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话的时候,梁伯韬的眼神紧紧盯著林朝阳的脸。
“那以梁先生的看法,收购玉郎机构的话,需要耗费多少资金?”
终于从林朝阳口中听到“收购”两个字,梁伯韬心头一跳,他强压著喜悦,说道:“林生希望全面收购还是...林朝阳摇摇头,“全面收购代价太大了,绝对控制就可以。”
梁伯韬没有立刻接话,而是露出思索之色,手指不自觉的在桌上虚点著。“2亿,保守估计。”
玉郎机构现在市值已不足3亿,如果未来股价进一步下跌,理论上来说林朝阳要拿到玉郎机构50%的绝对控制权可能只需要1亿出头。
但收购上市公司,需要的资金一般都会大于公司的当前的市值,而这个“大于”没有上限,只取决于双方的财力。一旦收购方持有的股份超过5%,触发要约收购,那就不得不对外披露,被收购方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到时候双方抢筹,股价势必一路上扬,到时候如果不管是经过股东还是二级市场,都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所以理论只能是理论,梁伯韬给出的数字并不算多。
林朝阳略作沉吟,对梁伯韬说:“如果我能提供2亿资金,把这件事交给梁先生,梁先生有几分把握?”“林先生可有援手?”
林朝阳摇了摇头。
他是认识庄重文、金庸不假,但关系还没到可以为收购战助拳的地步。“七成吧。”梁伯韬神色诚恳。
见林朝阳神色不置可否,梁伯韬解释道:“一旦收购开始,必然会有未料之事。”
“而且黄玉郎这个人刚愎自用,收购开始后即便他力有不逮,也肯定会垂死挣扎。如果林生的资金能够更充裕一些的话,把握可能会更大。”
“我明白,七成已经很多了。”林朝阳说了一句。
梁伯韬又说:“其实他这样的性格对这次收购来说有利有弊,弊在于增加了收购的难度,利在于同样也减少了我们亏损的风险。”
林朝阳明白梁伯韬的意思,攻其必救,黄玉郎为了保证对公司的控制,就不得不筹措资金扩大自己的股权。到时候即便收购不成,只要操作得当,林朝阳也可以利用股价差狠赚一笔。
“那这件事,就交给梁先生了!”林朝阳起身冲梁伯韬伸出了手。
尽管梁伯韬工作以来经手的资金超过百亿、协助多起上市、收购案,但自己开公司主持收购战还是第一次。他有些激动的起身同样握住林朝阳的手,“必不负林生所托!”
林朝阳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陶玉书晚上八点多才回到家里,林朝阳让陶玉墨和阿娣看著两个孩子,拉著她到餐厅吃饭。
“你是当老板,又不是打工。每天这么晚下班,不仅下面的人压力大,也容易把自己的身体给拖垮。”
陶玉书不以为意道:“在公司里风吹不著、雨淋不著,有什么好辛苦的。下面的人压力大不要紧,钱给到位了,他们会卖命的。”
“那你就不想想孩子和我?每天就晚上就看到你两三个小时。“
陶玉书转头看了看两个小不点儿,“他们俩有玉墨就够了,你..林朝阳急忙道:“我有你,所以你得早点回家啊!”
陶玉书轻笑起来,“平时没看你那么殷勤。”“这不是怕耽误了您发展事业嘛。”
“别阴阳怪气的,当初可是你让我出来做生意的。”
“是是是,贤妻撑起了家里的一片天。”林朝阳脸上笑眯眯,然后对陶玉书说:“看你这么辛苦,我有个礼物想送给你。”“什么礼物?”陶玉书夹著菜,随意的问道。
“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嘛,电影这门生意局限很大,林氏要发展壮大,必须要横向发展,把触角伸向文化产业的各个角落。”
“嗯,对啊。怎么了?你又有什么好主意了?”“我相中了一个公司,玉郎机构知道吗?”
“废话。人家掌握著香江大部分的漫画市场,我能不知道吗?”“咱们把它买下来怎么样?”
“拿什么买?人家可是上市公司,比我们的规模大多了。”陶玉书眼神怪异的看著丈夫,感觉他在说胡话。
“拿我的零花钱啊!”
林朝阳的语气仿佛这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
陶玉书忍不住发笑,又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别嬉皮笑脸的,我跟你说正事呢。”林朝阳表情严肃起来。
“我知道你版税多,可那是收购上市公司,需要的不是一两千万,而是需要以亿为单位的资金。
林朝阳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当我什么都不懂?”
