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冥主成婚之后 第107节

  可是冥冥之中,他真的觉得,那画中人似乎就是他自己。

  旁边的姚苟还絮絮叨叨说着:“……唉这个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庙了,是不是真的很小?据说,这也是那个姓楚的驱鬼师让村里造的,我就想不明白,这个驱鬼师到底是谁。反正我听村里人讲,那姓楚的……”

  “楚大师叮嘱过我们,不论如何,这座庙的火都不能灭。”

  —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三人侧目看去。

  只见那老太太,终于是把最后—点油给添好了。

  她满脸都是皱纹,估计有个七八十岁了,但是声音不发颤,添油的手也不发抖,看起来身体还挺硬朗。—股文化人特有的书卷气息,蔓延在她的身上,体现在了不紧不慢的语调中。

  她慢悠悠地继续说:“这庙里是楚大师最敬佩的—位驱鬼师。大师经常在这待好几天,平时也不让太多人踏足这里。他让我们每三天,给祭坛换—次花,别供香火或者钱财,说那个人不喜欢那些东西。”

  路迎酒问:“你知道这里供的是谁吗?”

  老太太摇头。

  路迎酒觉得遗憾。

  不过也是,那楚姓的驱鬼师,应当不会随意告诉—个不会驱鬼的老人家这种事情。

  但是老太太下秒就开口:“以前知道,但我忘了。”

  路迎酒:“……”

  老太太锤了锤脑袋,懊悔道:“这人老了,记忆就是—天不如—天。”

  路迎酒:“……确实,看出来了。”

  “不过,”老太太又说,“他说过,那个人终有—天会来这里的,所以这座庙才得留着。”

  这听上去实在神乎其神,挺像是江湖大师的骗术,说命运会把你带到哪里哪里的那种。

  路迎酒又问:“那你知不知道这位‘楚大师’的名字?这个……你应该还记得吧?”

  “记得的。”老太太说,“他叫楚千句。”

  路迎酒愣住了。

  —时之间,他脑海里思绪万千。

  难道说,那个传说中的诅咒是真的?

  从数百年前到如今,楚千句真的永远在轮回之中?他在十几年前来到这个村子,修建孔雀神的神庙,阻拦村民们冥婚,将村中的风水打理得干干净净,随后安静地离开此处,前往不知名的目的地。

  那么,

  楚千句现在又身处何方呢?

  老太太看向壁画,那上头的驱鬼师白衣飘飘,被色彩所拥抱,明明周围都是厉鬼,却浪漫而绚丽。

  她讲:“楚大师临走前,还说了—句话:‘愿我们能在同样漫长的轮回、和短暂的—生中,再次相遇。’”

第60章 喜结良缘

  村民们的效率极高,到了第二天,已经快把喜堂整理干净了。

  破烂的屋顶虽然来不及修,用木板临时盖住了。屋内灰尘被清理得一干二净,柔软的红绸缎从屋顶四角垂落,层层叠叠,簇拥着最中心的“囍”字,烛台换了,窗户的板子拆了,装上了新玻璃,在阳光下亮堂着。

  这场婚礼,路迎酒反复叮嘱了敬闲“一切从简”。

  本来事情根本没那么复杂,给他点时间,在村里晃荡一圈,就差不多能抓住女鬼了。这荒唐的婚礼还能存在,全然是出自他对敬闲的纵容。

  敬闲嗯嗯嗯地答应了。

  结果次日早上,七点钟,路迎酒的闹钟响了。

  他昨晚睡眠质量又不大好,一路半梦半醒,后半夜倒是好了些,睡得挺安稳——

  就是做了个怪梦。

  他梦见敬闲半夜偷偷爬上了他的床,搂着他睡,还在他的黑发上心满意足地蹭了几下。

  路迎酒一觉醒来,第一反应去看床边。

  床上干干净净,摸上去也无半点温度,让他怀疑不起来。

  难道说,是他的错觉?

  路迎酒将信将疑。

  直到他去洗手间洗漱,发现自己顶着几根倔强的乱毛,左翘右翘的,脖子上还有一两片可疑的红。

  ……他就断定,昨晚敬闲必然是做了色鬼。

  路迎酒把毛巾一挂,就准备去找敬闲的麻烦。

  结果他出去,在屋里逛了一大圈,连敬闲的影子都没看到。

  路迎酒就心想,这真是反常。

  放在平时敬闲早做好了早餐,兴致勃勃地叫他起来吃饭了。

  看来敬闲是真的做贼心虚了,提前跑路,难得见他脸皮薄了一回。

  路迎酒一边想着待会抓到敬闲了,要怎么谴责他,一边拉开了房门——

  “砰!砰砰!”

  “锵——锵锵!”

  “砰砰砰砰砰!”

  “锵锵!”

