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明显没料到他竟会这样说,老夫人不禁有些慌了,他该不会是被沈凉说动了,也开始怀疑当年的事情了吧?
“我累了,你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我先回去休息了。”
没给他们任何人说话的机会,沈睿廷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人抽尽了一样,说完就站起来跟游魂儿似的离开了大厅,留下一屋子人傻傻的没办法反应,等他们回过神想起他们的主要目的时,大厅里早已没了沈睿廷和沈凉的身影,若说沈家还有谁能救出沈萧和沈阳,无疑就只有他们两人了。
“凉凉你为何拦着我?我早就想抽他一顿了。”
回去重临院的路上,摇光不爽的质问,他自问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可却从未见过如沈睿廷这般的父亲,先前凉凉回怼的每一个字都太精辟了,丫的简直禽兽不如。
“揍他一顿又如何?大秦以仁孝治国,传出去受损的只会是我的名声,而这,关乎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如今我跟王爷的事儿也正好在风口浪尖上,皇帝巴不得有人送个借口给他取消我和王爷的婚事,你这一顿揍下去,我们前几天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揍人往往是下下策,虽然当时是挺爽,后果却相当严重,不管侯府内部如何,在外,他始终是侯府嫡子,是沈睿廷的儿子,别说沈睿廷,就是沈睿青沈睿江他都不能揍,毕竟他们还占着个长辈的身份,如今他能撕破脸,敢当面怼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是因为他在外的名声太好,沈家人又太差,他们从小就待他刻薄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就算传了出去,别人也只会说他们是栽赃诬陷,故意抹黑,但若是揍人的话,就会留下证据了,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大哥,亦或者是他跟王爷的婚事,他都不能让自己的名声有一点点的污损。
“那就这样算了?”
摇光依然气愤难平,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指不定多心疼呢,沈家的人全都该死。
“算了?”
沈凉挑眉斜睨他一眼,脚步未曾停歇:“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好心的人?”
虽然他早已习惯了沈睿廷的态度,但习惯不代表他就会默默的接受,他们不让他好过,那就谁都别想好过了。
“哦?我就知道凉凉你肯定有后招,快跟我说说,你准备怎么做,让我去做吧,我他娘的心里堵得慌,急需要找个出口发泄发泄。”
闻言,摇光一把抱住他的肩膀,连粗口都爆出来了,一旁的雷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在他发现之前又转开了目光,只是,唇畔却稍稍的弯曲了起来,粗口对于他们这样的身份而言,的确是要不得,可这也证明了他是真心疼主君,连教养都忽略了不是?
“凉凉,我也想知道,他们太过份了。”
另一边的齐越依然红着眼眶,刘舒涵的阴险固然让人愤怒,最让他难受的还是侯爷的那句质问,自古以来,别说双儿了,就是女人生产也等同于是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儿,每年难产而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哪怕不是别人害的夫人,也不该是因为凉凉啊,凭什么就说他是煞星祸胎,说是他害死了夫人?
“其实也没什么,他们不是最在乎沈萧沈阳?刚才雷真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你们问问他,只要我们在这件事上随便做点文章,将之宣扬出去,他们绝对会比我们现在更难受,以后沈萧沈阳就算救出来了,也不可能再在皇城贵族圈儿混下去了,他们的前程和人生全都会到此为止。”
别怪他太狠,这都是他们逼他的,若是他们不招惹他,或许他还只会当个笑话看。
“真的?”
摇光一转头就找上了雷真:“喂,木头,到底是什么事,竟能有如此强大的效用?”
“沈萧沈蔷在沈睿廷离开刑部大牢后,被端郡王丢进了关押重刑犯的牢房中,我刚接到消息,他们被十几个重刑犯强暴奸污了,此时暴行应该还在继续。”
淡淡的扫一眼,雷真难得的没有跟他斗嘴,老老实实的说了他最新得到的消息。
“哈?”
摇光齐越全都有些傻眼,被强暴奸污?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哈哈……这当真是报应不爽啊,爽,太爽了,凉凉我们放个鞭炮庆祝一下吧。”
片刻后,摇光仰头大笑,幸亏他们已经进入重临院了,否则怕是要引来侯府的下人注意了。
“活该,这都是他们自找的。”
哪怕是天性善良的齐越,在回过神后也幸灾乐祸的骂了出来,那些人一个都不值得同情。
“矜持点你们俩。”
沈凉好笑的摇摇头,不出意外,付璎和齐轩已经抱着孩子等在门口了,抢在他们发问之前,沈凉一把抱过孩子:“别问我,让越哥跟你们说,那啥,摇光,散播消息的时候注意配合时间,此事还牵连着端郡王,暂时不宜得罪他们。”
若此时暴行真的还在继续,他们放出消息,只会弄巧成拙。
“知道,带你的孩子去吧,我出去一趟。”
说着,摇光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齐越被留下跟付璎他们转述大厅里发生的事情,沈凉则抱着孩子进了屋,雷真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主君,白云观的归尘道士我已经让人去抓了,是否要调查夫人当年的死因?”
