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262节

  楚辞还不知道自己因为温太傅的几句话从而错失升职的机会,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敢答应下来。就像温太傅说的,太抢眼了,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他还是老老实实,将漳州府发展好再说。

第466章 翻旧账

  “张福海, 咳咳……”天和帝捂着嘴发出几声闷咳,“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吧?”

  张福海连忙上前轻抚他的背,一边又示意下面的小太监端茶上来:“皇上, 小主子们和温太傅应是已经到了。”

  “到了就好,咳咳——”

  “皇上, 你先喝点参茶吧!”

  天和帝挥了挥手, 表情倦怠不已, 似乎刚才的几声已将他的精力耗尽:“撤了吧,这茶喝了也没用。”

  “皇上,要不要老奴传太医过来?”张福海很是担忧地看着天和帝。

  天和帝道:“不必了,这会儿要是传了太医, 明天就又有人要上折请立太子了。”

  他的话里带着一股嘲讽之意,张福海却垂下了头不敢接话,这不是他能妄议的话题。

  他不敢接话,可天和帝却突然打开了话匣子。

  “他们都盼着朕早点立太子呢, 最好立完太子就退位让贤,这是怕朕死了天下大乱啊。”天和帝自嘲一笑,“就连朕身边的人都这样想,你说说, 朕这个皇帝, 是不是当的很失败?”

  他想起那日皇后假装不经意地提起此事,心里就一阵难受。

  张福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您是天子,天命所归,您可千万别这样想!”

  “呵,什么天命所归,要真有天命, 又为何给朕这么一副破败的身子——咳咳咳咳!!”天和帝情绪激动起来,一时也不知道牵扯了哪里,突然痛苦地咳了起来,仿佛嗓子眼都要咳出来似的。

  张福海连忙爬起身给他拍背,嘴里念叨着“皇上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咳着咳着,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天和帝颤抖着将手移开,发现手上沾满了红红的粘稠的血液。

  “皇上!传太医吧!”张福海一惊之下,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下方的小太监虽看不见上面,但也跟着跪下。

  天和帝心头涌上一股悲凉,似乎认了命一般:“传太医吧。”

  ……

  宫门外站了一群官员,他们是来上早朝的,今天是大朝,凡六品以上官员均等在了此处。

  人们三五成群站在一处,嘴里聊着的,都是同一个话题。

  “听说了吗?昨夜二更时,圣上在御书房传召了太医。”

  “是啊,听说太医出来时一脸愁容,怕是……”

  “圣上的身体大家有目共睹,这一年来是越发……唉!”

  人们谈得正起劲时,宫门突然打开,所有人立刻站成两排,等着上殿议朝。

  “传圣上口谕:因朕身体抱恙,今日早朝免了,各位大人直接回衙门便是,钦此!”

  “臣等遵旨!”所有官员齐齐行礼。

  待传旨的太监走后,人们又三三两两的聚在了一起,小声地谈论着什么。

  ……

  京城即将刮起一阵妖风,南闽省却依然风平浪静,在官员们大换血后,呈现出一派政治清明,近悦远来之景。

  杜玉虽才上任一月有余,但树立起来的威信却足以和过去在位数十年的林甫同相媲美,底下的官员们对他俯首帖耳,无论什么政令,只要颁布下去,立刻就能得到实行。

  因他原来是此地正提学,主管当地教育。所以在他出任巡抚之后,也将教育视为重点关注的项目之一。

  新上任的正提学叫况敏,是这次从京城派下来的。杜玉默默关注了他良久,发现此人内向保守,是个只求无过,不求有功的性子。要说他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听话了吧?提学司每每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情,都要请教杜玉的意见,并唯他之命是从。

  杜玉苦思冥想,不知朝廷为何会派下这么一个官员过来接管提学司。若不是其他派下来的官员都是干实事的,他都要认为朝廷对于南闽省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又看了几遍圣旨,最终于细微处揣摩出了圣上之意,这大概是为了不让别人阻碍某些人改革的脚步吧?

