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帝接过折子认真地看了起来,这一看就是大半个时辰。秦顺站在下面一动不动,多年的上朝经验让他早已练出了一双金刚不坏之腿。
天和帝看完之后,用手揉了揉眉心,放下折子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秦爱卿此行观察得十分细致,对于这几省出现的问题也都及时发现了,不愧是御史台的人,生就一双厉眼,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朕必大大有赏。”
“多谢圣上隆恩。臣不过是恪尽职守罢了,相信无论圣上派出的是哪位大人,大家都会尽心为圣上为朝廷办事的。”秦顺心里高兴,这一趟总算没白跑。他能在御史台那么久,靠的自然不是胡乱攀咬,要是没有证据,他也不敢报上去,要不然圣上早容不得他了。
天和帝咳了两声,笑道:“若天下臣子都如秦爱卿一般行事,那朕还有何愁?对了,朕看你这上面提到了什么教育报,这是什么东西,和朝廷邸报有何不同?”
秦顺心中一惊,感觉圣上实在敏锐,他也就提了几句,在这厚厚的折子里不过是沧海一粟,偏就被他拎出来单独提问了。
“回禀圣上,依臣所见,这教育报大抵是仿着朝廷邸报开办的,只不过这内容有所不同,大部分都是和学业有关的。”秦顺据实说道。
天和帝顿时来了兴趣,这朝廷邸报他每期都会看,民间流传的各种小报他也喊人收集过,只不过那种小报大抵讲的都是民间的风流韵事,内容太过流俗,平白叫人污了眼睛。也不知这教育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你可将其带回来了?朕方才批阅奏折时未曾细看,不知这教育报是何人创办?”天和帝问道,刚刚那份奏折之上提到人全都已官职代替,他实在是无暇去分清谁是谁。
秦顺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回圣上,创办此报的正是漳州府提学楚辞。”
“楚辞?”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天和帝不由恍惚了一下,等他回忆起楚辞之后,不由笑道,“原来是他,这也难怪了。他本就喜欢出些新点子,朕犹记他当年在京城任司业时,可搞出不少新花样。”
说完,他看了看竖在御书房左侧,上面还画了一副地形图的黑板,好像这物,也是楚辞想出来的。
自从前年十一月,楚辞协助西江省知州许征破案后,南闽省巡抚上奏折之时,就有意将所有有关于楚辞的内容全都拦了下来。目的嘛,自然是为了不让楚辞在皇上面前刷存在感。
其他与之交好的大人偶尔私下会说几句,可是到底没什么大事,也不能突然在上朝的时间就提起他,只能任由楚辞慢慢在这大殿之上销声匿迹。至于温太傅等人,则在默默观察,现在不声张不过是怕他风头太劲易折损。一旦楚辞小有成就之后,他们就会进言调楚辞回京。温太傅对于楚辞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他总觉得,这楚辞才是教导皇子们的不二人选。
秦顺听天和帝这般说,心里惊讶不已,一年多没消息的人,皇上此刻提起居然记忆犹新,可见当初这楚辞带给大家的感觉是多么深刻。
“是啊,楚提学在漳州府任职,当地官员和百姓都对其赞不绝口……”既然皇上想听,秦顺自然不会扫兴,捡着几件从百姓那里听来的事情说了,逗得天和帝直乐呵。
不过天和帝在乐呵过后,突然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秦顺,说道:“朕记得,秦爱卿和楚辞往日在朝堂上总是针锋相对,斗得乌眼鸡似的。怎么你才去了漳州府一次,就说起他的好话来了?”
