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就像是前方化不开的幽暗，在朝着莫道靠近。
流失掉的力气，就像是失去了蕴养它的源泉，再没办法恢复。
莫道松开了秦怀诗，浑身不自觉颤抖着，就这么一直望着秦怀诗。
秦怀诗就握着莫道的手，这样陪着他。
“莫道。”
“你看过一个很久之前的科幻小说吗？”
“里边说，当我们的宇宙膨胀到极点，她会重新开始收缩。一切远离的物质又会再循着原来的轨迹回来。”
“时间也会重新开始倒流，倒流到这一刻。”
“所以，如果你累了，你就休息吧。”
“不用害怕，当宇宙走到尽头的时候，我们总还会见面的。”
“不管你会睡多久，当你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再看到我的。”
“就是，我要再多等一会儿了。”
秦怀诗已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她声音颤抖地厉害，但还是用力抿嘴，露出笑容，眼里含着泪，对莫道说道。
“8……”
“7……”
“嗯。”
莫道应着，目光有些愈加模糊了。
靠近了些，莫道望着秦怀诗，
“怀诗，我要走了。”
莫道说。
秦怀诗没有再说话，只是握紧了莫道的手。
就像是握紧了莫道的手，就能让莫道多停留一会儿。
“3……”
莫道的意识都有些开始模糊了，
“累了就休息吧。”
秦怀诗再说了句。
莫道再秦怀诗的声音下，意识再清醒了一些，
望着秦怀诗的脸，手再握了握秦怀诗的手，
“……怀诗，你再帮我最后发个新闻吧。”
“好。”
“怀诗……”
“嗯。”
“1”
“0”。
传奇记者莫道心脏停止了跳动。
与秦怀诗最后道别过后，莫道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86章 最后一条新闻
“莫先生……”
“秦女士……”
或许是两人许久不见回来。
官方给莫道两人安排的生活助理忍不住来寻了。
生活助理是个四十多岁的女性，也照顾莫道和秦怀诗两人十来年了。
寻着公园外围的林荫小径，生活助理找到了秦怀诗和莫道两人。
莫道老先生似乎正在休息，闭着眼睛，靠在秦女士肩膀上。
秦女士就这样撑着身子，让莫老先生倚靠着，手搭在莫老先生手上。
“……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吧。”
秦怀诗转回头，对寻来的生活助理说道。
生活助理望了望秦女士的模样，再望了望依旧闭着眼睛的莫老先生。
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又无法接受。
第一瞬间，悲伤都不多。
更多的是大脑空白发懵，就像是一脚踩空了般，久久难以回过神来。
等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才发现嘴唇有些发颤，喉咙有些干涩的似乎一时发不出声来。
莫老先生去世了？
传奇记者莫道去世了？
莫道老先生怎么会去世呢？
对啊，莫先生也是人，也会死……
最后，生活助理在一旁只能也大脑有些发懵地站着。
……
十几分钟之后。
一条内容为“我死了”的词条毫无征兆的空降到了各社交平台的热搜榜首。
而在无数人望着这条热搜词条有些不明所以的点进去之后，
就看到莫道这一世发出的最后一条新闻。
“报道一条新闻吧：我死了。”
“华新社记者莫道为您报道。”
这是发在莫道认证账号上最后一条报道。
相比于曾经莫道报道其他事件时候的详实，这次的报道显得格外的简洁。
但显然，这条简洁的报道给无数看到它的人的冲击，丝毫不比此前莫道任何一次报道弱。
而底下看到这条报道的无数人，第一时间的反应也是震惊和发懵多过难过。
“莫老先生去世了？去年颁奖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
“莫记者？”
“卧槽？……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但我实在有些反应不过来。”
“莫记者报道的内容从来都是真实而客观的……”
“我是研究国际关系的。今早的时候，我还在重温莫老先生关于阿菲卡洲多个国家的报道合集……”
“我真得有点无法接受，莫老先生怎么会……就是怎么这么突然？”
“莫道老先生其实也已经快九十了……”
“莫老先生？这怎么……唉……”
这篇简短的报道底下，相关的评论就像是湍流冲刷般，不断浮现。
基本都是从反应不过来到忍不住叹息。
对于莫道半退休之后的新生代。
莫道的存在就像是一个抽象的符号，一段被不断传颂的传奇故事。
是存在这个时代的伟人。
本能的就认为他应该一直存在下去。
对于曾经亲眼经历过莫道那些报道的人们。
莫道烙印在他们记忆力中的痕迹还要更深，莫道的身影随着那些曾经给他们许多次带来强烈心灵冲击的报道牢牢留在了他们的印象里。
在他们心里，记者莫道应和传奇两字画等号。
而对于那些和莫道差不多同龄，此刻也老了的人们。
莫道的存在已经超越了记者这个词，
他们曾经亲眼见证了莫道的无数次报道，看着莫道无数次孤身犯险，无数次对整个世界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莫道的报道统合起来，就是一个时代的历史，而其中不少历史还是莫道带来的。
于是，当从各种渠道听到莫道离世消息的人们，基本都要愣一下。
然后不住的再重复确认一下。
再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就又再有些发懵。
“莫道去世了。”
“谁？”
“记者莫道……”
“又是谁传的谣言吧？”
“莫记者的账号自己公布的。”
“……”
“真得去世了？”
“嗯。”
“……”
很快，华新社，百姓日报，总台，也转载确认了莫道的死讯。
“记者莫道今日下午在首都离世，享年八十八岁。正式讣告将在稍后发布。”
“记者莫道在京逝世……”
更多的人看到了这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