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76节

  不多时,贡院里传来一阵浓浓的药味,有人用炉子熬起了药,这显然是准备十分充分的老手了。新手们大多都冻得直吸溜鼻子。

  楚辞很庆幸他昨天含了参片,这种老山参药性强烈,很是滋补,他昨夜得它相助,总算是没有染上风寒。

  时间一到,锣声响起,便有人来派发试卷,楚辞展开试卷,看着上面的七道题,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开始铺纸磨墨……

第121章 投注

  “皇上驾到。”

  没考一会, 突然有人大声通报。因为这是新帝上位的第一届科举, 所以会试的主考官由当今陛下担任。

  上完朝后, 天和帝率领群臣赴考场巡视。所有学子均放下手中的笔,跪在号房里山呼万岁。

  “众位免礼平身, 继续答卷吧。你们只需把朕当作主考官便是, 不必拘谨。”

  天和帝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亲切, 在座学子均十分感动。个个都伏在案上, 奋笔疾书,希望让皇上注意到他们的勤奋。

  因不可直视龙颜, 大家在瞧见那一抹明黄的身影时,都低下了头, 待明黄的身影从眼前走过, 才敢微微抬头, 注视着背影远去。

  楚辞也和其他人一样,在瞧见明黄身影走过之时, 才抬头去看, 只看见了一个略显清减的背影。

  ……

  二月初九头场进,二月十七末场终。

  九天六夜的时间里, 楚辞在贡院奋笔疾书,将自己毕生所学, 全部付与这薄薄的几张纸。

  踏出贡院大门的那一刻, 楚辞心中生出无限感慨。他科举之路还算顺遂,短短两年时间,便已跨入了最高的考院, 如果这次能过,那么他的科举生涯就要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

  相比起别人三年又三年的蹉跎时光,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会试放榜在四月十五日,称为杏榜。那么在这段等待放榜的日子里,楚辞可以稍微放松一点了。

  二月末的时候,楚辞接到了好几封信。这些信寄到了西江会馆里,那个大叔拿了楚辞的好处,特意上门送信。

  楚辞又掏了钱塞给这位大叔。他的住处是租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不住这了,收信还是寄到西江会馆更加靠谱一点。

  这些信是他的家人,先生和好友寄过来的。

  因为心中挂念两位同窗的情况,楚辞首先拆开的就是陈子方和江淮的。

  陈子方之所以没来参加会试,是因为他和家里闹翻了。原因是什么陈子方说得很含糊,楚辞猜测,应该是因为他娘的原因。

  原因确实也和陈子方猜测的相差无几。见陈子方有了出息,他嫡母那边的人就动了念头。先是提出让陈子方娶她娘家的侄女,被陈子方以未立业不成家的借口推拒后,又提出要改换陈子方的出身,将他记在嫡母的名下,充做嫡子养。

  陈子方还是个婴儿时就和母亲被发配到别院。为了拉扯大这个孩子,她的母亲吃过很多苦。现在他出息了,那些人却想把她唯一的东西都夺走,这也太可恨了!

  陈子方又拒绝了。谁知道他们拿他没办法,却趁机去哄骗他的母亲,威逼利诱,危言耸听,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给他拖后腿。

  他的母亲信了,认为陈子方不记入嫡母名下就会失去光明的前途。她偷偷买了砒霜,想要服毒自尽。幸好被她身边的丫鬟察觉,才救了她一命。陈子方再也忍受不了,在家里大闹了一通。

  陈家族长见陈子方和陈父相处不来,再闹下去两败俱伤,对于家族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便做主将陈子方和他的母亲分了出来,自立门户。因为这事发生在赶考前期,待一切处理妥当之时,已经赶不到了。

  陈子方的信中满是释然,对他来说,保住母亲,脱离那个让人伤心的家庭,比他功成名就还让他高兴。他不敢想象,若他那次提前走了,金榜题名回来后只见母亲孤坟会是何等绝望。

  江淮的情况就要比陈子方的更简单,他的祖父病逝了,按照朝廷律令,身具功名者需要守孝三年方可再入考场。江淮的信中有些遗憾,但他也明白,乡试中举已然排在了最末,此次会试能不能高中还是个未知数,刚好趁着这三年时间,努力读书,争取下一届考试一举成名。

