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堂屋后,孙婧屈膝给卫泽谦行个礼,又面对着沈凉跪了下去:“五少爷,妾身是来辞行的,待会儿妾身就要离开侯府了,多谢五少爷这段时间的照顾!”
也谢谢你帮我可怜的孩儿报了仇!
这句话孙婧没有说出口,只是深深的给他磕了三个响头,眼中汇聚着泪水。
“孙姨娘请起。”
沈凉伸手虚扶了她一把,孙婧起身后擦擦眼泪才坐下来。
“孙姨娘以后有何打算?”
对孙婧,沈凉没什么感觉,硬要说的话,可能就是同情吧,不过当她嫁入侯府给人做妾的时候,应该就预料到会经历那些,一切也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哪怕当时可能根本轮不到他选择,大环境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
“妾身准备先回娘家住两天,侯爷给了一处宅子,也有足够的金银,以后我可能会搬到宅子里去住吧。”
至于其他的,她一个女人,还能有什么好想的?嫁人的话她是没什么**了,平平静静的度过余生也挺好。
“嗯,你稍等一下。”
点点头,沈凉起身,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木匣子:“这里面有些银票,就当是我最后的送别礼。”
“这怎么行?妾身不能要。”
孙婧吓得起身连连后退,她可不能要五少爷的银子。
“拿着吧,你一个女人,多点银子傍身也是好事,以后若是遇到能够托付的男人,夫妻俩也能做点小买卖。”
沈凉硬将银子塞给了他,孙婧捧着木匣子眼含热泪的看看他再看看卫泽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既然是凉凉的心意,你就收下吧,你还年轻,样貌也不错,再找个男人应该不难,夫妻俩过日子哪能没有银子。”
“夫人……”
没想到他也会劝他,孙婧眼底的热泪瞬间滚落下来,卫泽谦父子俩无奈的摇摇头,都没有再说话了,等到她平静下来,孙婧又分别给他们磕了个头,叩谢他们的恩情。
“妾身告辞了,夫人,五少爷,以后请多保重。”
“嗯。”
看着她带着丫鬟离去的身影,卫泽谦轻叹道:“这世道对女人和双儿都不公平。”
“是啊。”
沈凉点点头,可大环境就是如此,凭个人的能力想改变太难了,当年卫家先祖江恒何其强横,最多也只是争取到了更为开放的风气而已,依然没有改变大环境。
“凉凉,我的手脚真能治吗?”
片刻后,卫泽谦突然转头看着他,沈凉一怔,以为他又消极了,直到对上他渴望的双眼,他才发现自己错了,爹爹是想站起来靠自己吧?他不但没有消极,反而更积极了。
“不是不能治,只是……”
沈凉难免有些抵触,在他激动渴望的注视下又不得不说道:“只是方法有些粗暴,会很痛,我不想你受那种苦,爹爹,再给我点时间吧,我再研究研究。”
这段时间没事他都在看医书,也让袁韶回去询问幽冥暗卫中那些会医术的人,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如果没有的话,他准备将他们聚集起来,一起商讨研究,说不定能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没关系凉凉,再痛我也不怕,我想站起来,想亲自带佑儿出去走走,抱抱他,也想抱抱你们兄弟俩。”
再痛能有当年他的心痛?
卫泽谦全然不在意,他只想重新站起来,不愿意成为孩子们的负担,甚至想帮他们的忙,让他们毫无负担的在外面拼搏。
“爹……”
对上他那双仿佛承载着千言万语的眸子,沈凉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好一会儿后起身蹲在他的面前,抬手摸着他脸说道:“爹爹,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我还是不能找出更好的办法,那就用医毒宝典记录的方法,行吗?”
他是真舍不得他再遭那种罪,但如果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也只能那样做了,谁让爹爹是如此渴望站起来呢?
“好。”
迎着儿子的双眼,卫泽谦含泪点头。
“爷,不,哭,不哭……”
坐在他腿上的小沈佑伸长藕节子似的手笨拙的替他擦拭眼泪,卫泽谦眼角还挂着泪珠,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好,爷爷不哭,佑儿别担心。”
“嗯。”
小沈佑用力的点头,完事儿胖乎乎的小手又拍了拍他的脸颊:“爷,乖,乖……”
“哈哈……”
可爱的动作逗乐了卫泽谦和沈凉,父子俩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这孩子,浑是浑了点,贴心的时候也是真的贴心。
“你们笑什么呢?”
正笑着呢,付璎走了进来,今儿付云溪找他有事,他回家去了,直到现在才回来。
“没,云溪怎么了?”
摇摇头,沈凉掏出帕子替卫泽谦擦去眼泪,不忘询问付云溪的状况,如今他已经进了翰林院,皇帝委派他跟内阁大学士一起编修大秦史传,熬个一两年就能参朝,以后必是内阁首选。
“凉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付璎眸光一暗,整个人好像都有些阉了,沈凉奇怪的看着他:“出什么事了?”
付璎也算是个比较乐观的人了,他还没见过他如此沮丧的样子。
“云溪他……见到了。”
抬起头,付璎眼眶有些泛红:“见到他同父异母的兄长了。”
“你是说,那些人找来了?”
闻言,沈凉几不可查的皱眉,付璎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点,当初他不愿意说对方是谁,他也没问,于他而言,只要他们父子俩是无害的,那就没什么,如今他更是已经拿他们当亲人看了,若那家人真找来了,他也不能不管,不过一切都要看付璎的意思,他要是想回去,他也不可能拦着。
“不,不是找来了,他们不可能知道我们在这里,只是……只是云溪遇到了,就是魏国太子魏泓煊,他是云溪同父异母的兄长!我也没想到他们会长得那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