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晴又是另一种下属,她是可以独当一面的那种类型。
很多事情只要告诉她,我需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然后就可以放手了。
当然宋晴也不是完全不犯错,就好像之前在地市出差的时候,她也因为在学校门口宣传学习网,和小城市的补课教师起了冲突吵架。
但是要培养一个优秀的、与企业同甘共苦一起成长的、勇于担责的下属,那就要给他们犯错的空间和成本。
好在溯回还年轻,陈着也年轻,完全等得起。
“新年快乐!”
陈着也把一个红包递给宋晴,里面不多不少也是1000块。
“谢谢老板!”
宋晴也不客气,乐呵呵的接过来。
厚度还不薄,不过陈总一直都不是小气的人,这是员工们一致认定的事实。
“你今年不回家。”
陈着把酿豆腐和叶儿粑放在桌上:“这些是我外婆家的土特产,那个是俞弦亲手做的小零食,我觉得味道都不错,带一些给你尝尝。”
宋晴老家是贵州的,没回去的主要原因就是中介公司年后就要正式开业。
千头万绪杂七杂八的准备工作,都需要一个人来牵头负责。
还一个原因就是没买到火车票,她又舍不得坐飞机,索性春节就不回了。
把钱寄回给了爸爸和弟弟妹妹,年后再请个假回去看望他们。
“能吃到老板娘亲手做的东西,那我留在广州百分百是个正确的决定!”
宋晴老家那边也有叶儿粑这玩意,毕竟云贵川在饮食习惯上有很多相似之处。
她也不讲究直接捏起一块还透着冰箱冷气的叶儿粑,心满意足的品尝起来。
“老板你真有福气。”
宋晴吃完后,很认真的说道:“老板娘那么漂亮,居然还有一手好厨艺,老板你可真是人生赢家。”
“吃你的吧。”
陈着打趣道:“怎么几天没见,你和张广峰有点像了。”
这就是陈着拉拢得力下属的手段,既给钱又给权,还在生活上予以关心,保证他们对自己忠心耿耿。
至此,陈总这一年的工作算是终于完结了。
他从中介门店回到家里,先帮毛太后贴完所有对联,然后打算洗澡等着父亲回来。
“喏,你的衣服。”
毛晓琴把已经洗过一遍的耐克运动卫衣套装和板鞋放在床头。
“妈,我都上大学了,你还买新衣服啊?”
陈着扭头说道。
以前读书时,每年春节毛晓琴都会买套新衣服给儿子。
小的时候陈着确实很兴奋,穿上了新衣服都舍不得到处走动,鞋子上沾了一点灰都要俯身擦两下。
后来年纪逐渐增大,这种兴奋感也日渐降低,尤其他现在是重生回来的,本来以为对这些东西更是没什么兴趣了。
哪知道洗完澡穿上以后,陈着嗅着衣领上洗衣液混杂着阳光的味道。
犹如原野上一股好闻的淡淡焦味,从鼻腔直接沁入心里。
太阳像个魔法师,它把一件生活里普通小事蕴含的情感,完全烘焙出来了。
就连刚穿上新衣服时那点硌人的触感,都仿佛是母亲对孩子关心的痕迹。
“妈!”
陈着换上衣服以后,兴冲冲的走到客厅,像小学生那样幼稚的展示道:“怎么样?帅吗?”
“帅,还是帅的……”
毛太后打量一会,眼神里流露出母亲对孩子那种独有的欣赏。
但是片刻后,她又扁扁嘴:“但是我发现啊,某人的卧室里还有一套新衣服,我感觉那套衣服好像更帅。”
“嘿嘿~”
陈着咧嘴一笑,讨好似的给亲妈捏捏肩膀:“那时俞弦给我买的,但是说句实话,她的眼光可远远比不上你。”
毛晓琴买的衣服是红黑搭配,颇具喜庆的意味,好像父母给孩子买衣服都喜欢以“红色”为主。
可能在他们眼里,红色不仅活泼,而且还很有春节的氛围感。
真是很难理解这些父母,完全不顾孩子的喜好,反正自己看着爽就行。
cos姐是艺术生,她挑衣服就会从陈着的外貌、肤色、还有习惯入手,所以给男朋友买的衣服一套天蓝色的休闲夹克衫加裤子。
里面搭着一件白色的长袖内衬。
陈着本身皮肤就白,个子又高,性格沉稳而平静,最适合这种简单时尚的风格,穿上真的能展现“玉树临风”的气质。
毛晓琴又不傻又不瞎,一对比自然看出儿子穿什么衣服更适合,她当然也知道儿子在拍自己马屁。
“今晚你就穿一天吧,明天换上小俞给你的衣服。”
毛太后递过去一个嗔怪的眼神,同时也好奇的问道:“人家给你送东西,你有没有回过去啊?”