  他又看了先生和家人的,里面都是对他的关心和爱护。最让楚辞开心的,还是那两个小的写给他的信,无论字迹还是遣词用句都比他离开时要好上很多了。看来还是先生更厉害。

  ……

  阳春三月,纵使早晨和傍晚还是很冷,但中午太阳最大的时候,人们已经能脱下厚厚的棉服一会了。

  文兴坊附近有一条河,河面不宽,每隔几米都可见到一块青石板,给附近的妇人用作浣衣之用。

  小河两岸种着些杨柳树,此时已经冒出了新叶,在经历了一个荒芜的冬季之后,那一抹新绿显然是弥足珍贵的东西。

  沿着小河往上走,可见一处大水潭,这里来往的人不多,潭水干净澄澈,环境清幽。楚辞偶尔漫步到这里之后,便喜欢上了。每到下午,他便夹着一本书过来,坐在附近的乱石上,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刻。

  这一天,楚辞正在看书,看到入神之处时,忽然听见有脚步声朝这边走过来。

  他抬眼一看,是一位老者和一个少年提着竹篓和钓竿正往这边走来。

  那老者见楚辞注意到他们,微微一笑,说道:“年轻人,我们是否打扰到你的清闲了?”

  “老丈哪里话,此处人人皆可来,何来打扰一说?”楚辞也笑道。

  这位老人慈祥和蔼,又隐隐透露出一丝威严。他身上穿着看似朴素,实则暗藏玄机,楚辞猜测,大概是哪个大户人家的老爷一时起兴,带着孙儿过来垂钓。

  两人寒暄几句,再不多言。楚辞又把视线移到了书本上,任由思绪继续在书海徜徉。

  那两个人是极懂礼的,因为有人在一旁看书,无论声音还是动作,都放的很轻。

  楚辞看累了的时候,偶尔极目远眺,偶尔观察一下那两人,两边虽然素不相识,但此间气氛却十分融洽。

  及至傍晚时分,楚辞要离开了。他想了想,还是走到两人近前,轻声打了个招呼:“老丈,小友,小生先走一步了。”

  老丈颔首微笑,那少年人虽还像来时一样,表情略显阴郁,但是也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自那天之后,楚辞连续好几天都碰到了这对祖孙,有时候他们到的早,有时候楚辞到的早,见面时都会点头微笑,偶尔谈论一些天气。但两边都默契地没有互通姓名来历,只维持着这份生疏的熟稔。

  三月初七是张虎生辰,楚辞这日没去看书,而是满足了张虎朴素的愿望,带着他四处吃吃喝喝。

  第二天他去看书之时,那个一直都没说过话的少年突然开口了。

  “你昨日…为何没来?”

  楚辞惊讶地抬起头,见那少年立刻将头转了,只耳朵竖着朝向这边,便说:“昨日是我书童生辰,我便陪他玩了一天。”

  “书童…也过生辰?”那少年问得认真。

  楚辞失笑,这是哪家养出来的“何不食肉糜”的宝贝儿?

  “当然了,人人皆是由母亲怀胎十月生出,出生那日便是生辰。这个东西,无论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是要过的。”

  “为何我没有呢……”那少年听了这话,有些疑惑,自言自语道。他的声音太小,楚辞坐在远处没有听真切,见他转过头去,便也不再搭话了。

  他旁边的老人听见了,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有些许复杂神色。

  自那日起,两边的交流更多些了。偶尔那少年也会抱着一本书坐在楚辞附近看,有时候抱着棋盘过来,邀他手谈一局。

  楚辞再没见过这祖孙俩。他猜想他们应是换了地方,毕竟他从没看见他们钓上过一条鱼。

  时至三月半,天气已经很暖了。大家换上了春装,出门踏青的人也变得多了很多。

  楚辞因为被住在附近的稚童们吵了几回,便也不到那里去看书了。

  ……

  这一天,张虎买菜回来,告诉了楚辞一个消息。

  “老爷,那边有好多人围在一起押注呢!”

  “你又路过赌坊了?我不是说过不能去吗?”楚辞皱眉,前段时间有个小厮见张虎手上有钱,便撺掇着张虎去见见世面,孰料张虎转眼就告诉了楚辞,并且听从楚辞的教导,再不敢去了。

  “不是!”张虎立刻否认,脸上还有些委屈。“是那边的酒楼里,好多人围在一起下注,我好像还听到了公子你的名字!”

