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师,谢老师……”
谢不宁听见有人呼唤,一睁眼,面前却是个头戴高帽、阴气森森的鬼差。
“我去?”饶是谢不宁心脏坚强,也被吓了一大跳。
搞什么?鬼差勾人,他死了??
鬼差一看他反应,就知道误会了,赶紧解释:“放心放心,还没死呢。我入了你的梦里,有事相托而来,不是勾魂。”
入梦啊,那没事了。
谢不宁淡定下来,随即疑惑,“请问这位大人,我们仿佛是……不认识?您怎么托到我处来。”
听他语气,倒好像很熟稔的模样。但谢不宁没和鬼差打交道,更谈不上帮鬼差解决难题。
再者,民间骗子虽然多,不过真能打通鬼差关系的神道神婆也有。若有事,这鬼差不去找他们,反而找到他一个正经的正一弟子头上,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谢不宁狐疑地观察,别是个骗子吧?
鬼差说:“你不认识我啦?”
被他一说,谢不宁又觉得有点眼熟。
鬼差摘下黑色高帽,苍白的脸居然难掩帅气,“是我啊,周朗!”
……周朗,池誉那可怜的被拆散的鸳鸯?
谢不宁一下子把人对上了号,难怪说眼熟,人家算起来是他娱乐圈这行的前辈……
“你这是,成功上岸了?”他上下打量鬼差周舒,高帽黑衣,视觉恐怖效果十分出色。
以前人们见到他会开心尖叫,如今恐怕就是,吓得尖叫了……
周朗抱着黑帽子,一脸骄傲:“当日考官说我长得不错,地府鬼差大多相貌吓人,得找人,啊找鬼,优化一下地府形象,就录用了……这事先不说,我有要紧事相求!”
谢不宁盘腿坐在地上,“你说。”
“我在世时,家里虽然一团乱,但有个小舅舅对我好的没话说。”周朗也学他坐下,“小舅舅心地好,与人为善,近日不知道招惹了什么祸害,一家人快要家破人亡。”
“还是他过年时来给我送纸,才让我发现他阴气缠身,一副将死之兆。”周朗叹气说,“我再不来找你,恐怕我们就要在地府团聚了。”
“这么严重?”谢不宁蹙起眉,“你是鬼差,也不能帮他除去?”
周朗羞愧道:“实不相瞒,我如今也不知是何东西作祟。况且,阴司公务缠身,若是耽误了勾魂,上头追究起来没法解释。”
说话间,他腰间一块令牌微光闪烁。周朗立刻道:“又有活儿了。哎,吉山那边出了事,催的急……谢老师,我舅舅交给你了,您一定帮忙啊!”
说罢一骨碌爬起,戴上帽子便走。
谢不宁感觉到马上要脱离梦境,大声喊:“等等,你不说名字我往哪儿找去!”
远远飘来一句话:“你查一查就知道了……”
身子猛地一坠,谢不宁一颤,在地上苏醒过来。
方才只是打个小盹,缸里的一群小鱼散漫地游来游去,平静得仿佛一切都是做梦。
梦里周朗说的话,他还记得一清二楚。难道真是托梦了?
谢不宁拿起手机,正要查一查他口中的舅舅是谁,鱼室的门被“叩叩”两声敲响。
管家在外面说:“谢先生,有您的客人来访。”
应了一声,谢不宁没有耽搁,拍拍身上的灰出去见客。
……
孟珘和母亲坐在宽敞的沙发上,时不时看表的动作暴露了他的着急。
“儿子,不是我说,迷信都是假的。”老太太担忧地望着他,“你可别又被骗了。”
上次拍卖什么符,八百万!因为这事儿,他在家里落了多少埋怨,今天怎么又不知悔改呢?
孟珘叹口气:“妈,我有分寸,你先回去吧。”
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孟珘刷地一下站起来,神色难掩激动。
“谢先生!”
老太太顺着他看去,走来的是个模样俊秀,可招人疼的小孩子。这就是儿子口中的大师?
老太太懵圈了,这汇聚天地灵秀一般的神仙样貌,是不像骗子,可……也不像大师吖!
谢不宁不认识孟珘,拍卖那晚孟珘低调,只远远点头打个招呼,并没有上前攀谈。
这时见到人还带着老太太一起,有点搞不懂他的意图:“你好?”
孟珘等不及地上前几步,按捺着急促的呼吸:“你好,我是……”
谢不宁脑中灵光一闪:“你是……”
“孟珘。”
“周朗的小舅舅?”
两人的话几乎同时落地。
等到反应过来谢不宁说了什么,另外两人脸色都是一变。
孟珘是欣喜的,他们两人本不认识,谢不宁却知道他和周朗的关系,岂不是更说明他的厉害?
老太太是惊吓的,这俊娃娃,当真神仙!
第82章 安胎符
那日慈善晚宴结束,孟珘人还没回到家,豪掷百万拍卖符箓的事就被报道的沸沸扬扬。
刚进家门,父母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新闻,见他便问:“你花八百万拍一道符,这事是真的?”
