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剑尊俏蛇妖/暴君与妖后 第97节

  他们一家三口并没有等多久,便瞧见一位白衣剑修在几个高大魔修的簇拥下缓缓飞来,正是受邀而来的叶修竹。

  “舅爷爷来了!”小蛇崽往佘宴白怀里一缩,灵动的金眸瞬间变得懵懂了许多,还趁机把大拇指伸进嘴里又啃又咬,当有涎水顺着手指往外流时,活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傻子。

  佘宴白忍着笑,捏了捏小蛇崽软乎乎的肚子,低声警告道,“收着点,不然爹爹以后不带眠眠玩了。”

  小蛇崽悻悻地抽出手指,失落地“哦”了一声,然后嘟着嘴,好奇地望着越来越近的一行人。

  借着小蛇崽的遮挡,佘宴白飞快地往嘴里塞了一枚丹药,入口即化。不过须臾功夫,他的气色便比刚才差了一大截,眉眼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病弱之气。想了想,他又把修为再压制了一层,成了比叶修竹低了两等的筑基期。

  佘宴白还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落后敖夜半个身子,似是不敢与之并肩。他微微低着头,眉头微蹙,眼含轻愁。因怀里抱着小蛇崽,他的手臂不慎露出了衣袖,些许尚未消去的青紫痕迹在雪白的肌肤上看着格外明显,也格外触目惊心。

  敖夜负手而立,神情比往日更显冷峻,一双墨黑的眸子似乎沉淀着许多事,教人看不透。许是入了魔,他周身的气势不再像为剑尊时那般收敛,而是无所顾忌地外放着,令人远远地就感受到来自他的威压。

  “夜儿。”叶修竹落地后,望着敖夜右耳下那一片异常明显的繁复魔纹,不由得叹了口气,“见你无事,舅舅就放心了。”

  他眼里的情绪很复杂,有遗憾,有担忧,还有欣慰。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一个关心徒弟的好师尊。

  敖夜神色淡淡,目光落在叶修竹身上后定住,不禁皱了下眉,“您的身体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吗?”

  “怕是好不了了,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叶修竹苦笑道,他的肤色白里透青,看着不似活人,倒像个刚埋下不久又被人从坟墓里刨出来的死人,浑身上下毫无一丝属于活人的生气。且他瞧着比问仙城一别后消瘦了许多,像一根细瘦的病竹被惨白的白布一层层裹着,却藏不住他一身的病气。

  敖夜拧着眉,安慰道,“您且宽心,说不定还有法子能治您的病。我如今手下有不少人,这便让他们四处为您寻找良医和奇药。”

  “罢了,何苦做那些个无用功,还是让我听天由命吧。如果上天执意要我死,又岂是人力可阻挡的。反之若是我命不该绝,自会安然渡过此劫。”叶修竹笑着拒绝了敖夜的好意,温和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他身侧的佘宴白与其怀里正眨巴着眼睛望着他的小蛇崽身上。

  “你就夜儿信上所说的宴白吧?”

  闻言,佘宴白悄悄地抬起头,不想一对上叶修竹的视线,便如受惊的鸟儿一样又低了下去,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而他怀里的小蛇崽则不同,灿烂的金瞳一直望着叶修竹,在叶修竹对他露出慈爱的笑容后,便问道,“你就是阿爹说的舅爷爷吗?我的舅爷爷?”

  叶修竹点了点头,笑道,“正是,那你就是眠眠吗?真是个漂亮孩子,眉眼间透着股灵气,日后定大有作为。”

  “嗯!我就是眠眠!”得了夸赞的小蛇崽很是开心,他朝叶修竹伸出了手,甜甜道,“舅爷爷抱~”

  叶修竹往前走了两步,伸出双手欲抱小蛇崽,不想敖夜先他一步从佘宴白怀里抱走了小蛇崽。

  叶修竹一愣,手指微蜷,目光无意扫过佘宴白手臂上的痕迹时,皱了下眉。

  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佘宴白赶忙理了理衣袖,不仅藏起了手臂,还把手也缩进了宽大的衣袖中。

  “您身体不好,还是我来吧。”敖夜转身往里走,淡淡道,“外头风大,我们进去说。”