  大魏朝虽不禁赌,但那也只限于在赌坊内进行,若是弄到外面来破坏了规矩,惩罚力度还是很强的。但也有个例外,那就是每三年一次的会试。

  各家酒楼都有个榜单,上面列的是他们看好的状元人选。由百姓们自行下注,去投自己看好的人,赔率从一到五十不等。

  投注的银两是有限制的,最多不能超过五两。但有些人会去多家投注,万一爆出个冷门,收获也是很可观的。

  去年的那届会试最是令人意想不到,因为闻名天下的大才子张乾正好参加了此次会试。

  传说他三岁能写诗,五岁能做赋,十二岁便以一篇《才与谋》的策论闻名天下。

  去年他刚满十七岁,便赴京赶考,人人皆以为状元乃是他囊中之物,对于投注一事兴趣缺缺。只有少数死忠粉选了一些名字看得过去的人投了几注。

  谁想到他竟然落第了,原因是他年少轻狂,多次在酒楼里言高中状元于他而言便如探囊取物一般,似乎很不将科举一事放在眼里。去面的主考官乃是左相提拔的翰林院大学士,复古派的中坚力量,最不喜这些自以为是,张狂放浪的年轻人,便以其年少疏狂,难堪大任为由,不予录取。

  去年的状元人选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考生,榜上热门的学子皆不在三甲之列。让那几个碰巧投到的人,赚得盆满钵满。

  因为去年的事故,很多人便也想来个出其不意,纷纷抛弃热门人选,转而看起其他稍微冷门一点的学子来了。

  楚辞就是这时候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此人乃一省解元郎,实力应该是有的,因科试考了三百多名,所以不在热门人选之中。但科举一事,三分靠实力,七分看运气,难保他的文章就不能讨了皇上的喜欢呢?

  听人这么一分析,其他人也觉得有点道理,抱着万一的心思,倒把楚辞的赔率给降下不少。

  庄家一看,便把楚辞放到了热门之中。于是又有人想,哪能年年都爆冷门呢?投机取巧的人越多,就越不可能发生,于是又去底下寻找自己看好的人选,榜上热门天天换,端的是一副百花争艳的景象。

  “哦?我的赔率是多少啊?”楚辞也来了兴趣。

  “好像是…一赔十四吧!”

  “还挺看得起我,你下注了吗?”

  张虎摇摇头。

  楚辞掏出一钱银子抛给他,笑道:“这钱银子拿出下个注,要是老爷中了,这钱就赏给你买零嘴。”

第122章 目标

  张虎去买的时候, 楚辞的排名又下降了几位, 赔率也变成了一比十七。

  “大虎, 你怎么就给你家老爷下这么一点注啊?”上次那个撺掇张虎去赌坊的小厮问道。

  “这是老爷让我买的,你买多少?”

  那个小厮拿了一个元宝出来, 面有得色:“五两, 而且是每家酒楼五两。”

  “这么多, 你家少爷要是不——”张虎有些担忧,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呸呸呸, 别瞎说!我们家少爷说了,这次他一定能高中状元!”那小厮一脸晦气地呸了几口。

  “那我家老爷怎么办?”张虎急了, 他家老爷也是来考状元的!

  “让他哪儿凉快哪待着去呗!你连押注都只敢押这么点, 还敢说你家老爷能考状元?你家老爷科试才排三百多名, 别说状元了,他什么都考不上。”

  “你胡说!我家老爷一定能考上!”张虎将那人推了个趔趄, 然后气冲冲地跑出去了, 离开时还听见那人气急败坏地骂他:“也就是你家老爷肯要一个傻子服侍!奴才傻,老爷也傻!”

  他家老爷最聪明了!不仅救了他爹, 还给鸳儿姐姐申了冤。其实鸳儿是妹妹,但她想当姐姐, 张虎就让她当了。想起那时候惨白着脸从井里被人捞出来的何鸳儿, 张虎抹了把眼泪。

  楚辞正坐在院中看书,见张虎噔噔噔地跑进房间,然后又揣着什么东西冲了出去。

  “大虎, 你干什么去?!”

  “老爷你放心,我一定让你中状元!”张虎边跑边说,神色之间满是坚定。

  楚辞拿着书一脸问号:这是去绑架皇上了?

  张虎跑到酒楼,将荷包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全买我家老爷!”

  “你家老爷是哪位啊?”庄家看着他沉甸甸的荷包笑得高兴不已。

  “西江省楚辞!”

  “哦,行,买多少?咱们一次只能买五两。当然,如果你想多买一点,价钱好商量,只是要给我兄弟一点好处。”庄头挤眉弄眼,他除了明庄之外,还搞了一个暗庄。

  “全买了!”张虎豪气地说道。可是当他打开荷包,露出里面的大把铜钱和散碎银子后,庄头就想骂人了,娘的,这加在一起有一两银子吗?

  张虎想了想,又将楚辞给他的那一钱银子掏了出来。

  得,这回看着是够一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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