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冥主成婚之后 第61节

  他们从若水楼开始找起。

  沾了阴气的符纸飘在路迎酒身边,只是它似乎是失去了目标,不知该往哪里飘了。

  路迎酒把毛团子放了出来。

  毛团子圆滚滚地在他脚下滚了一圈,然后“嗷呜”一声跑出去,开始到处闻气味。

  敬闲却开口说:“刚才那个主播讲,她出现的地方有歌声。”

  “嗯。”路迎酒点头。

  敬闲说:“跟我来吧。”说罢朝着一个方向去了。

  大概是敬闲的表现太有迷惑性,路迎酒到现在还觉得,敬闲是出来和他春游的——路迎酒愣了几秒,才想起敬闲才是这里最大的外挂。

  根本不用他找了,跟着敬闲就完事。

  路迎酒难得体会了一回划水的感觉,跟着敬闲绕到长流楼的3层。

  一来到这层,气氛立马不同了。明明空房间还是空房间,烂窗帘还是烂窗帘,偏偏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就连镜子中一闪而过的、自己的影子,都仿佛有点古怪。

  路迎酒听到了歌声。

  那歌声飘渺且阴森,是女人的哼唱。

  在这空荡荡的走廊,她硬生生唱出了音乐厅里回响的感觉,有点好听,又有点吓人。

  再往前走了几步,一阵冷风吹来——

  “砰!砰!”

  所有病房的门在瞬间关上!

  窗帘猛地一卷,把窗外的阳光都卷走了,走廊暗淡下来,能见度极低,仿佛山雨欲来前的景象。每一个房间的门窗,都像是糊了一层浓郁的白雾,模糊间,只能看见几只惨白的手拍在玻璃上,砰砰作响。

  屋内又有一点光源。

  像是路迎酒在山间见过的那种煤油灯。

  “铃铃铃——”

  尖锐的铃声响起。

  似乎是以前院内的某种提示音。

  这铃声过后,鬼手在玻璃上拍得愈发用力,几乎是狂风暴雨一般!

  “啪!”

  终于在某个瞬间后,第一扇玻璃裂开了。三四只死白的手落在窗沿上,指甲尖锐,手臂上插满了针头。

  几个面容腐朽的护工,缓缓从屋内爬了出来,呆滞的目光都是紧紧盯着路迎酒。

  他们的动作迟缓,但数量比山间时多太多了。

  不到20秒,整个走廊都是嚎叫的护工,足足有二三十个,有些护工能直立行走,提着油灯跌跌撞撞,不小心撞到了墙壁,就把面庞撞缺了一块;有些只能在地上爬,攀爬时还不断吐出脏器,比如心肺和脾脏,吧嗒一声,血淋淋的一摊落在地上。

  更多的人正从屋子里出来,携着浓郁的白雾,趁着暗淡的天光,简直叫人头皮发麻,好似一张来自地狱的绘卷。

  路迎酒眯起了眼睛——

  目光扫过白衣护工们。

  他还记得张念云长什么样子,想要找一找,她有没有躲在护工之间。

  还没等他看完所有鬼,右手突然被拉住了。

  敬闲说:“别怕。”

  路迎酒:“……啊?”

  仿佛回应一般,敬闲更紧地攥住了他的手,拦在他身前,径直向护工们走去。从路迎酒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英俊且无表情的侧脸,在暗淡的光线中,颇有几分鬼神的威严与冷漠。

  路迎酒被他牵着,脑袋宕机了几秒钟。

  ——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两个字了。

  开玩笑,谁有资格和他讲这个?

  他没怕过鬼怪,从来都只有他宽慰别人的份。

  要是哪个人敢说自己想要保护路迎酒,恐怕会被当成笑话笑个一年,当做班门弄斧的典例。

  而路迎酒这辈子唯一见过的、没法解决的鬼怪,此时此刻,正拉着他的手呢。

  那些怪物猛地扑了过来。

  下一秒,血飞溅开来,洋洋洒洒,仿佛炸开的烟花,却没有滴在他们身上。牛奶一样的雾都被染红,红与白纠缠在一起,就像诡异的舞蹈。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都没有意义,肉块来不及哀嚎,就被撕碎。油灯跌落在地,滚了几圈,熄灭了。

  轻描淡写,比碾碎蝼蚁还要简单。

  灯灭了过后,满地狼藉。

  似乎是嫌弃血肉太难看,敬闲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血肉间生出了鲜花。

  大朵大朵的鲜花,饱满又蓬勃,花瓣间透着血色,仿佛是汲取了千百年的鲜血。它们在白雾中轰轰烈烈地铺开,冷调的香气爆炸在空气中,浸润肺腑。

  就仿佛一次普通的午后漫步,路迎酒走过花海时,身上干干净净。

  敬闲牵着他向前,手没有半秒分开。

  明明他才是路迎酒见过的、最应该被害怕的鬼怪。

  他却很认真重复道:“别怕。”

