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颜明低下了头。
王主任静静地听着颜明讲着家里的事，她为这个大男孩的经历而心酸。
“孩子，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你刚转业，哪来的钱盖房子呢？”
“王姨，这一块空地能买卖不？”
“这个……”王主任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还真让颜明一下给问住了。
颜明静静地等着王主任回复，人站在月洞门里仔细打量着这块大宅门原来的花园。
看地基，这里原来也是有围墙的，围墙和大四合院之间留有一米半宽路，路下面应该是排水沟，上面铺盖着长条石。现在疏于管理和维护，有些长条石不见了，也有些是断了的。再东边的围墙还在，而且还不矮，墙外有树，看样子是一条不窄的路。
这块空地得有个二百多米长，得有个三十多米宽，大约有个十来亩地的样子。比这边的四合院正房还要宽上一些，看来原主人很懂得生活。
花园里的园林树木早就看不到了形迹，只剩下了杂草和灌木。小假山还能隐约看到些踪影。
园内平整的地方，杂乱地分成东一块、西一块的菜地，大概是院里人种的菜。
这要是在南边盖个小院，再加上后面的花园，真是太美了。到哪里还能找到这大隐于市的好地方。
想到这里，颜明更加希望得到王主任的肯定答复。
“小颜，我想了想，这块空地由于没有房子，街道上也没有资金来盖房子，当初就没有登记在册，所以它并不算公家房产。如果你买下来的话，应该是可以吧。”王主任想了半天终于说话了，而这说出来的话，也正是颜明最想听到的。
“那太好了，王姨，我就买下这块地自己盖房子。”
“你可想好喽，要了这块地，后面的耳房我就不可能再安排给你了。”
“没事的王姨，我不给国家增加负担。只是我盖好房子之前，能不能先住在刚才的那个门房里？”
“那没问题，那是公房，一间屋一个月租金是二块半，你住多长时间交多长时间的租金就好了。那里就一间屋，一直以来都没人愿意要。”
“王姨真是太感谢你了。”
“行吧，你除了客气还会点别的吗？你先拾掇一下屋子吧，缺什么家具你就去街道拉去。好家具没有，就剩下些凑合能用的。”
“能用就行。”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本来简简单单就能把家安好，非得……，算了，不说你了。买地的事我还得回去请示一下，核算一下多少钱，再问一下要走的手续，你先把住的地方收拾出来吧。等晚上院里人下班，我再过来一趟，把你正式介绍给院里的人。”
王主任对颜明很热心，愿意为了他往自己身上揽事。一是敬佩英雄，二来也喜欢这个孩子。
颜明收拾着只有一间屋的小院，很是开心。
他之所以不愿意住在后院的耳房里，就是因为一进院里，通过王主任给他介绍院里妇女们，知道其中一个矮胖女人人称贾张氏，她牵着的孙子小名叫棒梗，抱着的孙女小名叫小当。另一位看起来最年长的老太太，看起来有些慈眉善目，人称聋老太太，是一位五保户。
他当时就有点愣神。这他么就是《情满四合院》的那个大院，这里面可住着的是一群禽兽。那还是独门独院住着比较好，住在前院比住在后院好。院里的水很深，人活着本来就累，不想趟浑水。
他姓赵的时候，偶尔看过一下女同事推荐的这部神剧。粗略地看了一遍。一开始没什么感觉，闲下来回味的时候，有种些骂人的冲动。
脑残的编剧，写出了这么脑残的“正能量”。吸血当成理所应当，算计当作了道德标准。
最后一院人受到了实惠，只有真心付出的那位傻子，落得个人财两空。
这个四合院太可怕，远离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
一间空屋很好收拾，颜明借街道的一辆破三轮，先拉了一张小床，两个柜子，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勉强能安身。
接着去倒座房最西边的三大妈那儿问了一下，了解了菜市场和卖杂物、炉子的大概地方，颜明这才离开四合院，为生活去奔波。要买的东西太多，不抓紧时间可不行。
三大妈家看着不大，其实一点儿也不小，西头小院里有倒座房两间，连通着二进院（前院）里的西厢房一间，耳房一间。他们自己靠着西围墙，又私盖了两间小屋。小院门的左边，他们又盖了一间厨房。
怪不得原剧中于莉愿意嫁到兄弟姐妹这么多的阎解成，原来人家家里住得宽敞。
晚饭是在小饭馆解决的，虽然颜明的厨艺很好，可也架不住屋里什么都没有呀。
吃过饭，拎着买来的炉子灶具什么的刚回到四合院，就看到王主任正站在他住的临时小院门口，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说着话。
“王姨，你来了。”