  想到几月之前,漳州府在全省展开的轰轰烈烈的培训课,杜玉来了兴趣。眼下无论税收还是其他事宜都已处置完毕,是时候来一次出巡了,也让他看看,如今的南闽省较之从前,有了哪些变化。

  巡抚出巡的消息一经传出,各府知府就立刻召集人手开始商议迎接对策。听说巡抚大人此次出巡,主要是要看各府在经济,民生,教育等方面的成果。

  经济民生由知府衙门管辖,教育却在提学司手里,所以每一府的提学官都被请进了知府衙门一同商量,楚辞身为漳州府提学,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这几日他都是点完卯便去知府衙门里头听陆知府他们扯皮,可惜几天功夫下来,什么建设性的意见都没提出来,馊主意倒是一大堆,甚至还有人提议要新建一座园子来招待巡抚大人,以示漳州府对巡抚大人的敬重。

  楚辞听见差点笑出声来,这想法不禁让他想起了红楼梦中为了元春省亲特意建造的大观园,如果他们也看到这本书,估计就不会提出这个主意了。

  幸好陆知府没有完全昏了头,他驳回了这个想法,虽然原因是在短时间内根本建不起来。

  眼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底下的官员实在了是没辙了,便有人把主意打到了楚辞身上。

  “陆大人,您不妨问问楚提学的想法,他在杜大人手下也有好几年了,对那位大人的性子,想必比我们是要更熟悉的。”有人悄悄进言。

  陆知府一想,觉得他说的挺多的,便在下一次聚集时,拐弯抹角地发问。

  “楚大人,这一次巡抚大人出巡,你们提学司也是要重点考察的,这几日怎么不见楚大人出出主意呢?若楚大人已胸有成竹,可一定要和本官通通气,咱们是一个府里共事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呐。”

  楚辞笑了笑,道:“陆大人说得在理,只是本官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未免大家取笑,这才不做声的。”

  “楚大人真是谦虚,”陆知府一副不认同的眼神,“您才名远播,堪为天下学子典范,说出来的话怎么会让大家取笑呢?只怕是不愿意和我们这些人说罢了。”

  面对陆知府半真半假的埋怨,楚辞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虽然早已习惯这位知府大人的作风,可每一次近距离接触时都还是会有一种刷新下限的感觉。

  明明从他第一天过来商议开始,就是他们那边的人在扯台唱戏,不说孤立但至少是无视他的。这会儿想不出什么办法了,才想起他来,还一副是他不配合的样子。

  “陆大人,实非楚某不想说,而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虽说这教育也是重点考察的对象,但我们提学司做起来是很简单的,只消把巡抚大人往各家学堂里一带,直接让他们考察学子即可。至于这经济民生嘛,楚某只是区区一介学官,哪有什么置喙的余地,还是不开口的好啊。”楚辞凉凉地开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陆知府闻言一副想要发怒却又极力隐忍的模样,看得楚辞心里着实爽快。让你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呵呵,楚提学说的哪里话。既然你今日还没想好,便明日再说吧。”

  楚辞站起身,略拱了拱手:“那就明日再说吧,楚某告辞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之后,陆知府立刻把手上的杯子砸了。

  “这个楚辞,竟还拿乔!莫非他还记恨乡试那年老夫抢了他的脸面?”

  坐在陆知府下方的一个官员沉思了一会道:“依下官之见,楚提学应不是为了这事。”抢他脸面的事,当时人家就报复回来了,还坑了他们几千两银子。

  “那是为什么?”陆知府百思不得其解,他压根想不起来自己还做过什么。

  那官员回忆了一下楚辞说的话,觉得似乎另有深意,犹豫地问道:“是不是因为那件事?”