  走过长廊,路迎酒回头看了眼。

  整个走廊都是花海,如果不说,谁也想不到它们是从鬼怪的尸骨上长出来的。

  敬闲站在楼梯前,看向上方,面无表情。

  路迎酒知道他在看什么:张念云就在上头呢。他又听见敬闲开口说:“你留在这里,等我几秒钟。”说罢松开手——

  路迎酒拉住他了:“你别出手,我解决个奶奶鬼还是没问题的。”

  敬闲:“……”

  “我站着没动,是因为我在找叶枫的二奶奶。”路迎酒又无奈补充,“不是怕到动不了了。”

  敬闲这才半信半疑:“哦。真没怕?”

  “没。下次别这样了,我不是都让你少用点力量了吗。”

  敬闲这才看起来没那么阴郁——不然冲他刚才的神情,路迎酒怀疑他能拆了这栋楼,再一把火烧了这山。

  路迎酒说:“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敬闲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想放火的!”

  路迎酒:“……”他拉着敬闲,颇有几分语重心长的意思,“你要做个遵纪守法的好鬼,守法,从爱护花花草草开始,不然我只能去每周探监了。”

  敬闲想了几秒钟:“你说的对,我不能再让你守寡了。”

  守寡。

  又是这个该死的词。

  这词害得小马驹在路迎酒的脑袋里蹦跶了大半天。

  这回,他终于有理智吐槽了:“什么‘守寡’,我又不是死了丈夫。”

  “难道不是吗。”敬闲说,“我之前一直都是死的。”

  路迎酒揉揉眉骨:“那按照你这么说,我现在也在守寡啊。你再怎么样也没办法死而复生。”

  敬闲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路迎酒:“……”

  敬闲拉着他,又是满脸痛心:“那看来你得守一辈子寡了。”

  路迎酒说:“不一定呀。”

  他冲敬闲弯眼一笑。

  这笑简直勾得敬闲心中痒痒的,恨不得当场能上去亲一口,下一秒,却听见路迎酒说:“我还可以改嫁。”

  这个词一出口,路迎酒就看见敬闲的脸色变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人就被结结实实抱住了——这回敬闲用的力气格外大,把他整个人都抱起来了。

  路迎酒挣扎了几下,和之前一样毫无成效,索性由着敬闲那张帅脸怼在他面前。

  敬闲:“改嫁!”

  路迎酒:“对对对。”

  敬闲:“你要改嫁!”

  路迎酒:“嗯嗯嗯。”

  敬闲说:“我是个很可怕的神官,我杀人不眨眼我嗜血成性,我还会强取豪夺和囚禁!”

  “知道了知道了。”路迎酒敷衍道,“霸道敬总裁,你真棒。”

  敬闲说:“我还能把你摁在墙上亲!”

  这回路迎酒警觉了——

  其他的敬闲做不到,但最后这个听起来太容易实现了,尤其是他俩现在紧挨在一起,简直是天时地利人……人可能有点不和。总之,再发展下去他就危险了!

  敬闲说:“你还改嫁吗!”

  “不改了不改了。”路迎酒说,“刚才不怕,现在怕了。”

第37章 鬼打墙

  敬闲和路迎酒一路来到长流楼的最高层。

  8楼的阴气浓郁,但是不见张念云的身影——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出身世家,连变成鬼了,都比其他的厉鬼要机敏,不会一昧只懂得向生者出手,见到护工们被击败,跑得飞快。

  这里没什么窗户,室内非常暗淡。

  路迎酒本来想直接下楼,但当他往下走了一层。

  手电筒光映亮了楼道标识。红色正楷写在墙上:【8楼】

  明明下了楼梯,却还是在同一层。

  再下了一次楼梯,还是同样的结果,他们被困在这里了。走廊的窗户被锁死了,怎么拉都拉不开。

  就像是游乐园不能少了过山车,灵异故事也不能少了鬼打墙——这是古往今来无数鬼怪沉迷的项目,经久不衰。没有人知道,它们为什么乐衷于把人困在一个小空间里,而不是直接杀死。

  路迎酒站在楼梯口,火光将他们二人的影子拉长,一路延伸到走廊的尽头。

  路迎酒停下脚步,拿出手电筒照了一圈。

  屋内的布置,似乎和之前不同了。

  大部分是很细微的变化,比如床铺的数量由3张变成了4张,比如屋内所有物品都镜像反转了,比如床头的合照由空白变成了一张全家福……更像是他们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空间,剥开了一层疗养院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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