“小颜，我这一下班就赶了过来，想给你搭把手呢，你这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个帮手。老阎，我和颜明说会话，你去召集大家伙儿一起到前院开个简单的会。”王主任几句话就打发走了那个中年人。
“王姨用不着您，您看，我已经拾掇利索了，过日子的东西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这煤在哪里买？还有就是这煤本……”
“嗐，你看我这一天忙活的，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明天你去单位报道，中午再到街道一趟吧，我把你的定量给安排好，按复转干部算，还要多补贴一部分给你作安家费。另外，你还得去我那儿拿证明，到派出所把户口安上。”
“那太感谢您了，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不能吃猪肉……”
“看过你们部队出据的证明了，你是回民？不对呀，我看着写的是汉族呀。”
王主任倒底是个女人，看到奇怪的事，总想打听个清楚。
第3章 琐事
听到王主任问，颜明只得如实相告：
“我在队伍里受的是内伤，主要是我的肝伤得厉害，没有能力消化大油脂类的东西，所以吃猪肉对于我来说是个负担。”
“嗐，可怜的孩子，这么年轻就……”说到这里，王主任心里还有点难受。颜明看着好好的，谁能想到他受过那么重的伤。
“放心吧小颜，街道办按回民的待遇给你安排的票证，另外因为你是伤残军人，每个月多补贴你五斤细粮。”
“那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等我安顿好喽，请您吃饭，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吃饭的事咱们以后再说，还有一件正事，你想买那块地的事也办成了。我们街道办实在做不了主，我就给上面打电话把你的情况详细说了一下，区里的领导同意把地卖给你私人，整块地按八百块钱算，毕竟好大一块空地，有个十来亩地呢，太便宜的话，不好给邻里们交待。明天你到街道一起把这事办喽。”
颜明一听只要八百块钱，心里就乐开了花，白捡一样。
王主任和颜明又聊了些琐事，然后就带着他进了垂花门。
“王姨，您一会给大家伙介绍我的时候，简单一些，就别说我在部队里的那些事了。”颜明心里打着盘算，他可不想让院里人知道自己的底细。
“怎么？还不愿意别人知道你立了那么多功劳。”王主任没有多想。
“我那点事算得了什么。想想牺牲的那些战友，我哪有脸讲什么功劳。王姨，就让我当个普通人，好好活下去。”
“好吧，你这孩子，唉……”王主任听了颜明的话，很是感慨。
这时候前院集中了好多人，王主任带着颜明走到人群中间。
没有什么正式的事，所以这不算是全院大会。
王主任先把颜明介绍给大家伙，同时把几个主要的人介绍给颜明。介绍颜明的时候，王主任没有多说什么，只说部队转业，安置在了燕京城。
最后就是给大家讲明，东跨院的园地已经有了主，请大家把种的菜该收就收喽，以后不要再种了。
颜明通过王主任的介绍，认识了院里管事的一大爷易中海、二大爷刘海中、三大爷阎埠贵和一些主要的人物，比如傻柱、许大茂、贾东旭、秦淮茹……
傻柱站在聋老太太旁边，听完王主任介绍完颜明，他大嘴一咧：
“兄弟，以后都住在一个院里，有事儿您吱声。我一准儿帮把手。”
“谢谢你。”
“傻柱说的对，你住得离我家近，有要帮忙的事，你就来找我，我不在家的话，就找你三大妈。”阎埠贵也跟着表了态。
颜明看到了易中海一脸的不满。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傻柱抢了他的话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就对了嘛，住在一个院里，大家就应该相互扶持一下。老易，你们三位可要把颜明给照顾好，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王主任听到傻柱跟三大爷的话，很高兴。
“王主任你放心，我们院里的人最团结。不知道颜明的工作是安排在哪儿？”易中海听到主任的指示，笑脸相向。
“他的工作就在轧钢厂。”
“那可不错，能进我们轧钢厂可不容易。”
“老易，明天颜明要去报到，你就顺路带一下他。”
“没问题，你就交给我吧。”易中海作着保证。
夜深人静的时候，颜明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直叹自己的命苦，怎么就搬到了一窝子的禽兽群里？
这一睡不着，肚子就容易饿，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进入自己的空间里，狠狠地吃了顿烤羊肉，人才舒服起来。
第二天天没亮，颜明就起了床。多年部队的印记，已经刻进了骨头里。洗漱完毕，他在自己的小院里活动着身手。
