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爷爷陪皇上一起去看了清平王,回来的时候面色就不好看,父亲他们还担心发生什么大事了,没想到半夜就听说皇上给你和清平王赐婚了。”
谢言也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这事儿皇上的确做得不厚道,不过他们作为臣子家人,哪怕再有意见,也不能随便宣之于口。
“可不是嘛,父亲当时还跟我说,可惜了你。”
杨天宇紧跟着附和,剩下的魏潭和赵宏彼此对看一眼,皆是沉默不语,有些事,他们都清楚,但又都不能随便乱说,一不小心就可能祸从口出,连累全家。
“干嘛呢?这不都过去了吗?”
眼看气氛一瞬间沉重了起来,作为主角的沈凉微笑着道:“老天是长了眼睛的,好人定会有好报,清平王此次在望月城事件中功不可没,老天又怎么可能让他英年早逝?如今他已经苏醒过来,身体也正在恢复中,你们不是应该为我高兴吗?以后等我嫁去了王府,成了清平王妃,你们见到我可就都要行礼了。”
“……”
这脸皮敢不敢再厚一点?
原本因为他的事而情绪低落的一群人顿时无语凝噎,虽然他说的的确是事实,只要他们将来没有嫁入天家,见到他确实需要行礼,可这话由他本人说出来未免也太不要脸了。
“是是是,你是清平王妃,身份尊贵,小的给你行礼总行了吧?
最先回过神的项焯翻着白眼,当真起身给他见了个礼,众人全都忍俊不禁,唯独沈凉故作严肃,右手颇有气势的一挥:“小焯子免礼,坐吧。”
“去你的……”
“哈哈……”
小焯子三个字瞬间点燃了项焯,其余人哄堂大笑,连他们的小厮随从都有些绷不住,一个个低着头肩膀不停的耸动。
“不过凉凉,你能嫁给清平王也算是不错的归宿了。”
笑闹过后,项焯有些失落的说道,他从小就心仪景熙然,在得知他与淮阳候一起去望月城支援凌大将军的时候,他一冲动就跟父兄说了想要嫁给景熙然的事情,谁知道一贯疼爱他的父兄却是脸色大变,勒令他不准再提此事,想都不要想,对于未来,他第一次感觉迷茫无助。
事实上,不止是他,在座的每一个人对自己的婚事都是迷茫的,高贵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不会有婚姻自主权,若是由家中长辈安排还好,怕就怕像沈凉一样由皇帝赐婚,皇帝为了平衡朝政,牺牲的往往都是他们的幸福,运气不好的话,还有可能被他召入后宫,一辈子困在深墙宫苑之中。
“你也会有个好归宿的。”
思及他前世的遭遇,沈凉昧着良心说道,再过不久,二皇子妃就会去世,项焯被赐婚二皇子,他的性子本就跳脱,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天家后院的阴暗权谋,没两年就被生生的折磨死了。
“希望吧。”
项焯情绪低落的垂首,碍于还有谢言等人在场,沈凉也不好搬出景熙然来安慰他,只得言语单薄的说道:“临安候和世子向来疼爱你,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就别担心那么多了。”
“凉凉所言极是,想太多也于事无补,趁现在我们都还是自由身,该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吧。”
一贯喜欢调侃他的杨天宇也难得的安慰道,其实,在经历过沈凉的事情后,父亲他们已经将为他选婿的事情提上日程了,他们自己主动的话,尚能选个勉强合乎心意的,若是等到皇上赐婚,那就什么都由不得他们了。
“快别说这些了,怪难受的,凉凉,说说你跟清平王吧。”
魏潭见状也连忙站出来打圆场,沈凉没好气的道:“我说你们好奇那么多干嘛?有这功夫,不如多关心关心民间的灾情,如今连皇城都涌入大批难民了,其余地方恐怕更是严重。”
“说得也是,这场雨一下就是二十多天,也不知道何时能停。”
向来比较关心这些的谢言转头看了看外面的雨势,眉宇间难掩愁容,可惜他是个双儿,大庆律例明文规定双儿不得入仕,否则他一定会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应该就会停了。”
“哦?你怎知道?”