“那你还说这些话?”
“那你知道我零花钱有多少吗?”
陶玉书猜测林朝阳的版税最近一年多没咋动,怎么著也有两千万港元了。
“三千万?”她大胆假设了一下。
“再猜。
陶玉书表情狐疑,“四千万?”
“再猜!
陶玉书感觉林朝阳在逗她,随口道:“六千万。”
“再猜!”
她开始信口胡诌了,“一个亿。”
“再猜!”
陶玉书不猜了,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
林朝阳一把抓住她的手,“好了,不用猜了,我告诉你吧。”
陶玉书站定,好笑的看著他正经八百的样子。
”1亿3千万!”
第495章 世上最毒,莫过妇人!
“1亿3千万?哪儿来的?”
陶玉书并未把丈夫的话当真,信口问道。“炒股赚的。”
“炒股?”
陶玉书的表情略显惊讶,她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林朝阳为了写书,专门去联交所采风,还开户炒股赚了些钱。“真是炒股赚的?”
“当然。”
林朝阳眉目间露出得色,紧接著就把他的操作简单给陶玉书讲述了一遍。
陶玉书越听越眉头皱的越紧,到最后忍不住埋怨道:“你这么做,风险太大了。“投资嘛,肯定有风险的。你拍电影,风险不一定比我炒股小。”
林朝阳的话不无道理,何况他现在确实赚钱了,陶玉书也不会一直揪著这个问题不放,只是提醒一下。不过片刻之后,她便高兴起来,调侃道:“早知道你有这个天赋,我还苦哈哈的开什么公司啊!”
“你都说这是高风险的事了!再说这次能赚这么多主要是因为赶上了股灾,属于天降横财。”林朝阳假意说道。
刚才只顾著担心风险的问题,这会儿切实感受到丈夫竟然凭借着炒股赚了一个亿,她越想越开心,有种想要腾空而起的快乐。
“朝阳,你也太厉害了吧!”“都说了是天降横财!”
“那也是你有先见之明。你之前不就赚钱了嘛,而且股灾大家都亏钱,就你一个人赚钱,你还不厉害?”陶玉书眼神中的崇拜都快溢出来了,暗含秋波,柔情似水。
享受了一番情意绵绵后,林朝阳又接著说起他找梁伯韬和收购玉郎机构的事。“你这个礼物送的太大了,收购一个上市公司!”
陶玉书的语气中满是惊叹。
即便她现在主持林氏影业,每天经手的都是几百万、上千万的生意,可动辄收购一家上市公司,还是超出了她的认知。她慢慢的消化著这个现实,又追问起了林朝阳一些细节问题,林朝阳一一作答。
“以林氏影业的名义进行收购自然没问题,可我们加一起才2个亿,会不会少一点?收购战一旦打响,双方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些钱不见得够吧?”
“你说的没错。我的想法是,如果为了保险起见,可以抵押一部分林氏的股权,再筹集一些钱。另外黄玉郎现在屁股不干净,梁伯韬说他为了补期货亏损的窟窿,正在沽卖手里的股票
他已经被证监处盯上了,但又不得不进行暗箱操作。我们收购玉郎机构,他越挣扎,出事的概率越大。
公司可能没事,但他一定不会好过。”
听到丈夫将消息打听的如此详细,布局的如此缜密,陶玉书的心稍感安定。
“就算最后真的收购不成,黄玉郎跟我们拼个鱼死网破,我们也可以趁机渔利。”在香江股市,收购与被收购都是常态。
历来股市狙击者,目的无非两个,一是真心实意的收购,二是借收购之名,行“敲诈”之实。近几年香江股市中令人谈之色变的刘銮雄便是第二种人。
林朝阳当然不是为了敲诈,但如若收购不成,他总不会干赔本买卖,就当再赚一次零花钱。林朝阳对她说:“事情我都安排完了,剩下的事就由你来跟梁伯韬对接吧。”
“好。”有了林朝阳的谋划,陶玉书感觉信心充足。
之后的几天里,梁伯韬和陶玉书频繁会面,积极筹备著对玉郎机构的收购计划。到周末,夫妻俩联袂来到寿臣山李兆福家中做客。
李兆福出身香江名门李佩材家族,就是后世人们经常说的香江四大家族其中之一的李家。他早年留学美国,取得注册会计师资格后回港创办远东交易所,并任首任主席。
六七十年代,香江的华资崛起,诞生了李嘉诚、李兆基、郑裕彤、郭得胜等一众富豪,李兆福的远东交易所居功至伟。去年他又推动了香江证券市场的四会合并,当选为联交所主席。
不仅出身豪门,而且他自身也已经成为香江的顶级富豪,且拥有在证券市场呼风唤雨的实力。
不过最近李兆福流年不利,10月份的股灾他指示联交所停牌,被政府和媒体指责制造恐慌情绪,备受追责。见面后,李兆福没什么架子,拉著林朝阳问起了他写《大时代》的事。
“...之前汉权和我提过一嘴这件事,我并没有往心里去。没想到啊,林生竟有如此远见,将恒指的走势看的如此清晰明了。”
“李生谬赞!预言这回事实在是巧合,恒指的暴跌根本原因是世界股市动荡的延续,我若能预料到这种事,岂不是未卜先知?