天和帝嘴角还噙着笑,秦顺却已经跪下了,“圣上明察,微臣往日与楚提学确实有些龌龊,不过微臣向来对事不对人,只是身为御史的职责所在罢了,非是对楚提学有什么偏见。这次微臣替圣上您巡查南三省,一路巡查了很多的州府,可是论起功绩来说,漳州府确实要胜他们一筹。微臣不敢隐瞒,皆是据实以报,不敢有半句谎言,更不曾……更不曾收受好处。”
天和帝笑得很亲切:“秦爱卿不必如此紧张,快起来吧。来人啊,赐座。朕不过随口一问罢了。你们二人都是正直不阿,眼里掺不得沙子的人,又怎会有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呢?朕只是感慨,昔有祁黄羊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子。今又有秦爱卿放下心中嫌隙为昔日政敌说话,朕心甚慰。”
秦顺谢恩起身,颤颤巍巍地坐了一小角凳子,心里疯狂吐槽天和帝突然吓人。幸好他都是实话实说的,没有想过要诬陷他人,要不然的话就遭了。
“对了,刚才说的教育报你到底带了没带?朕刚听你说,漳州府的学子们对此物十分推崇,朕也想看一看,这教育报,到底好不好。”
秦顺忙道:“回圣上,臣想着此等新鲜物品圣上一定喜欢,故而将他们出的每一期报纸都要了几份带回来,此刻正放在臣的马车上,臣出去后立刻遣人送来。”
“不用了,你只说在哪便是,朕这就命人去取。”天和帝等不及想看到,自然不愿等他慢吞吞走出去。
秦顺说了位置后,宫人立刻赶去那里,取回报纸后一刻也不敢耽误。从南门到御书房,竟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这教育报自从六月出了第一期后,至十二月已经出到第十四期了,它的版面也从原来的四个,变得越来越多,内容也变得愈加丰富了,甚至还有人投了稿子在上面连载话本。当然,这话本的内容是经过严格审查的,符合学子们看得积极向上的东西。
秦顺拿到的这几份是装订好了的,展开后大大的一叠。天和帝才看到第一期后,眼睛就移不开了。秦顺苦哈哈地坐在下面,心里有些绝望,也不知皇上要看多久才能发现他还在这里。他之前拿到这些报纸时,也是废寝忘食地看了好久。
不得不说,报纸这物确实是打发时间的好帮手。民间时常流传着一句话,叫做:一杯茶一包烟,一张报纸看一天。话虽有些讽刺,但也说明了报纸这东西的重要性,在没有手机电脑的从前,大部分都是从报纸上获取有效信息的。
……
“诸位爱卿,朕前两日听说了几起有意思的案子,心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宣判,不知各位可有论断?”
早朝时,天和帝笑眯眯地对众位大臣们说道。
朝堂上的大人们第一时间将头转向了刑部尚书,有趣的案子?他们最近可没听说什么案子比较有趣。
刑部的各位大人也是一脸懵逼,最近只在城郊发生了一起杀人案,凶手作案手段极其残忍,这总不能说是有趣的案子吧?刑部尚书望向大理寺卿,莫非是他们审判之后还未上报的案子?大理寺卿摇了摇头,最近除了城郊案外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根本就不值得大理寺出手,当地的县衙就解决了。
面对众脸懵逼的大人们,天和帝暗自开怀不已,唯一知道真相的秦顺因为官职不高,不能跻身于常朝之中而错过了这难得一见的场景。
“还请皇上为吾等解惑。”温太傅作为皇上的师傅,这会儿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天和帝爽朗一笑,将张三和李四的盗窃案说了出来,他让大人们独立思考,并且不允许向大理寺和刑部的人讨教。
大人们思考过后,各执一词,朝堂一时无比热闹。天和帝坐在龙椅之上,悠哉悠哉地看着下方斗鸡似的大人们,没道理漳州的学子都开始修习律法了,他的大人们却还不知。
第356章 京报
近日京城里开始流行起学习律法, 基本人人嘴里都能说出那么一两条来。
这风气最开始就是朝堂上那些大人带出来的。听说那日常朝之后,这些大人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采买大魏律。待他们看了律书后, 才终于恍然大悟。
说来也是汗颜, 他们当年大多都是通过科举取仕进入朝堂之中的,科举试这官府判词也是一项重要的考点。只是后来他们入的衙门大抵和判案没什么关系,这项技能也就荒废了。
大概,刚考上科举那会儿,就是他们的学习巅峰了。那时候无论诗词歌赋,策论文章还是天文地理,琴棋书画等, 他们都能信手拈来。现在当官久了, 反而只知道做官了。
这些大人生出感慨后,为了不让子孙受蒙蔽,便也把朝堂之上出的题出给他们,让他们修习律书, 从中找出答案。
国子监中,祝峰拿着他爹托人送进来的纸条眉头紧皱。其他几人见状也凑上来看,看完之后便跟着他一起发懵。
“伯父, 为何送这东西来给你?”赵清表示疑惑,这判案不是官府的事情吗?为何要让祝峰试着判案呢?
祝峰摇了摇头:“害我白高兴一场,我还以为我爹给我送了什么好东西呢!”抱怨完, 他把纸条随手一扔,抱着个球就招呼其他几人一起去玩了。
等他们挥洒了汗水之后,去到饭堂打饭,却发现饭堂里很多学子都坐在一起激烈地讨论着什么东西。
“最近国子监里有什么大事吗?”朱明越眯着眼看向讨论得正激烈的学子们,怀疑他们背着大家搞事。
吴光和姜显都摇头, 祝峰仔细看了那边几眼,转头问赵清:“他们那几个好像都是你们班的,是不是你们班搞出来的?”
赵清摇头:“我们班都是些书呆子,哪有那么多心思,你们先去打饭,我过去问问。对了,你们得记得帮我打一份!”