闻言,谢言疑惑的望向他,沈凉微微一笑:“你们忘了那个预言这场雨的惠安和尚了吗?都是他说的,我是从王爷的侍卫那里听来的,他说最多七日,这场雨就会停止,望月城堤坝能不能稳住,灾情还会不会更严重,就看这最后几日的努力了。”
“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沈凉说得以假乱真,谢言等人也是深信不疑,毕竟惠安的确是预言了这场大雨不是吗?现在他的名声早已在民间传扬开了,百姓都尊他为圣僧,据说连皇上都曾下旨招他进宫,要封他为国师,不过惠安拒绝了,他的理由是想留在望月城为百姓祈福,皇帝也没追究他抗旨不尊的罪名,只要求他等灾难过去,一定要跟随淮阳候和凌伟则一同回京复命。
“好什么好?真正的困难才刚开始呢。”
国库入不敷出,空空如也,哪来的钱财救济灾民?
“也是,到时候可能又要号召大家捐赠财物了。”
谢言忍不住长长的一叹,其余人也是面露忧心,这种时候沈凉倒不会让自己显得太另类,只是端起旁边的热茶喝了两口,并未附和什么。
“不,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他们寻思着找个欢快点的话题,别说那些沉重的事情时,门房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见高坐在主位上的是沈凉,脚步又硬生生停住,不知该继续还是该退回去,还是沈凉主动道:“作为侯府的下人,先前侯夫人没有教过你们遇事不可慌乱吗?发生什么事了?”
“这……”
门房忌惮的看看谢言等人,望着沈凉欲言又止,直到孙婧带人赶来,他才结结巴巴的道:“回禀孙姨娘,刚才有人来报信,二少爷和四少爷被刑部的人抓走了。”
“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大惊,没人注意到,沈凉眼底一闪而逝的冷冽。
“你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二少爷和四少爷不是好好的在国子监读书吗?怎么会突然被刑部抓走?”
稍微平复一下难掩激动的心绪,孙婧尽可能平静的摆出当家夫人的气度,刘舒涵的儿子被抓了?这怎么可能?但凡是当官的,谁不知道沈萧是侯爷的嫡次子?怎么敢随便抓人?除非,他真的犯了天大的事儿,以至于连侯爷的颜面也抹不开了,若是如此,那还真是老天长眼了。
“这……奴才也不知道啊,来人只说带头的是端郡王,他们是直接到国子监去抓的人,连侯爷都不知道。”
门房一脸为难,刚开始他还以为报信的人在开玩笑,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不见了,意识到不对劲后他才连忙进来汇报。
“既是端郡王亲自抓人,想必就是因为去年的科考舞弊案了。”
沈凉边说挥手让门房退下,眼角余光扫到孙婧无法抑制兴奋的脸,沈凉几不可查的皱皱眉:“孙姨娘无需害怕,此事需尽快通知侯爷,侯夫人和老夫人。”
“啊?是,我这就让人去,不好意思怠慢了各位,容我先行告退。”
经他一说,孙婧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连忙掩饰好内心的畅快,又跟都站了起来的谢言等人见个礼才带着人匆匆离去。
“我记得去年沈萧和沈阳分别是二甲第七和二十多名吧,难道这些都是贿赂主考官得来的?那他们怎么不干脆搞个前三甲得了?”
谢言等人相继上前,对于沈萧沈阳去年的科考成绩,他们大概都还有些印象。
“前三甲是皇上亲自点的,除非他们连皇上也一起贿赂了。”
向来就看不惯他们的项焯撇撇嘴,话里话外满满全是讽刺,作为刑部尚书之子的杨天宇凝声道:“科考舞弊案不但与皇后是否能安息挂上钩了,越往下查,牵连也越广,沈萧沈阳被卷入其中,怕是连侯爷也难以保全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