  小蛇崽趴在敖夜的肩头,不高兴地皱起了小脸,嘀咕道,“眠眠又不重……”

  叶修竹莞尔一笑,与佘宴白并肩而行。

  敖夜走得很快,不过一会儿,便把他们两个身体不大好的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你与夜儿可定好了举办结契大典的日子和地点?”叶修竹一边慢悠悠地走,一边打量着重华宫内的建筑。

  他问得很自然,毕竟敖夜派魔修去剑宗请他这个唯一的亲人来重华宫,为得便是帮他们这对新人操办结契大典。

  佘宴白一怔,遂摇了摇头,小声道,“我想迟一些,等我想起与他之间的过去再行结契也不迟,可是他……”

  说着,他望着敖夜的背影,神色忧愁,喃喃道,“他不想等……就连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留给我。”

  佘宴白这般表现,便是傻子也能看出他与敖夜之间大有问题,更别说敖夜派人请叶修竹时,还送去了一封信。信上简单叙述了敖夜与佘宴白之间的往事纠葛,然后便是请他这个做长辈的帮满开解因着失忆而对旁人有了不一样情愫的佘宴白。

  叶修竹想了想,安慰道,“他只是有些患得患失,想用道侣契约来确定你不会离开他而已。他很爱你,否则也不会在问仙城一看到你便入了魔,你应当知道修者入魔的风险有多大。他侥幸恢复正常,已实属难得,你该珍惜眼下才是。”

  “可是我现在压根不记得他啊,他对我来说不亚于一个陌生人。”佘宴白眼睛微湿,哑声道,“而且这百余年的时间里,我已经、已经对阿玉有了……感情。”

  他口中的阿玉无疑是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妖皇孔玉,一个在他重伤濒死之际,救了他的性命不说,还在之后的百余年里多次出入秘境寻找天材地宝为他养身的大好人,虽然这大好人名声不大好,还有些变态的爱好。

  “宴白,听舅舅一句劝,你只是因为失去记忆,不安之下才错把对妖皇的依赖当成了喜欢而已。等有朝一日你恢复了记忆,便知你真正爱的唯有夜儿,不然你也不会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不是?”叶修竹叹道,“便是为了眠眠那孩子,你也该与夜儿好好过。”

  “叶仙君,您有所不知,我在妖皇宫养伤时,妖皇大人曾请医修为我诊治过,说我神魂有缺,想恢复记忆恐怕很难。”佘宴白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您也是知道的,神魂受了伤都很难好,更何况是缺了一部分呢。”

  “这倒是难办了。”叶修竹垂下眼帘,叹了一声,“你们一对好好的有情人,怎么凭白遭受了这么多磨难呢。”

  “您之前说命,或许这也是我们的命,天意如此罢了。”佘宴白幽幽道。

  叶修竹想起接连被毁的阵法、在敖夜身上出的岔子以及本应死在百年前偏生又活了下来的佘宴白,也不得不感叹一句,“是啊,天意弄人。”

  而他这人一向喜欢逆天,叶修竹面上感慨万分,心中却不住冷笑。

  两人沉默了片刻,又过了一会儿,佘宴白怅然道,“许是血脉相连的缘故,眠眠一看到您和他便心生亲近,可我不同,便是被他困在深渊两个多月朝夕相处,我也没对他生出一丝好感来。我与他许是有缘无分,倒不如放过彼此,以各自安好。叶仙君,您是个好人,能否帮我劝一劝他?”

  “宴白,我毕竟是夜儿的舅舅。”叶修竹叹道,“便是帮,也该是帮他啊。”

  佘宴白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一抬头却见敖夜早已停下脚步,正侧过身望着他们,便无奈地闭上了嘴。

  “舅舅,我想举办一场盛大的结契典礼,广邀人妖魔三族的修者。烦请您帮忙择一良辰吉日与一合适的场所。我手下的那些个魔修您尽管使唤,若有不从者,您便来找我。需要什么东西,您也尽管去宫里的库房去取,绝无人敢阻拦。”敖夜神色冷酷,眸底隐隐有怒火浮现。小蛇崽似乎是吓到了,缩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