“送了。”
当着母亲的面,陈着也没有撒谎:“给她买了一个4万多的香奈儿小坤包,她即将走上艺术比赛的道路,我感觉需要这个包傍身。”
毛晓琴点点头,她觉得儿子考虑还是挺周到的。
除开俞弦这个特例,因为天赋和灵气被关老教授看上,其他能够选择艺术专业的学生,家庭条件肯定都是不错的。
俞弦很快就要踏上通过比赛展示自己的道路,在一帮“富哥富姐”之间,她现在的家庭背景就显得异常单薄。
但是一个奢侈品包包,能够让她减少各种不必要的谣言和中伤。
就比如:
富姐A:卧槽,那个最漂亮的女生得奖了,还是第一名!
富姐B:我早就知道了。
富姐A:没啥猫腻吧。
富姐B:有猫腻那又怎么样呢?她背的是4万多的香奈儿,我都买不起,她爸妈不知道多有钱!不管靠自己实力还是家里疏通关系,都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富姐A:去和她认识一下吧,她背得起这种包,就是我的好朋友了!
这个桥段可不是想象在艺术生这个圈子里几乎是百分百会发生,毛晓琴自然懂这些道理,非常支持这个举动。
“价格别让她知道。”
毛太后叮嘱道:“小俞好像不是那种喜欢穿金戴银的女生,万一知道那个包的价格,说不定就想退掉了。”
“必须不能让她知道啊。”
陈着得意的说道:“我告诉她这是在三元里买的A货,不到100块。”
三元里是广州著名的奢侈品伪造基地,不过有趣的是,他们附赠的防伪证书,居然能在官网上查到编号,就是这么的离谱。
母子俩正说话的时候,老陈也回来了。
可能是除夕的原因,他比平时下班早了1个小时,天边刚刚升起红霞。
“毛医生和陈总在研究什么议题呢?”
老陈笑着问道。
他这个岁数对春节早就没有了任何期待,再说明天还得上班,完全只是当成一种“需要重视的纪念日”来过。
“在研究人事,但是陈主任你回来晚了,没有发言权……”
毛晓琴开个玩笑,催促着丈夫赶紧洗澡。
等到陈培松洗完澡,夜幕已经降临了。
不是他洗得慢,而是冬天的广州晚霞本来就是来去匆匆。
仿佛只是替月亮和星星铺路似的,稍微露个脸,就把舞台让给了迷人的月色。
陈着一家三口出门时广州已经满城灯火了,虽然路上车辆依旧不多,但是每个隘口都有执勤的警察把守。
在车里的陈着经常能透过窗户,看到市区里某一处不确定的地方,“咚”的升起一道划破长空的烟火,然后孤寂的化为点点火星落下。
“不是不给个人放烟花嘛。”
毛晓琴说道:“我看到新闻说是8点以后,市政府组织在白鹅潭那边放烟火庆祝奥运。”
“不给又能怎么办?”
老陈不以为然的说道:“抓到又不能枪毙,放吧放吧,难得热闹一次,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这是基层官员典型但又很真实的心态。
不是他们不想管,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所以这种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中祈祷着不要出现突发事故。
否则可能当时不会处理,等到消停以后,从上到下会撸了个遍。
到了利苑以后,酒楼里已经座无虚席了。
这还是老陈找熟人订的桌,不然单凭自己是真的很难抢到。
不过这里虽然人多,但是不像大排档那样喧嚣,毕竟团年饭,很多平时隐藏不露的长辈都出来了,大家都很注重的素质和礼仪。
很快就有服务生匆匆过来核对陈培松的预订信息,确定后转身就走。
生怕多留一秒,世界就要爆炸。
这种团年饭都是没有点餐流程的,只有固定套餐可以选择,大家都忙的热火朝天,不会为你单独服务。
比如说陈着一家三个人,那就是368的套餐,其他菜和平时没啥区别,就是多了一例烤乳猪。
广州人逢年过节习惯吃烤乳猪,又脆又酥而且寓意还很好,因为烤红的猪皮赤亮发红,预示着来年能够红红火火。
等到所有菜都上齐,陈培松用饮料代酒,举起来提了一杯;
“2007年终于过来了,站在我的角度,这一年是丰收的一年、进步的一年、卓有成效的一年。”
“陈着考上了理想大学,我的妻子美丽贤淑的毛晓琴女士,又年轻了一岁。”
“我呢,还是一个乱糟糟的中年发福男人,不过可喜可贺的是,离自己的退休愿望又近了一步!”
……
陈着心想老陈说话的水平真是可以,重生前的自己,真是错过了很多宝贵学习的机会和财富。
如果是重生前的陈着,他指不定觉得父亲这些“废话”有些聒噪,周围的环境太过吵杂,只想赶紧吃完饭回到自己的卧室里。
玩玩手机,刷刷QQ,闷骚内向的人好像只有在网上才是真正的自己。
不过现在,陈着不仅能够体会着父亲话语里的巧妙,还能高难度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