“假的。”孟珘解开西装扣子,在父母放松的笑容下,把精美包装的礼盒放在桌上,“不是一张,是五张。”
“……”
老太太眼疾手快,打开那盒子,里面五枚折成三角形的符箓黄得扎眼。即使被小心地排列,放上标签,也改变不了就是五张鬼画符的事实。
老太太血压一下子就上来了,觉得儿子的举动特别荒唐。甚至怀疑地想,听说那人是个明星,儿子别是有什么想法……
“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做对不起萱萱的事。”老太太说。
孟珘无奈道:“想哪儿去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道长,您别瞎说。”
“还记得小朗朋友之前出事儿吧。”他问自家爸妈。
老太太想了想:“小朗叫池誉的那朋友?不是说被冤枉么。小朗还在时,就经常带他来看我,哎……那孩子是个好的。”
提起早逝的外孙,老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落寞。
“是啊。当初怕你和爸受刺激,就没告诉你们,”孟珘顿了顿,说,“其实池誉他和小朗说话了。”
“什么?!”两个老人惊得站起来,“你,你说的是什么时候?”
他们下意识不相信,人都走了,还能怎么说话!
孟珘把两老人按回沙发上,示意他们别着急:“当然是池誉出事的时候,这事还是小莹告诉我。她是小朗亲妹妹,当时又帮池誉解了围,才得知内情。”
“不然,我们哪儿知道小朗在下面缺钱花,这孩子……”孟珘说着,眼眶已是泛红。
两个老人更别说了,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出声。好半晌,老太太才颤巍巍地起身回房,嘴唇颤动:“不可能啊。我可怜的小朗,还要受地下的苦哦……”
孟珘摇摇头,老太太这是心疼孩子,不肯相信呢。
他之所以花大价钱拍下几张符箓,纵然有感谢那位道长帮过外甥的缘故。若埋骨泉下仍有灵,对生人来说不能不是一种慰藉,他的感激自不必说,但也不乏交好的意思。
更何况,这几张符若灵验,那是几百万也换不来的。
生意人哪有做亏本买卖的道理。拍下它,既偿还了恩情,又与对方留下善缘,还得到珍贵的符箓,自己在慈善拍卖会场的名头也打了出去,一举多得。
“爸妈不信就算了,何必又提起小朗的事。”妻子沐萱走到他身旁,“惹得老人家伤心了,不知道多久才好。”
孟珘的手贴上她隆起的肚子,语气温柔许多:“那你呢。”
沐萱脸蛋俏丽,笑起来妩媚动人:“那当然站你们这边了。”
孟珘感动不已,一把抱住她的腰:“老婆你真好!”
沐萱说:“小谢弟弟那么帅,谁舍得怀疑他哦。”
孟珘:“???”
……
过年时,孟珘带着妻子回岳父岳母家过年,给自家爸妈安排好旅游行程,好让他们出去散散心。
等他们夫妻二人回来,两位老人乐乐呵呵,看完玩的挺开心。
“妈,这又是你和爸捡回来的吧?”孟珘发现家里多了个模样丑丑的陶人摆件,“这么丑。”
老人家出去玩总喜欢捡些奇奇怪怪的石头木头带回家,说是有纪念意义。可这玩意儿连五官都没雕琢,只有个人形的轮廓,他实在看不出哪儿值得带回来了。
“什么捡的,别人送的。”老太太说,“我和你爸看着挺有意思,这不丑啊,返璞归真么。”
孟珘看了两眼,重新放回去。既然爸妈喜欢,那就留着吧……
大家都默契地不再提周朗和那几张符,倒也像往常一样气氛和谐,没再闷闷不乐。
晚上。
沐萱睁开眼,肚子传来熟悉的饥饿感。自从怀孕以后,她的食量大增,经常半夜饿着肚子醒来。
忍耐了几分钟,仍然睡不着,索性起来去厨房找点东西垫垫。
轻车熟路拐向厨房,路过客厅时,看到架子上的陶人小摆件,在黑暗里影影绰绰的一个小人形状,仿佛随时会动起来,莫名觉得有些害怕。
难道是听老公念叨周朗,才胡思乱想起来?沐萱摇摇头,从冰箱里找到阿姨特意给她留的小蛋糕,转身回去。
地上的起夜灯忽然一闪。
周身陷入一片黯淡模糊,黑暗里格外安静。沐萱心脏狠狠一紧,怎么回事,所有灯都灭了……
唯一的光源,只剩下,背后冰箱打开的光。
沐萱抖着手转身,眼睛瞪大。
冰箱门,刚刚不是关上了吗?
冷气从冰箱里跑出来,往手臂上爬,她打了个寒颤。
“砰——”
沐萱猛地关上冰箱门,然而和她作对似的,“吱呀”一声,那门又开了。
无论她怎么用力,都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故意地、恶意地一次次推开。
沐萱害怕极了,整个人僵硬地后退。什么情况啊,这情景也太诡异了!
“老公!孟珘——”
她拼命地叫,这里距离卧室不远,应该能听见的。然而沉寂的一分钟过去,没有一个人回应。
人都到哪儿去了!沐萱差点哭出来,怎么办啊,好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