  “你既唤我一声舅舅,我如何能不帮你。夜儿你放心,你的结契大典,舅舅一定给你办得风风光光。”叶修竹眸光闪动,似是被敖夜这难得喊出的一声“舅舅”感动了,顿时便忘了怜悯心不甘情不愿的佘宴白。

  “舅舅,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快!”敖夜看了眼佘宴白,目光里既有失望也有决然,“我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说罢,他便抱着小蛇崽大步离开。

  “他都听到了?”佘宴白面色惨白,喃喃道,“也是,他一个渡劫期的修者想要听到我们的谈话简直易如反掌……不,我得向他解释一二,否则他气恼之下,又要去找阿玉的麻烦该如何是好……”

  犹豫片刻后,他向叶修竹告辞,转过身,一脸焦急地朝着敖夜的背影追了过去。

  徒留叶修竹站在原地,望着他二人相继远去的身影,思索着举行大典的“好地方”与“好时间”。

  这一回,他似乎有了一个新选择呢。

  只是,他得想法子确定这个新选择是否足够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佘宴白→_→:我没让你演傻子

  小蛇崽QAQ:噢~

  孔玉:就很离谱,我有什么变态的爱好我也想知道=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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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晚安

  重华宫,落雪殿内。

  里头没有点灯,只有一朵金色的灵火在半空中轻轻飘摇,驱散了床前的一小片晦暗。薄如轻纱的帷帐垂落下来,遮住了床内的光景,借着灵火的微光,只隐约能看到外侧一个坐着的高大身影与里侧一个侧趴着的曼妙身影。

  而帷帐之内,小蛇崽面朝上躺在大床中间,随着呼吸,白嫩的肚皮有规律地起起伏伏。两条莲藕似的手臂大伸着,胖乎乎的小手一左一右分别握住佘宴白与敖夜的几根手指。

  他腰下玉白的蛇尾向上蜷着,尾巴尖时而无意识地翘起,挠了挠自个的小肚子后又缩回了原处。

  过了一会儿,在小蛇崽又一次扬起尾巴尖的时候,佘宴白手疾眼快地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抓住,握在手心里捏了捏。

  没挠成肚子,小蛇崽皱着眉微微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哼唧道,“摸摸~”

  说着,小蛇崽合上了眼,把肥嘟嘟的小肚子往上挺了挺。

  佘宴白斜睨了一旁的敖夜一眼,“愣着作甚,还不赶快给眠眠摸摸。”

  敖夜便用指腹在小蛇崽的尾巴尖先前挠过的地方摸了两下。

  小蛇崽满意了,松开敖夜的手,一翻身滚到了佘宴白怀里,揪着他胸前的衣裳呼呼大睡。

  佘宴白低下头,神色温柔地望着小蛇崽,用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部。片刻之后,他低声道,“行了,天色不早了,你该离开了。”

  “我不放心你们与他独处。”敖夜皱着眉道,“那人能苟活至今,想来手段了得,万一我不在的时候,他提前出手……”

  佘宴白出言打断他的话,笑吟吟道,“不,他会在我们大喜的那天动手。在这之前,哪怕是有些小手段也无大碍。他恨毒了我,又怎会让我轻易死去?你且放心好了。”

  准确来说,那人应该是恨死了他二人。一个让他费尽心思缺什么都没得到,另一个追杀了他许多年害得他不得不躲躲藏藏。如此大仇,如何能不想让他们大喜变大丧?

  他这么一说,敖夜反而更不放心了,抿着唇凝视着他唇边意味不明的笑容,心不由得提起。

  “我后悔答应你了。”敖夜叹道,“何不让我一剑杀了他?也好一了百了。”

  佘宴白摇了摇头,幽幽道,“就怕你一剑下去杀不死,反而让他逃得无影无踪。我是不怕他,但眠眠还小,不彻底把他弄死我以后怕是睡不安稳。”