  楚辞特意提到经济民生,让他想起了当初提学司要借玉融丸的生意来提高衙门收入时,陆知府曾以学官不得与民争利为威胁说要上折弹劾楚辞,最终此事以削减提学司三成拨款为终结,让楚辞吃了个大亏。

  今日他特意提起,怕是为了这个。

第467章 心服口服

  次日一早, 楚辞点过卯后,仍留在提学司里处理昨日递上来的公文。事情做好后,他才迤迤然离开提学司, 前往知府衙门。

  陆知府昨日被下属点拨了一下,也觉得楚辞大概是因为那事在拿乔。他心里很是矛盾,因为他既想留下银子, 又想从楚辞口中打探点消息。可惜二者不可得兼,只能舍去银子了。

  为此,他一大早起来就不太痛快。然而这种不痛快在听到下属禀报说楚辞今日并未前来议事时, 转变成了心慌。

  要是楚辞不过来了, 他还真拿人家没辙。在职务上, 提学可享知府待遇, 他想以势压人,别人根本不会买账。可是, 他们几乎对这位杜大人的脾性一无所知, 以前便是和提学司有往来, 也是和那位齐大人。这杜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此时出巡不就是想在下面树立威信的?要是哪里得罪了,恐怕漳州府就是他第一把火要烧的地方。

  思来想去,陆知府决定派人过去请一请楚辞,这会儿他不觉得把银子还给提学司是一件让人不快的事了,因为有时候, 银子送不出去,才更让人不快。

  “大人, 楚提学来了!”他正要派人过去时,门房突然进来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陆知府立刻大喜起身,亲自去中门相迎。

  “楚提学啊, 可叫老夫好等呀!可是衙门里有事耽搁了?”他语气亲切地让楚辞有些惊讶,这陆老头今天居然没有臭着一张脸,可真让人奇怪呀!

  楚辞笑着拱手道:“有劳陆大人相迎,楚某衙门里还有一些公事未完,故今日到的迟了些,还望大人见谅。”

  “不碍事的,楚提学公务繁忙,老夫又怎么会怪你呢?”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到了议事厅中。其他官员纷纷向二人见礼,又寒暄了几句之后,陆知府迫不及待地将话题转移到了怎样迎接出巡上面。

  楚辞还是一脸为难,表示自己只是一介学官,不应插手太多民生经济。陆知府和他的下属对视一眼,便有一位官员站起来说道:“楚提学谦虚了,谁不知道你们提学司的学田今年大丰收,在民生方面,您也是别有建树啊。”

  楚辞听他提起学田,脸色倏得冷了下来:“这学田是朝廷拨下来由提学司全权管理里,买卖里头的作物,这应该不算插手府里的民生经济吧?”

  “咳咳,”陆知府尴尬地咳了两声,“楚提学,王大人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想说,无论什么官,都应注重当地民生发展,圣上也常说以民为本嘛。不过,说起这个,本官倒是想起了一件事,至今都觉得有些对不住提学司。”

  “大人不妨直言。”

  “当初提学司不是想做玉融丸生意吗?偏偏有人在本官面前进谗言,说这是与民争利之事,还说要上折弹劾你,本官好言相劝,才将他拦下。本官派人想提醒大人,也不知怎么的,竟造成了误会,后续还扣了提学司三成的银子在府中。本官知道后大为震怒,但此事已尘埃落定,不好朝令夕改,只得汗颜收下。”

  说到这里,陆知府偷偷看了一眼楚辞,发现他脸上挂着一抹玩味的笑,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有信,但他始终不往下接,只能自己继续往下说。

  “本官最近想起这事,越想越觉得不妥当,怎能屈服于流言,把楚大人看做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与奸商们同流合污的贪官呢?于是,本官昨晚和几位大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将从去年起扣下的那三成拨款全都返还提学司,楚大人,你意下如何啊?”

  楚辞还能如何,当然是笑着接受啊。他当下便竖起大拇指称赞陆知府果然是个清正廉明,大公无私的好官,并表示一定会将此事在提学司上下大力宣扬,让大家都能体会到陆知府的良苦用心。

  陆知府被他说得额头冒汗,干笑两声,表示宣扬就不必了,这本就是提学司应得的,不过物归原主罢了。

  “唉,大人真是太过谦了。”楚辞佯装不认同地感慨了一声,实则心底冷笑,算这老匹夫识相,到底没好意思在众人面前提起。瞧他刚才那一番说辞,简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还编造了一个莫须有的人出来顶罪。

  “那,楚大人,您现在能和我们说说这新上任的巡抚大人吗?”