“也该查查了。”
抱着孩子坐在凳子上的沈凉微微一怔,垂眸掩去眸底的痛继续说道:“凡是与我爹有关的事情全都调查一下,还有,我记得小时候有几个我爹特别信任的人负责照顾过我的起居,后来他们有的被打杀了,有的则被发卖了,你看能不能找到他们,老虔婆和刘舒涵十五年来打发出去的人也别放过,以及当年为我接生的稳婆等等,船过留痕,雁过留影,只要我爹不是正常死亡的,我就不相信他们当真清理得那么干净,没有留下半点线索。”
先前他在大厅里并不是威胁他们,若真让他找到证据,沈家那些人的死期就到了,包括沈睿廷!
“我知道该怎么做。”
点点头,雷真作势就要离去,沈凉又叫住了他:“那个归尘抓住后跟我说一声,别说是谁让你们去抓他的,我要见见他。”
“嗯。”
等到雷真离去后,沈凉拉着小侄儿的手低声道:“佑儿,等你父亲回来,侯府恐怕就大变样了。”
“啊啊……”
小家伙肯定是听不懂他说的话的,只是冲着他啊啊的叫个不停,白嫩的小脸满是笑容,沈凉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不管如何变,他跟大哥之间的兄弟情绝对不会变,这样就够了。
前院书房。
宣告累了的沈睿廷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带着沈翔去了书房,又一个人傻傻的盯着卫泽谦的画像出神,给他送茶水点心进去的沈翔见状也只有无奈的叹息,夫人就是侯爷的死穴,偏偏又死得那么突然,连侯爷都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也难怪侯爷会一糊涂就十几年了。
“侯爷,吃点东西吧,你今儿还什么都没吃呢。”
就上朝前匆匆喝了点稀饭,现在都下午了,身体再好的人也会扛不住的。
“不了。”
摆摆手,沈睿廷依然是失魂落魄的样子:“翔子,你说泽谦是不是在怪我,否则为何都十五年了,他一次都进入过我的梦中?”
当年他还不是户部尚书,而是侍郎,皇上派他去鲖阳处理老亲王过世后封地继承的问题,谁知道等他回来的时候,却被告知妻子难产血崩,血气实在是太重了,怕会冲撞邪气,母亲已经做主让他入土为安了,当时他只觉两眼昏花,还没回过神来,从战场上赶回来的岳父和舅子们又是一顿爆揍,在那之后,他也怀疑过妻子也许是被人害死的,因此展开了全面的调查,可查来查去,整个侯府都让他搞得鸡飞狗跳了,得到的结果依然是没有任何异常,并且那个时候作为他唯一的贵妾,唯一有可能害泽谦的人,早在泽谦发作之前,她就带沈萧回娘家了,根本不在府中,直到泽谦死后她才回来,府里的下人全都可以作证,在老夫人的制止下,他不得不停止调查,接受泽谦真的是血崩而亡的事实。
那时候他不但没有怨恨沈凉,还很心疼他一出生就没了爹,常抱着他跟他说,以后他会给他双倍的父爱,让他比有爹的孩子过得更幸福,可,在他接受卫泽谦真的是因为意外死亡后没几天,一个云游的道士路过侯府,说是看到侯府煞气冲天,恐有血光之灾,刚开始他根本不信,甚至让人将他赶了出去,但他非常执着,在侯府外徘徊了好几天,连老夫人都惊动了,之后,老夫人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听听他到底怎么说又不会少块肉,他就让人将他请入府中了。
归尘道士不但不计较他前几日的驱赶,进了侯府也不急着享用他们送上来的好茶好水,更没提报酬什么的,一开口就说想到处看看,结果到了正院他就停住了,直指煞气的根源就在还是婴儿的小儿子身上,说他是煞星祸胎,将会克父克母克亲人,若不除去,侯府将不得安宁,还会有人死去,当时他的确有那么一瞬怀疑妻子是被沈凉克死的,但理智很快战胜了冲动,他还是没有轻易相信,直到道士精准的说出了沈凉的出生时辰,还说他本就是带着血煞之气出生的,夫人生产他的时候偏巧又是阴气最重的夜晚,这才一出生就克死了他爹,他当时就懵了,一个云游到皇城的道士,若不是道法高深,又怎么可能会知道沈凉的出生时辰?
卫泽谦的死是他心里永远都无法治愈的痛,他不怕沈凉是煞星祸胎,但他克死了他挚爱的妻子就不能原谅,所以他在冲动之下,当时就抢过奶妈抱着的孩子想要摔死他为妻子报仇,是长子沈达阻止了他,冷静下来后,他不是没有后悔过,也让人去查了那个道士是否真是云游到皇城的,在皇城内停留了多久,又跟什么人接触过,但得到的结果却是,他是找上侯府的当天进入皇城的,根本没跟人有过接触,不可能是别人收买了的,至此,他就坚信沈凉是害死了妻子的煞星祸胎,让人将他丢到了距离正院最远的重临院,再也没管过他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