“去吧去吧,落不下你那份。”朱明越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走。
过了一会,赵清过来坐下。祝峰将餐盘往他面前推了推,问道:“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
赵清的表情有些怪异:“打听是打听清楚了。不过,他们好像是在讨论什么案子。对了,好像就是你爹今天托人给你送来的那张纸上的案子。”
什么?几人对视一眼,突然兴奋起来。祝峰贼头贼脑地压低声音问道:“你们说,这是不是像话本里一样,朝廷发生了一起大案,张榜请人解答。谁解答出来了,就封谁做大官!”
“难说啊,要不然怎么大家都在讲这事。我看,咱们回去后也认真看看,说不定就给我们想出来了呢!到时候,哼哼,看谁还敢瞧不起咱们!”朱明越愤愤地道,他越想越觉得这事靠谱,恨不得立刻跑回去研究。
姜显瞥了傻乐呵的几人一眼,完全不想参与到这个话题中去。
几人回屋之后,找了好一会才在床底下找到那张纸条,然后大家聚在一起认真思考,许久之后,才将答案写下来遣人送回去。
没过多久,祝家的下人就带回了祝峰他爹的回复,上面写道:小兔崽子,判案需遵循律法,岂容你信口雌黄,胡编乱造些罪名安上去?为父遣人给你带来一套大魏律和另外几个案子,你好生看完之后再做解答,切莫胡言乱语!
祝峰和其他几人看完后,都很不服气。他们的判决分明就很合理,没想到却得到这样一个评价。当下他们便将大魏律打开查找关于这方面的条文,然后终于找到了关于夜闯民宅的规定。
“呃……”几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姜显对于其他的东西不太在意,对这判案倒是挺感兴趣的。他说:“你爹不是说还有另外几个案子吗?快拿出来瞧瞧。”
祝峰连忙将信封里夹带的纸条拿出来,才看一眼,便叫道:”李四不是堕坑折颈而死了吗?怎么这里又有个李四?”
“兴许别人也叫李四呢。”吴光不以为意地说道。
“可是这苦主也叫张三……”
“……”
一阵沉默过后,姜显抢过祝峰手里的纸条,一张张翻看起来,他发现这些案子里面的人全部都叫“张三、李四、王五”之类的名字,可见他们拿到的根本就不是真实的案子,这些人名都是代称。
赵清沉吟了一会,问道:“你们觉不觉得,这起名的方式,有些像……”
“楚司业!”五人异口同声说出了这个名字,同时想起的,还有九章上面无处不在的小明。
“难道楚司业回来了?”朱明越兴奋极了,去年有段时间他们很想一起去南闽省游学,顺便找楚司业玩。可惜还没逃出京城,就被逮了回去,每人都被关了好几天才放出来。
“怎么可能呢?地方官员无调令不可擅自离开,我可没听说圣上将楚司业调回来了。”赵清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唉!”祝峰叹了一口气,“害我白高兴了,我还以为真是他出的题呢。”
姜显突然插了一句话:“这题未必不是他出的。”
“可他又没回来……你是说,这题是别人带回来的?对了,我明白了!”吴光猛的在朱明越的大腿上拍了一下,“我爹说前不久秦御史巡视南三省回来了,那南闽省不正在其中吗?一定是他带回来的。”
不止是他们发现了这些问题的出处,其他人在讨论这些案子的同时,也顺便猜测了一下来源。他们只需顺着时间往前一推,便推算出这些案子应该出自楚辞之手。因为旁人怕是想不出这些刁钻的题目。
天和帝在考了大臣们几天之后,终于过足了瘾,大方地将秦顺带回来的那几张教育报发到各位大人的手里,让他们权衡利弊。
看完了报纸的官员们自然都清楚地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上面的信息量十足,对于启发民智,宣发政令有很大的帮助。而且,户部的大人在看见上面投放的广告之后,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源源不断的广告费在朝他飞过来。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天和帝问道。
“圣上,臣等认为,此物可行。”右相代表他们那边给出了答案,这报纸不仅是个新鲜玩意,而且影响力十足。要是能让他们承办,对于革新一派来说是件好事。
左相听后,却站出来摇了摇头:“皇上,臣等认为,此物若要发行于民间,还需慎重考虑才是。”
天和帝有些不悦,但他面上没有露出痕迹,只是问道:“哦,听左相所言,此物似乎有些不足之处,不知左相你有何看法?”
