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地平静,只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以前周瑾跟他吵架,他头疼;现在不吵了,他更头疼。
谭史明叹口气,拍拍周瑾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
……
等处理好一切,周瑾回到家,已值深夜,家里的灯亮着。
江寒声在沙发上睡着了,书掉到地上,毯子也滑下去一半。周瑾过来,把书捡起来,又把毯子给他拉好。
江寒声睡眠浅,也就醒了,看见是周瑾,就问她:“任务顺利吗?”
声音带点刚醒来的微微沙哑。
周瑾望着他,勉强笑了笑,然后自己也挤上沙发,手脚并用地缠上江寒声,跟抱一个巨大的玩偶似的,脸颊贴着他的蹭了蹭。
沙发到底窄小,江寒声怕她掉下去,侧侧身给她留出一些空间,周瑾就贴得更近。
江寒声问她:“这是干什么?”
周瑾说:“累了,需要美色充充电。”
江寒声觉得无奈又好笑,拉住她的手臂,问:“饿不饿?”
她疲累地舒出一口气,气息落在江寒声颈间,有些痒。
她说:“我想吃泡面,加吉蛋、芝士片,配上冰镇啤酒。”
江寒声说:“好,我去做。”
他要起来,周瑾越发用力抱住他,她将脸埋进江寒声的詾膛里,说话闷声闷气的:“是赵平。”
江寒声并不意外。
行动之前,谭史明把组员的资料传给他看了看,江寒声不是重案组的人,能够客观评判每一位成员。
是他建议谭史明应该挑哪些人去办公室,告诉他们错误的信息,引导内鬼去鸿天商厦行动。
周瑾说:“他死了,因为不想坐牢。他跳楼的时候,我本来已经抓到他的手了,可我没抓住……”
江寒声抿着唇,抬手摸摸她的头发,说:“这不是你的错。”
“如果我能更了解他一点,或许就不会这样。我跟他几乎每天都见面,都没注意到他有什么不对……”周瑾说,“我在想是不是因为哥哥的案子,让我忽略了很多事,我一点也不关心身边的朋友和同事,还有我爸妈,到重案组工作以后,我跟他们打电话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那种面对失去的无力感让她惶惶不安,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平静下来。
她心底知道江寒声面对这些也是没有办法的,可除了他,周瑾不知道该跟谁说这些。
江寒声不再说那些安慰她的话,而是跟她提议,说:“不如过两天我们回乌城看看爸妈。上次回去,他们说家里酿了些杨梅酒,我想尝尝。”
周瑾听他说要喝酒,眼泪还在流着,可嘴唇已见了笑意,说:“回家可以,喝酒不行。”
江寒声不动声色地评价了一句说:“小气。”
周瑾以为听错,抬起头用诧异的目光看他,说:“江教授,你现在都敢当面说我坏话了?我还小气,你喝醉酒乱咬人叫不叫小气?”
江寒声:“有吗?”
周瑾万分肯定:“有的。”
“怎么咬的?”他轻捏住周瑾的下巴,吻她的额头,她的脸颊,还有嘴唇,“这样么?”
周瑾没了脾气,僵冷半天的身子也在江寒声怀中变得又柔又暖。
她说:“我饿了。”
江寒声看她心情好了一点,不再跟她开玩笑,抚着她的背说:“我去煮面。”
……
翌曰,江寒声醒得很早。
他起来做早餐,中间手机响了,是他父亲江博知打来的,江寒声怕吵到周瑾睡觉,就去了卫生间接电话。
江博知说话很响亮,声音里洋溢着快乐,说:“寒声,我跟你方姨回来了,你方姨挑了好些礼物给周瑾。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江博知口中的“方姨”是叫方柔,他的第二任妻子,也是江寒声名义上的母亲。
江寒声对来自他们的热情邀约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可他们给周瑾带了礼物,周瑾见到或许会很开心。
他很快答应下来。
江博知听儿子似乎心情不错,又继续问道:“你跟周瑾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你方姨说这种事需要早做准备,你现在的房子两个人住没什么,多一个小孩就不行了。爸之前不是在天府花园给你买了一套三居室么,又是学区房,挺不错的。你要是不喜欢,就跟周瑾商量着再挑一套。”
江寒声笑容淡淡的,说:“我会准备好的。”
江寒声并没有说怎么处置那套房子。
江博知顿了顿,没有挂电话,也没有说话,一种诡异的沉默在蔓延。
江寒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说:“还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寒声……”江博知说话有点吞吞吐吐,“我和你方姨打算再要一个孩子,你方姨说这不光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让我先问问你的意见。”
“……”
“寒声?”
“你想听什么答案?”他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
江寒声换了右手拿手机,说话不轻不淡,可听着却有一种压抑的沉闷。他说:“你永远都是这样,每当你觉得对我有所亏欠的时候,就想用一些东西补偿,不管我需不需要,你心里至少能好过。”
“寒声,爸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你反对,那我们就不要了,反正你和周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