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唔……”
小嘴儿立即瘪得更狠。
“哇呜呜……叔叔……叔……”
下一秒,伴随着洪亮的嚎啕大哭,金豆子啪啪的往下掉,这可把沈睿廷给吓坏了,作势就想伸手过去抱他,可小家伙倔得很,两只小手拼命挥舞,就是不让他靠近,付璎见状连忙从后面抱住他:“好了好了不哭了,小少爷乖,叔叔很快就会回来的,乖哦!”
“呜呜……叔,叔……”
毕竟是一直带他的人,小沈佑倒没有像嫌弃沈睿廷一般嫌弃他,反身扑在他怀里哭得别提有多伤心了。
“不哭不哭,小少爷不哭哦,乖……”
“弟弟,不哭!”
付璎抱着他轻拍着安抚,站在地上的大宝话都说不利索,依然不忘抓住他的脚摇来摇去的哄着,同时听到哭声的齐轩也大汗淋漓的冲了进来:“怎么回事?小少爷又想凉凉了?”
“可不是嘛?这孩子太依赖凉凉了。”
付璎也是没辙,好在在他们的安抚下,小沈佑的哭泣渐渐的小了,最后只剩下阵阵抽噎。
“钟蕴说孩子最是纯粹,谁最疼他他就喜欢谁,小少爷知道凉凉疼他,所以才总是要找凉凉。”
齐轩走过去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脸上眼底满满全是疼惜。
“希望凉凉能快点平安回来。”
“嗯。”
两人相视点头,被晾在一旁的沈睿廷见小孙子没在哭了,满心失落的转过身:“走吧。”
“侯爷,小少爷就是太想五少爷了,不是不认你这个爷爷。”
随时都伴在他身旁的沈翔无奈的安慰,他们都看得出来,小少爷对侯爷的拒绝。
“我知道,没事,今儿晚了,咱们明天再来。”
拍拍他的肩膀扬起一抹虚弱的笑,沈睿廷并不气馁,因为他知道,他根本没有气馁的资格,甭管是沈佑还是沈达沈凉,都是他先亏待了他们。
夜深人静,侯府正院,在伺候的人都睡下之后,披散着长发的刘舒涵拉开门,确定外面没人后闪身而出,一路小心翼翼的走走停停,从正院前方绕到了后方,穿过荷塘回廊,直到进入正院最角落的柴房才停下来。
“扣扣……”
转身四面八方看了看,再度确定没人后,刘舒涵三长两短的敲响了柴房门。
“吱呀!”
“夫人!”
一个穿得破旧,看起来有些年纪的老妇人拉开看起来似乎摇摇欲坠的门,刘舒涵点点头闪身进入柴房中,两人没有点灯,也没有交流,借着微弱的月光,刘舒涵走到堆放着一整面柴火的墙角,蹲下身抽出最底下一根儿臂粗的柴火。
“轰轰……”
细微的震动响起,柴房的另一面墙壁中间出现一条裂缝,一分为二后缓缓打开一条能够容人通过的缝隙,里面隐约能看到一条一米左右宽的楼梯,刘舒涵进去后拿起放在墙角的火把点燃,打开的墙壁再次合拢,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先前给她开门的老夫人就背靠着墙坐在那里,看似是在看守柴火,实则根本是在帮她戒备。
既不是放心的不让人看守,也不是严防死守,而是派了个年纪大的老婆子看着,与一般人家普通的柴房并无区别,谁能想到这里会是密道的入口?
刘舒涵的心思不可谓不精密,可这一次他明显要失算了,刚才的一切,全都落入了雷真派来监视她的幽冥暗卫眼中。
第173章 卫泽谦,往事真相
昏暗的密室里,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靠坐在堆满稻草的地面上,由于他低垂着头,拖在地上的长发挡住了他的脸,基本看不到他长什么样,不过他的身体很纤瘦,似乎就只剩下一把骨头,已经看不出本来样式和颜色的衣服罩在他的身上,就跟小孩儿穿大人的衣服一般。
举着火把迈下阶梯的刘舒涵淡淡的看一眼,慢慢将密室中其余的油灯全都点燃后才朝他走过去。
“好久没来了,你还是老样子。”
在他的对面蹲下来,刘舒涵嘴角含笑,就跟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寒暄着,可惜,对方从他进来到现在,连身形都没有动一下,更别说搭理他了,刘舒涵似乎也不气馁,笑了笑随手拉过一张小凳子坐下来:“你就不好奇我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又为何突然跑来看你么?”