  敖夜拧起眉,深深地望着佘宴白与小蛇崽,心里对那假舅舅的杀意愈发强烈。他自己置身险境倒无妨,却万万舍不得让他此生最在乎的两人面临危险。

  那人已然触到他的底线,而他却不能立即将其手刃——敖夜垂下眼,颇觉气闷。

  “且当年无论是林逐风还是你那真舅舅,两人出事之际都伴随着一场屠杀,少则也有数十人丧命,不,应该是惨死才对。”佘宴白唇边的笑意变冷,“这意味着那人用的邪术需要献祭人命,而我们大喜之日宾客云集,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会不加以利用?而且看他那副命不久矣的样子,想必他现在的寄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那人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动手给自己换一具新身体。而佘宴白亦等不急要那人的命了,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们现下急切的心情竟相差无几。

  敖夜沉默着下了床,撩开帷帐时,回首望着佘宴白,低声嘱咐道,“阿白,别让自己受伤。还有,保护好眠眠。”

  瞧他这般忧心忡忡的模样,佘宴白心下一软,乖乖点头,“嗯”了一声。

  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佘宴白小心地松开怀里的小蛇崽,膝行至床边,两条手臂往上圈住敖夜的脖颈,仰着脸笑道,“阿夜,在我的手臂上留些痕迹吧,嗯?”

  敖夜扭头在脖颈上的手腕落下一枚轻吻,然后低声问道,“这样?”望着手臂上那浅淡得要不了一会儿便会消退的吻痕,佘宴白摇了摇头,笑得惑人,“不够,要再狠一些、重一些。不然舅舅见了,怎会知你爱我爱得发狂呢?”

  敖夜便握住他的手腕,低下头张开嘴,由上往下在那雪白的肌肤上缓慢地啃咬,留下一枚又一枚只看着深刻实则并未出血的齿痕。同时,温热的手指在他的手臂上随意或揉捏或按压了几处,留下一片斑驳的青紫痕迹。

  “眼下他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是我们在设套让他往里钻,你又什么可担心的呢?”佘宴白笑吟吟道,“而且我还藏着个杀手锏呢,便是真出了什么意外让我们落了下风,靠着那杀手锏我们也能反败为胜。”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着实不想用那杀手锏——神龙的龙珠。

  敖夜顺势在近在咫尺的红唇上一触即离,随后叹道,“阿白,如果换做是你看着我与狼共舞,是否能安心?”

  佘宴白怔住,目光微闪,心道除非他能万分肯定敖夜不会有事,否则绝不会给他这个靠近危险的机会。

  见佘宴白哑然无声,敖夜也不想逼他一定回答,便又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下,低声道,“我先去了,你多加小心。”

  说罢,他便松开佘宴白,撩开帷帐走了出去。

  帷帐慢悠悠地落下,挡住敖夜越走越远的身影。

  佘宴白缓缓收回视线,回过头,却对上一双水汪汪的金眼睛,不禁失笑。

  小蛇崽不知何时醒了,此刻正趴在床上望着他,胖乎乎的尾巴尖在身后不安分地甩来甩去。两只手捂在小胖脸上,手指却分得很开,好奇的目光透过宽敞的指缝落在他的脸上和满是痕迹的手臂上。

  “眠眠看见了多少东西,嗯?”佘宴白放下衣袖遮住手臂,笑着问道。

  小蛇崽嘿嘿一笑,然后嘟了嘟嘴,回答道,“看到了这个。”

  佘宴白挑了挑眉,对小蛇崽找了找手,“过来。”

  小蛇崽便翻滚着滚到佘宴白跟前,仰望着他,眨巴着眼睛,问道,“爹爹也想亲亲眠眠吗?”

  佘宴白捞起小蛇崽给他套上一件青色的小衣裳,然后抱着他下了床,“不想。”

  小蛇崽有些失望,随即道,“那眠眠想亲亲爹爹,行吗?”

  小蛇崽的声音又软又甜,岂有不行之理。佘宴白当即举起了小蛇崽,把脸凑了过去,笑道,“喏,亲吧。”

  吧唧一口,小蛇崽在佘宴白的侧脸上留下个口水印,然后头靠在他的肩上,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这么喜欢爹爹?”佘宴白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小蛇崽搂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嗯~”

  说完,小蛇崽似是有些害羞,把脸埋在佘宴白肩上不抬起来了。

  佘宴白心中一片柔软,万分庆幸自己当初选择留下了小蛇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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