  银子已经到手,楚辞一改前面推托的姿态,坐在位置上侃侃而谈:“众所皆知,这位杜大人在未出任巡抚之前,乃是我省正提学之一。只不过他为人内敛不张扬,所以大家都不太了解他。”

  “此次是他出任巡抚后第一次出巡,目的肯定是为了更好了解咱们这几府的情况,所以我建议,咱们迎接模式一定要从简,不能大兴奢靡之风,让巡抚大人误以为咱们府的官员都是贪官,搜刮的民脂民膏来扩充场面。”

  陆知府几个连连点头,他们之前只考虑到如何接待才够庄重,却没考虑到这一层,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呐!

  “还有呢?”陆知府问道。

  楚辞微微一笑,道:“还有就是,他们此行必会进衙门,所以无论是税收的账本,这一年了结案件的陈词以及考察官员时的记录等等都要整理出来放在一间房里供巡抚大人翻阅,这样才能让他们看到您平时是如何醉心公务的。”

  陆知府一拍大腿:“这个好,本官待会就让他们理出来!楚提学,还有吗?”他盯着楚辞的双眼闪闪发亮,今年如果他的政绩考评能得优的话,他就可以找个机会往上动一动了。

  “看完了这些,巡抚大人必然还要实地考察一番,您到时候就带他们去村子里走走看看,特别是那种贫苦百姓多的村子,更要带他们过去了。”

  听见这个,陆知府皱起眉头,像是有些疑虑。楚辞注意到后,让他只管说出来。

  “前面几条我都很赞同,只是这一条,你让我带他们去那些穷村子,这岂不是说本官无能,才使辖区百姓忍饥受饿吗?”如果不是前面说的还挺靠谱,陆知府都要怀疑楚辞是挟私报复了。

  楚辞一想,便明白了。是了,官员们都爱粉饰太平。就像以前的电视剧,皇帝出巡,每到一处,都会有官员把街上的乞丐和穷人全部赶走,营造出一副繁荣昌盛的假象出来蒙蔽上位者。可是,一般这样的真相都会被人捅破,反而落得个抄家灭族的后果。

  “陆大人,您不妨想一想。假使我漳州百姓无一个穷人,个个都家境富庶,那交上来的税收又何止现在这些呢?届时大人怎么向巡抚大人交代少掉那些的去向?”

  陆知府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是啊,怎么交代呢?根本就无法交代!

  “多谢楚大人提醒,老夫险些就酿成大祸了。只是,到底该如何做,才不会让巡抚大人认为本官无能呢?”陆知府现在对要还给提学司那么多银子完全不在乎了,他发现楚辞此人确实有点东西。

  “楚某认为,大人只需要据实回答便是,当然,您也不能说什么都没做,就把在改善民生时遇到的困难一五一十告诉巡抚大人即可。”

  “困难……一五一十……”陆知府沉吟片刻,而后眼睛一亮,他懂了!楚辞是让他和巡抚大人哭穷呢!他们漳州府在南闽几府中一贯属于贫困的,要是打肿脸充胖子,反而会被人看出破绽,还不如示弱讨些好处来得妙!

  “楚大人,你继续往下说。”

  “看完了这些地方,也得去好的地方走走,像咱们府内的几处大型作坊,大人尽可带巡抚大人去看看,一来展现我们漳州府独特风采,二来还可以顺便推销一下咱们的东西。”

  “这……替商人们卖东西?这不是官商勾结吗?”

  楚辞正气凛然:“这可不是,咱们这明明是支持府里经济发展,这些作坊东西卖得多,赋税才能交得更多。而且和商人们打好关系了,往后府里要修桥铺路什么的,他们还能好意思干看着?”

  陆知府听得目瞪口呆,对楚辞是真正心服口服了。做官做的这么精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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