的时候差点没忍住告诉夏衍锦这件事情,最后还是决定等下周去了环夏再给夏衍锦一个惊喜。
……虽然对夏衍锦来说这可能并不是惊喜,唉。
“追妻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他给自己打打气,又按了按还没停下的眼皮,打车回家。
进屋时在院子里看到了熟悉的车辆,他伸长脖子往屋里看,随口问花园里的阿姨:“我爸回来了?这个时间点不应该在公司么。”
保姆阿姨紧张兮兮地点头:“嘘。不止老爷,大少爷也回来了,屋子里一个外人都没留下……哦,还有两个夫人请来的客人,不过气氛不怎么好,好像吵起来了。小少爷,你进去的时候少说两句,别撞在枪口上。”
隐约还能听到屋内声嘶力竭地叫喊声。
“行。”贺雨点头,又说:“张姨你去休息吧,别老站外面等着,有事我叫你。”
张姨感激地看他一眼,从小路去了后院的房间。
贺雨深吸一口气,推开别墅大门走了进去。
客厅里一片狼藉。
贺扬跪在地上,他的母亲披头散发站在他身后,双手狠狠抓着他的头发,歇斯底里着:“去啊!去做鉴定!为什么不去!”
又是一脚朝贺扬的脊背揣去。
肢体动作先于大脑反应,贺雨飞快跑过去拦住了吴敏,不可置信道:“妈?!”
就算、就算贺扬一声不吭跑出国…也不至于家暴吧?
他的哥哥不一直是父母的心头肉么?
吴敏奋力挣扎着,指尖在贺雨的胳膊上抓出两条血痕,他皱了皱眉,倒吸一口凉气:“嘶……爸,你也不管管!”
这一转头,才发觉贺闫的表情也难看到了极点,并且正极力忍耐着。
“……”贺雨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堪堪把吴敏推回沙发上,他抽回自己泛着尖锐疼痛的手臂,头疼欲裂:“哥!到底怎么回事儿?不是,你们谁倒是说句话啊!”
没人回应。
贺雨气血上涌,一脚踹在茶几上,怒吼:“什么事儿都不告诉我,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这句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吴敏突然痛哭出声,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死死拉着贺雨的胳膊,一手指着仍然跪在地上的贺扬,颤声道:“带他去医院,去和你爸做亲子鉴定,快去,快去快去……”
亲子鉴定四个字宛如晴天霹雳落在贺雨头上。
他身形晃了晃,呆滞地张了张嘴,看着贺扬,又看向一言不发的贺闫,“爸……好好的,怎么、怎么就要做亲子鉴定?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啊,你们别吓我……”
他又转头看向吴敏,哑声道:“妈……到底怎么回事?”
吴敏像疯了一样推搡着他,最终不停地念着那句“带他去做亲子鉴定”,半晌,猛地握紧了他受伤的手臂,像抓住了什么希望一样。
“燕旻……对,燕旻,还有燕旻,”吴敏急促地说:“小雨,小雨你认识燕旻,你跟他关系好对不对,快,再带着他去做鉴定,一起做,让他们一起做!快,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