  然后就是唢呐那嘹亮的、极具穿透性的声音。一群人穿着大红色,在底下活泼地蹦蹦跳跳,尤其是那打锣的敲镲的,简直一蹦三尺高。

  路迎酒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们齐声欢呼!

  一块红色的布在空中飞旋,直接从一楼飞到二楼,精准地盖在他的头上。

  路迎酒:???

  他眼前一片暗红,刚把红布撩起一角,就听见底下人齐声喊道:“我们来接新娘啦!”

  又跑过去两个人,手里举着长长的鞭炮,噼里啪啦地作响。唢呐吹得更欢了,鼓敲得更快了,四周洋溢着幸福欢快的气息。

  如果不是拿鞭炮的“人”没有影子、吹唢呐的长了三头六臂、敲锣打鼓的身后疯狂飚出鲜血的话,俨然是一派新婚的热闹景象。

  路迎酒:“……”

  他用头发丝想,都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果然,几秒钟之后群鬼皆是退避。道路尽头,俊朗的男人执着花走来。伞扇齐开,他身后又是牛高马大的八人,抬着红色帷幕、绣着金鱼闹荷花的轿子缓缓而来。

  旁边聚集了一堆村民,都是伸长了脖子看热闹,见敬闲这个新郎官现身,顿时爆发出噼里啪啦海潮般的掌声。

  “好耶!”他们欢呼。

  敬闲刚走到楼下,抬头,花还没举起来——

  眼前一黑。

  路迎酒直接把红盖头丢了下楼,并精准地盖住了敬闲的脑袋,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回屋了。

  敬闲:“……”

  十分钟后。

  敬闲站在卧室门外,脖子上还松松挂着那条红盖头。

  他砰砰砰地敲门,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屋内:“……”

  敬闲又说:“但是我还是听进去你的话了:我从简了,都没给我俩套上喜服,都没发邀请函给认识的人。我也就是找了个八抬大轿,和一个乐队嘛,没什么特别的。”

  屋内传来淡淡的一声:“敬闲,你先反省一下昨天你做了什么。”

  “昨天,我昨天什么也没做啊。”敬闲说。

  屋内:“……”

  敬闲想了想:“这个算吗,我不小心给你的毛团子喂了一只山鬼——但真的是很小的一只山鬼,我保证它没有被噎着。”

  屋内:“……还有呢?”

  敬闲说:“好吧,我是催促了他们清理喜堂,还邀请了村子里的人来看婚礼,但我觉得这都是小事情。”

  屋内:“……还有呢?”

  敬闲想了想,终于咬牙切齿地坦白道:“对不起,我背着你藏了私房钱。就在我的枕头底下,一共有50块钱,是准备买一只小僵尸玩偶放在家门的。我坦白从宽了,你快点出来,我们别错过了吉时啊。”

  屋内没动静了。

  敬闲又开始敲门,敲到一半,门突然哗啦一下开了,路迎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大片白皙的肌肤。

  敬闲不自觉喉结滚动了一下。

  路迎酒指着脖子上头两处泛红的、一看便是吻痕的地方,问:“那这里是怎么回事?”

  敬闲:“……”

  敬闲说:“这里蚊子真多!我今晚给你点蚊香!”

  路迎酒往他身上糊了一巴掌:“我打死你个大蚊子。”

  敬闲虽然挨了揍,但好歹是把媳妇给哄出来了,兴高采烈地带着路迎酒就往一楼去。

  到了楼下,那八抬大轿还等着他们呢。

  敬闲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路迎酒上去。

  路迎酒说:“你觉得我有可能上去吗?”

  “我可是花了好多功夫,才把轿子搬来这村的。”敬闲强调,“不觉得它很漂亮吗!”

  这轿子确实做工非常精细,帷幕飘逸且丝滑,绣花精致而华美,整体轻盈,还隐隐传来了淡香。也不知鬼界的工匠们花了多久,才构建出如此完美的轿子。

  路迎酒深吸一口气:“你要是觉得它漂亮,你怎么不上去坐着呢?有句古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都不愿意上去。”

  “谁说我不愿意了。”敬闲立马反驳,“我愿意,我简直太愿意了。”

  说完就把轿帏一掀,长腿一迈,自己钻进去了。

  路迎酒:“……”

  敬闲又把轿帏掀开,冲他伸手:“来来来,一起上来。”

  路迎酒:“你疯了吗?两个人一起坐花轿?”

  “有什么不可以的,这花轿都是我的,你要是想,我们一起抬花轿上去都没问题。”

  路迎酒简直无语了,再次对敬闲刷新了全新认知。

  然而在敬闲探身想拉他的时候,他却不禁眉梢带着笑意,下意识地接过了那只手。

  ——那手有力地把他拽了上去,稳稳上了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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