对方的身体稍微僵了僵,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注意不到其中的变化。
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他的异状,刘舒涵继续笑着说道:“上次我跟你说过吧,你的小儿子沈凉回来了,他啊,还真是跟你年轻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呢,不过他可比你精明多了,连我在他的面前都连连吃亏,二房的沈侨直接被他给搞疯了,前几日在新婚夜疯疯癫癫的杀了兼亲王,导致二房一脉全都被斩首了,侯爷和三房也因此受到了牵连,好在只是丢了官职,爵位还在,对了,还有老夫人,她算计着要毁了沈凉的清白,却被沈凉反算计了一把,气得吐血中风了,至今还昏迷不醒,最重要的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露面,成功的将自己摘除得干干净净,怎么样卫泽谦?他是不是比你精明多了?”
不错,被囚禁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所有人都以为早在十五年前就因为生沈凉血崩而死的卫泽谦,当年刘舒涵被老夫人引入府中,几乎一眼就看上了年轻英挺,才华出众,又有爵位在身的沈睿廷,但那时候他刚娶了卫泽谦,夫夫俩恩爱情深,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哪里可能注意到她的存在?
好在老夫人面甜心苦,根本不可能让他们赚得美名,甚至有一天消除与卫家人的隔阂,得到卫家人的认可,知道卫家最是瞧不上三妻四妾的男人,她就寻思着要给沈睿廷弄几个侍妾了,左挑右选下选中了她,当她故意将自己的情意展现在老夫人眼底的时候,老夫人满意得不得了,很快就安排人趁卫泽谦出门,沈睿廷一个人在书房的时候给毫无防备的他下了药,设计他破了她的身子。
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沈睿廷对卫泽谦的情,也低估了卫泽谦对沈睿廷的容忍度,不管老夫人如何逼迫,两人都不愿意松口让她进府,可惜,他们不会知道,早在确定自己的心意时,她的大哥刘文锦就为她寻来了承孕,恰好是在卫泽谦有孕不久,她也有了身孕,这一次老夫人不找沈睿廷,直接找到了卫泽谦,逼迫他以侯夫人的身份抬她为平妻,卫泽谦痛苦不已,依然不愿意松口,因为卫家的祖训就是男子不得纳妾,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的夫君,无论如何也不能纳妾。
可她那会儿毕竟已经有了沈睿廷的孩子,加上老夫人三天两头的闹,这件事很快传到了外面,沈睿廷卫泽谦最后不得不松口,但只答应纳她为良妾,以她那时候的身份而言,这样也足够了,她以为只要成了沈睿廷名正言顺的妾室,以她的美貌,他也会渐渐将对卫泽谦的宠爱分一些到她的身上,可沈睿廷郎心似铁,整整几年的时间,他竟碰都不愿意碰她一下,甚至没进过她的院子,连她生的儿子也得不到他的关注,两个孩子,沈达被宠上了天,要什么有什么,而她的儿子,却是无人问津。
当卫泽谦第二次怀孕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只要有卫泽谦在一天,她和她的孩子就永远都得不到沈睿廷的注视,所以他跟老夫人合谋,趁沈睿廷去桐城的时候,收买了卫泽谦院子里的人,悄悄在他的安胎药中加入了催生药,让他提前发作生产。
那一晚,老夫人以担心他为由,带人闯入正院,他们的人隔阻了所有卫泽谦和沈睿廷的人,半夜卫泽谦产下沈凉后就对外宣布了他血崩而亡的消息,事实上,当时卫泽谦并未血崩,只是晕过去了而已,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一个血崩死的双儿易容成他的模样,悄悄将他们换了过来,所以每个人都以为卫泽谦真的死了,包括卫泽谦的那些人和年纪尚小的沈达。
