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冥主成婚之后 第186节

  角落又是什么东西掉了。

  那只通体漆黑的猫把遥控器碰下来了,隔着半个客厅,用红色眼眸盯着路迎酒看。

  “那它呢?”路迎酒指着黑猫问,“它叫什么名字?”

  这回老头想了很长时间,也不知多久之后,他才迟疑回答:“它好像是……好像是姓敬。”

  “敬闲?”路迎酒问。

  “哎对了!”老头高兴地一拍大腿,“你怎么知道的?!”

  路迎酒也愣住了。

  然后他笑说:“没事,我就是瞎猜的,没想到猜对了。”

  ——他这一番与老头的攀谈,还是颇有成效的。

  蔡老头觉得与他投缘,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比如说,凌晨几点钟邻居家里发出了惨叫;比如说,楼道里渗血时有谁在场;又比如说,受害者都提过,自己曾在半夜听到过敲门声。

  最后,老头还是抱着结婚照,嘴里念念有词。

  新人驱鬼师听得毛骨悚然,老手则全是淡然自若。

  等到问完,出了老头的家门,夏平安凑上来问:“您是怎么想的?这鬼到底该怎么杀啊?”

  “那个鬼多半就是他的亡妻。”路迎酒说,“跟我来吧,我有想法了。”

  夏平安对路迎酒是无条件信任的:一次次委托中,路迎酒都让他心服口服。

  这次也不会是例外。

  不过两天的蹲守过后,女鬼就沉不住气了,又开始现身杀人。

  楼道和天花板疯狂渗血,路迎酒面无表情穿梭在猩红中,将尖啸的女鬼驱散了。那一天,整栋老楼的居民都回来了,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唯有蔡老头一人在房里哭得泣不成声,嘴里喊着:“她回不来了……她回不来了……她回不来了……”

  一群动物包围着他,它们通人性,皆是尽了最大的可能安抚他。

  “好好活下去。”路迎酒和他说,“就当是为了它们。”

  老头哭着点头。

  而下个瞬间,他又以怪异的敏捷伸手,又死死抓住了路迎酒的手腕——那力量也是极大的。

  浑浊的眼眸带着泪水,死死盯着路迎酒。

  他说:“路迎酒,你的时辰到了。”

  “……”路迎酒皱眉,“您是什么意思?”

  “你喜欢它们吗?”蔡老头没回答他,也不放手,“你喜欢它们吗?你不想把它们带回家吗?”

  路迎酒笑了笑:“喜欢是喜欢,但您养大了它们啊,我怎么能带走。”

  “……对,你说的对。它们知道哪里是家,”老头依旧是盯着他,裂开嘴,露出几颗干瘪又暗黄的牙齿,“但是你不知道啊。”

  孔雀在旁边,轻轻啄了啄他的衣衫。

  “它有句话想让我告诉你。”老头拍拍路迎酒的手背。

  “它说趁着没天黑,赶快回家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

  回到车上,夏平安问:“路首席,我顺路送您回家?”

  “好。”路迎酒点头,放低座位准备补觉,“你把我放在公交站就好。”

  他闭上眼睛。

  远处一轮是巨大的落日,往城市的尽头坠落,猩红的光芒洒满了世间。

  “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那心跳声又出现了。

  整个灵魂都在随之震颤。

  路迎酒心想,自己是真的该好好休息了。

  车子无声行驶,在天边还有一点光亮时,停在了公交站。

  路迎酒起身下车,扶着车门说:“谢谢。”

  “唉您太客气了。”夏平安笑说,“那我走了?”

  “嗯。”路迎酒点头,突然又喊了他一声,“平安啊。”

  “怎么了?”夏平安看着前方,浓郁的阴影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路迎酒说:“你不是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夏平安没有回答他。

  后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条赤红色的小蛇吐着信子,无声无息地缠上了他的脖子,像是一条血腥的缎带。

  这是老头家的宠物蛇,竟然跟到了他们车上。

  小蛇又吐了几次信子。

  夏平安伸手,摸了摸蛇头:“它说,你的时间不多了,要记得回家的路啊。”

  路迎酒还想再说什么。

  那心跳声却又席卷上来。

  “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沉重无比,几欲疯狂。

  他近乎痛苦地皱起眉头。

  等到再回过神来,整条街上只有他一个人了。

  或许是老头和夏平安的叮嘱萦绕在心头,路迎酒当真加快了脚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在天光彻底消失,回到了家中。

  刚进家门,奶牛猫就竖着尾巴来蹭他,喵喵叫。

  路迎酒不自觉眉梢带笑,开了客厅的灯。

  明亮的灯光铺满了家。

  奶牛猫很乖,哪怕他几天不在家也没搞破坏。

  路迎酒扫视过去,突然,目光停留在了正对面的墙上。

  墙上的裂痕又出现了。

  “喵呜——”

  一声猫叫在背后响起。

  路迎酒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关门。回头一看,那只腥红眼睛的黑猫就在门口,乖乖坐着。

  “你怎么跟来了?”路迎酒说,“你是叫……敬闲?”

  黑猫甩了甩尾巴,站起身,优雅地迈进了大门。

  半点没把自己当成外人……或者说外猫。

  家里突然多了个不速之客,看起来是赶不走了。路迎酒无奈地笑了笑,关好门脱了鞋,就开始倒猫粮给它们吃。

  奶牛猫大口干饭,而黑猫兴致缺缺,只是站在旁边甩着尾巴。

  趁着它们在吃饭,路迎酒又往墙上看去。

  裂痕又不见了。

  他心说,自己都累出幻觉了,之后真的要请假了。

  黑猫却踱着步子,来到那堵墙边,伸爪子使劲抓挠。

  “不能这样。”路迎酒赶快把它抱开。

  然而墙上已经有几道爪痕了。

  “喵呜——”黑猫叫到,依旧想往墙上伸爪子。

  路迎酒说:“你怎么能搞破坏呢,这才来了十分钟,就把我的墙给抓坏了。”

  “喵。”黑猫咬了咬他的虎口。

  没用力,但还是留下了浅浅的齿印。

  “怎么还咬人。”路迎酒微皱起好看的眉,“你也是个小祖宗。”

  黑猫却又是轻轻咬了一口,向白墙亮出尖爪。

  像是在提示着什么。

  这一回,路迎酒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

  墙上明晃晃的一片。

  好像……有那么几丝裂痕?

  那裂痕比蜘蛛丝还要细,如果不是使劲盯着看,绝对看不出来。

  在路迎酒注意到裂痕后,黑猫猛地挣出它的怀抱,在墙上亮出爪子乱抓。

  这回路迎酒突然明白了:“你是让我自己打开墙壁?”

  “喵——”黑猫竖起了尾巴。

  路迎酒:“……墙壁后面有东西?”

  黑猫没回应,只用猩红的眼睛看着他。

  路迎酒从来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堵墙肯定有问题。

  但这是在他家里,墙里能有什么啊?

  他找来了工具,什么螺丝刀、电钻和锤子,整整齐齐摆开。

  一番折腾之后,路迎酒用小锤子敲下来了几块墙皮——它们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奶牛猫凑过来好奇地闻了闻,又走开了。

  等到最后一块墙皮剥落,他凑上去看。

  裂痕后头没有水泥,没有砖头,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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