颜明的小架太极打得相当不错。能不好嘛，他可穿越到一位太极宗师身上活过一生，另外还穿越到一位内家拳大宗师身上一世。
现在只是小试身手，让念与体结合一下。毕竟想和做是两码事，再好的理念，也得多实践。
想要好好活下去，没有个好身体可不行。自己现在的这副躯体，一身伤病，得慢慢调理起来。
四合院里好多人都在轧钢厂上班，颜明跟着一大爷易中海一起去了轧钢厂，这是昨天讲好的。
易中海除了问两三句颜明的情况，一路上其余的时间都是在说教这个年轻人如何做到敬老爱幼，如何舍己为人，如何融入四合院这个大集体里，如何为四合院的荣誉而奋斗……
颜明听着想吐，可还是耐下心来听着，也不打断这个喋喋不休的“老好人”。
他现在明白，昨天为什么这老东西一脸的不高兴，当着王主任的面，他不能把这些“道德标准”讲给颜明听，如鲠在喉，憋得难受。
易中海可不知道颜明的级别比较高，心里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退伍军人。说教完如何为人处事，接着又教导颜明工作要认真，多听老工人的教导，干活要不惜力，人要勤快……
颜明尽了十二分的耐心听着，直到走进轧钢厂的办公楼。耳边烦人的苍蝇才飞走，仿佛一下子天地之间安静了下来。
厂长办公室里，杨厂长边看证明边打量着眼前的颜明。
按说新职工入职，直接去劳资科就好了。可颜明是干部入职，所以劳资科科长还是把颜明带到了杨厂长这里。
老话说得好，上人见喜，颜明的外表就有些这个意思。杨厂长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小伙子。
“颜明同志，快请坐。”杨厂长看完介绍信，从座上站了起来，热情地招呼着颜明一起来到沙发边就坐。
颜明虚坐着，表示着对新领导的尊重。
“颜明同志，你的情况上面已经提前打过招呼，对你的级别作出了指示。我没想到你这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是正连级干部了。”
“厂长，我当兵早，11岁偷跑进了部队，老团长收留了我，前后在部队里也干了八年多。”
“很不容易呀。颜明同志，不知道你对工作有什么要求没有？我先把厂里给你的安排说一下，你有什么要求过后尽管提出来，工厂能提供的，一定会提供给你，看过你的档案，立过两次一等功，二等功立过四次，三等功也有好几次，可是个大功臣，真不得了。”
“杨厂长，您过奖了。”
“按你的级别和功劳，厂里准备了两个工作供你选择，一是保卫科副科长，二是机修科副科长，虽然科长都是副的，可待遇级别都按正科级干部来定。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非常感谢厂领导对我的安排。我在部队里就是干机修的，对维修机器有一些自己的心得，所以我想去机修科，还和机械打交道。”
“这样好，专业对口，再好不过了。你……”
“不过杨厂长，我原来修的东西和咱们厂里的机械还是不相同的，所以我想从一个普通的机修工开始干起，多对咱们厂的机械进行了解，这样才能更好地为咱们厂服务。”
听了颜明的话，杨厂长心里更加喜欢这个年轻人了，踏实肯干的人才能走远。
年轻干部就怕心浮气躁，不愿意和工人打成一片，总感觉自己高高在上。这样的人厂里不需要。
等颜明从轧钢厂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身份已经转变成一名光荣的工人。机修科副科长（正科十八级），一个月定额工资89元，再加上职务补贴、岗位津贴，一个月领个百十块钱不成问题。
按说正连级干部转到地方也就是个副科级干部，上级领导考虑到他本人的功劳，硬生生又给他提了一级。你说这到哪儿说理去？什么都还没干，又提了一级待遇。
厂里也按他本人的要求，未来一年里，他都将在一线的机修班里跟着老师傅学习。厂里安排了一位技术9级的老技术员（可以称工程师）杨鸿昌带着他。
杨老头解放前就是工厂里的技术大拿，现在在人民的工厂里干活，他的干劲更足。自从轧钢厂一五末期引进了大量北极熊的设备，他愣是在厂里吃住了一年，把新机器摸透。每台机器有多少颗螺丝钉，他心里都有数，这才放心搬回家住。
用杨老头的话说，技术在自己的手里，才能不看别人的脸色。有这样的技术和觉悟，厂里能不爱吗。去年开始的技术工人评级，厂里想着办法给他往高里评。
安排这样的人带颜明，也能看出来杨厂长对颜明的看重。
厂里又给了三天安家的时间，过了清明再来上班。颜明也需要空闲时间，户口没上，炭、粮还没有买，这哪哪都需要时间来处理。
出了轧钢厂，颜明先去了街道。有王主任的帮助，所有手续走得很快，两个小时不到，该领的票和认购本全领了，土地买卖手续也办完了。
土地契据就是一张纸，街道办的人手写上去的，写好地块所处位置和大小，写明土地上所有建筑归颜明私人所有，再加盖上街道的大印和王主任的签名，一切就合法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