老夫人让她处理了卫泽谦,必须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她那时候恨死了卫泽谦,又怎么可能让他死得那么便宜?柴房的密室是她无意中发现的,她瞒着所有人将他悄悄的藏在这里,后来未免沈睿廷回来后发现死的人不是卫泽谦,老夫人以血气太重为由,匆匆忙忙的将之葬入沈家坟地,说是让她入土为安,沈睿廷回来后疯狂的想要挖开坟墓查看,他们都吓了一跳,还是老夫人又是哭喊又是装昏迷才制止了他,从战场上赶回来的卫家人眼看“卫泽谦”已经下葬,也没有挖开坟查看的意思,只是将沈睿廷狠揍了一顿,但他们都知道,卫家人同样派人调查了,只是他们毕竟不是侯府的人,那事儿他们又做得相当隐秘,加上战场上又离不得他们,在确定没什么疑点后他们就离开了,并且从此驻守西南,再也没回来过,卫泽谦的死,也彻底的成了定局。
刚开始将卫泽谦藏在正院柴房密室中的时候,她也是害怕的,毕竟正院不是她的院子,未免别人发现异常,她让被他们收买的那人看住柴房,又下药毒哑了卫泽谦,打断了他的双手双脚,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在成功将沈凉设计成煞星祸胎后,趁沈睿廷痛苦喝醉的时候给他下了药,再度与她发生关系,怀上他的第二个孩子,彼时侯夫人的位置玄空,沈睿廷自卫泽谦死后似乎也不再重视那些了,在老夫人以照顾沈达为缺口利诱之下,他与她约法三章,在他们的女儿出世后不久就扶正了她,她也理所当然的住进了正院。
那些年为了彻底斩断沈睿廷与卫家人的联系,也为了彰显自己的贤惠,恶心卫泽谦,她主动给沈睿廷纳入了好几房侍妾,人多了,沈睿廷好像也不在意晚上睡的人是谁了,一切都如她所愿,没了卫泽谦,沈睿廷果然不再彻底漠视她们,哪怕每个人都看得出来,曾经意气风发的沈睿廷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唯一能让他动容的只有他和卫泽谦的长子沈达。
十五年了,每当给沈睿廷纳妾,或是害了沈达沈凉,只要是遇到能打击卫泽谦,在他面前炫耀的事儿,他都会来找他,跟他闲聊上大半天,卫泽谦从一开始的愤怒激动,到现在的无动于衷,只有听到有关沈达沈凉兄弟俩的事情时才会有所触动,十五年的囚禁,已经彻底磨灭了他内心的火焰,曾经那个开朗活泼,风华绝代的卫家嫡子,早就已经死在那一连串的阴谋诡计和一次次的心冷失望中了。
在听到沈凉做那些事情后,卫泽谦许久不曾掉过的泪水一颗颗的滴落,他的凉凉长大了,十五了,也该嫁人了吧?希望他别想他一样眼瞎心瞎,选个家世复杂的男人,他不后悔嫁给沈睿廷,毕竟那个时候,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沈睿廷的确只爱他一个人,可他后悔自己为何没看清他对不是血亲的嫡母如此愚孝,后悔自己不顾一切嫁入侯府后,为何不让沈睿廷提出分家,后悔为什么当初会松口让沈睿廷纳了刘舒涵,后悔……他的后悔比不后悔多太多了,如今他之所以还苟且的活着,没有趁刘舒涵和看守的人不在的时候了断自己,就是因为他还放不下两个儿子,也还有一句对不起没有跟双亲说。
“你是不是很高兴?”
看到他的眼泪,刘舒涵诡异的笑着,话锋陡然一转:“可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恐怕就会让你高兴不起来了,卫泽谦,你知道吗?我为何会纵容沈凉如此嚣张?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弄死他?因为一个人只有爬到最高的时候跌下来才会是最痛的,他敢于做这一切,不就是因为沈达如今出息了?如果没有了沈达,他什么都不是,早在他羞辱我大哥后不久,大哥就提出要弄死沈达,到时候沈凉那个小畜生自然不足为惧,可是一开始我还有些犹豫,因为我更想让他死在侯爷的手里,直到我确定不可能之后,才答应大哥配合他转移侯府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他亲自带人前去西北暗杀沈达,就在今早,西北传来军报,沈达中毒昏迷不醒,危在旦夕,同时敌军还发起了最后的猛攻……”
“呜呜呜……”
听到这里,卫泽谦再也忍不住,猛然抬起头冲着他呜呜叫唤,脏污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泪眼中满满全是久违的愤怒与担心,他的达儿要被他们害死了?不,不……
“哈哈哈……”
几年没看到他这副模样了,刘舒涵感觉这段时间以来承受的抑郁全部都一扫而空,大笑着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