我还何必写书呢?去华尔街抢钱更轻松!”
李兆福哈哈笑起来,“林生谦虚了。未卜先知当然是夸张,但要说完全没预判,恐怕也不可能吧?”
林朝阳神色沉稳,“我那种预判只是大方向上的一种直觉,跟分析师依靠真实的数据做支撑不同,说是‘蒙的’也无不可。”
“但林生却敢为自己的‘蒙’做豪赌!”李兆福的语气意味深长。
“我为了写小说,在联交所蹲了好一段时间,学了不少东西,一时技痒难耐。只是想赚点零花钱嘛,赚了更好,赔了就当是一次历练。”
林朝阳说到在股市里的纵横捭阖表情松弛,从容不迫,让李兆福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赞赏来。他自身身价超40亿港元,即便不算家族财富,本身也已经是香江的顶级富豪。
又在证券行业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早已见惯了大风大浪,对于识人也有著属于自己的一套方式方法。在他看来,林朝阳身上有一种难以名说的自信。
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并没什么稀奇,可在林朝阳的身上它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气场,让林朝阳这个人变得多了几分神秘和高深莫测之感。
李兆福不禁又想起了前一段时间去董伯那里的经历。香江富豪多迷信风水、算命,李兆福也不例外。
他最喜用的是一位外号“铁板神算”“董半仙”的算命先生,董半仙真名董慕节,学的是宋代传下来的“铁版神数”。在香江混迹几十年,预测精准、作风低调,一直深受各路富豪、名人的信赖。
上个月股灾发生后,李兆福感觉自己流年不利,跑去董伯那里算了一卦。“官杀当令坐下杀,再逢财生防牢灾。”
在命理之说中,“官杀”代表著权力、责任和约束,而“坐下杀”则是指八字中的日干坐在七杀之上,通常表示命主在生活中会面临较大的压力和挑战。
当“官杀当令”时,即官杀在命局中得势,命主可能会因为权力斗争、法律约束等问题而引发牢狱之灾。如果此时再逢“财生”,即财星生助官杀,这种压力和挑战会进一步加剧,命主更是无所逃脱。
董伯竟然算出他有牢狱之灾,这顿时让李兆福惊悚万分。
以他今时今日在香江的地位,一般的违法行为根本无法让他锒铛入狱,李兆福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zf要搞他!
李兆福之所以会第一时间冒出这个念头来,跟他的处事风格有很大关系。
出身豪门,自身又能力不俗,创下偌大家业,李兆福这个人向来是恃才傲物且不近人情的。
他的恃才傲物对的是外人,多年来他一直抱团排挤证券行业的洋经纪们,对待zf高官也不甚恭敬,时不时就会发生摩擦。他的不近人情对的则是家里人,自古以来凡行大事者,少有优柔寡断、儿女情长者,李兆福也不例外。
他因与大哥不睦,直接将家中产业华人置业的股份出售给了英国人。
并且极其抗拒李家人以他在远东交易所和联交所的便利谋取私利,以至于跟亲人多有失和。
这次股灾,连他的侄子,现任香江电话公司总经理李国宝都在报上发表言论指责他。
兄弟阋墙之事李兆福并不在乎,他的实力早过了需要考虑这些事的阶段。
但zf如果要搞他,他不得不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