“圣上,此物虽好,但却没必要发行于民间。百姓们之所以一直以来能够勤勤恳恳地劳动,就是因为民智未开,故才能对朝廷政令言听计从。圣人也曾说过,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千年以来一直如此。故臣认为,此物就算要发行,也只限于仕族之中流通即可,不可使此物流传于民间。”左相这边认为,百姓知道的越多就越难以管束,所以这东西不应该在民间发行。
然而他话音刚落,右相就站出来了。
“圣上,臣不认可左相的看法。圣人说的,分明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如今天下大定,左相还当我大魏百姓人人皆愚昧无知之徒吗?正因为百姓们的思想杂乱,咱们才要发行报纸,以正确的想法去引导百姓,使他们明理,这样,才能天下归心。”
一时间,保守派和革新派就掐上了,两方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双方都认为对面不可理喻。然而他们争论的重点只在于,应不应该把报纸发行到民间,想来对于发行报纸一事,他们并无意见。
眼见两边争论不休,天和帝只好出来主持大局。在双方各持己见,互相都说服不了对方的情况下,天和帝一般的处理方法都是让所有官员表决。哪方争取到中立派的认可更多,哪方就能取得胜利,今日当然也不例外。
表决结果出来,现场却一片寂静,因为这次的结果竟然是两边人数相同。大伙儿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移到天和帝的身上,看他如何处理。
天和帝没有直接表示赞同哪一方的看法,而是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当日朕还是孩童之时,曾跟在文皇帝身边一段时间。文皇帝待下宽和有礼,常对百姓报以怜悯之心,道世间之苦有十,平民百姓便独尝八、九。他在位期间,多次减免赋税,以求百姓们日子能好过一些。他常常对朕说,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有把全天下的老百姓都当做自己的子侄对待,百姓们才会认可你。”
“当然,各位担心的问题我亦知晓,只不过这报纸都已造出,便是朝廷不发行到民间,难道还能拦得住底下人私下传阅?既然结果都一样,何不大大方方发行于市,躲躲藏藏反而惹人笑话。只不过,这里面的内容还需谨慎选择,报纸的版面也可多元化,无需像这教育报前几期一样都是百姓们看不懂的文章,也弄些大家喜闻乐见的东西上去。”
天和帝拍了板,其他人再有意见也没用了。此次战役,由右相一方大获全胜,当场拿下了京报的承办权。
左相心里恨极了外放千里之外还不安分的楚辞,更恼极了将这教育报带回京城的秦御史。可楚辞远在他乡,他鞭长莫及,而对于秦御史,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些酸儒动不动就以撞墙自尽威胁别人,若他话说重了,赶明儿他真血溅金銮殿,那他就是长三张嘴,也洗不清身上的冤屈了。
第357章 担忧
“阿静, 又在想你家的楚司业呢?”寇洵不请自来,一进门就看见寇静坐在书桌前,望着手里拿的那块墨玉出神。他一时兴起, 想乘寇静不备,将那玉抢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并没有让寇静感到惊讶,事实上, 在寇洵还在外面时, 他就已经听到他的脚步声了。他心中早有防备,自然不会让寇洵得逞。
只见他胳膊一弯一抬, 灵活地避过寇洵伸过来抢玉的手, 将它小心地揣进了怀里。藏好玉佩后,寇静抬眼淡淡地说道:“辞弟如今已是一府提学,切莫再唤什么司业。你来有什么事?”
寇洵撇了撇嘴,他这辈子怕是等不到他这堂弟热情地招呼他的那一天。他在寇静对面坐下, 顺便歪头朝门口喊了声“沏壶茶来”, 然后就悠哉悠哉地用一种诡异的表情打量着寇静。
寇静在他的视线骚扰下不为所动, 并拿出了刚刚未看完的公文看了起来, 神情十分专注。
寇洵没好气地问道:“你就真对我的来意一点儿都不好奇?”
寇静眼都不抬,将公文又翻过了一页,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 假装自己完全没听见。他这位堂哥三天两头便来府里一次,每次都用很神秘的语气和他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次数多了, 他也懒得搭理他了。
“行行行,”寇洵气笑了,起身佯装要走,“唉, 我本来还想问问你,要不要搭点东西送去漳州府给你家楚提学。如今看来,是我想多了。说起来你家楚提学还真厉害,外放千里之外,竟还能让皇上如此看重。”
他抬腿还没迈出一步,寇静就已经放下公文起身了,他表情有些激动,再不复刚刚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你要去漳州府?!”
寇洵眼睛四处乱转,嘴里道:“你你你的叫谁呢?谁在说话?”
寇静知他想要干什么,当下便亲热地说了一句“洵哥请坐”,然后又走了几步亲手接过下人送上来的茶盘,端到了寇洵的手边。
寇洵满意极了。他返身坐下,无视了寇静此时急切的心情,慢悠悠地端起茶碗,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等他欣赏够寇静的窘态之后,又在寇静即将皱眉前夕开了口:“我不去。”说完,寇洵浑身皮肉一紧,就见寇静不善的眼神正盯着他。想起上次他被寇静“操练”过后的惨状,寇洵立刻又说:“是圣上感念楚提学治学有功,特让工部给漳州府送去黑板两百块,粉笔五百箱等学具。除此之外,他本人还另有奖赏。”
“不过我估摸着,你家楚提学这回得的奖赏应该不是因为治学有功,而是因为那教育报。”寇洵看着寇静波澜不惊的表情,试探着问道,“教育报,你知道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