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厂长,剧本的话我想用香江一位女作家的故事,讲的是-————
陶玉书给吴天明讲的故事是李碧华的《秦俑》。
昨晚她问林朝阳,章艺谋要拍商业片该搞个什么样的剧本好,林朝阳便推荐了这部小说,陶玉书对林朝阳的眼光充满信任。
听陶玉书讲完《秦俑》的故事情节,吴天明感到十分新奇。
他是电影导演,阅片量比一般观众多多了,香江电影也没少看,但听著《秦俑》的故事还是觉得耳目一新。
心想,难怪香江电影的商业化做的这么好,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做不好才奇怪。
再看国内的电影创作,艺术性做的是不错,但在娱乐性质上却差了很多。
这几年国内电影制片厂虽然受制于体制的原因裹足不前,但许多有识之士已经认识到电影商业化的重要性。
吴天明身为西影厂厂长,这点格局和认识还是有的。
“这个故事好,拍出来一定有看点。林总果然是行家里手,那就以您的意见为主。”吴天明思付片刻,痛快的说道。
陶玉书接著说道:“我打算让艺谋先去香江熟悉熟悉商业片的一些制作流程和手法,顺便在这段时间里完善剧本,然后给他找个成熟点的团队拍摄,你看怎么样?”
吴天明豪爽的笑起来,“林总考虑的这么周到,我还有什么可说的,都听您的。”
他说完又对章艺谋说道:“艺谋遇到像您这样为他著想的投资人,是他的福气!”
章艺谋露出憨厚的笑容,附和了一句。
“艺谋是我看好的人,他有想法,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支持的!”
陶玉书的话让章艺谋听著心里热乎乎的,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林朝阳在一旁默默听著,只感觉媳妇这收买人心的功力越来越强了!
新电影的事谈完,隔了两天,《红高粱》正式下映,最终票房4062万。
以如今这个时候的统计手段,这个数字距离真实水平肯定有很大一段距离,
但好岁是能拿票房分帐。
虽然分帐比例只有可怜的13%,好歹也分了不是。
纳税后,《红高梁》的分帐到手是422万元,换算成港元仅有约885万。
少是少了点,不过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毕竟是一个好的开始嘛。
票房分帐需要走结算流程,陶玉书没工夫在燕京耗著,《红高粱》下映的第二天便与林朝阳搭飞机飞到了广州。
次日林朝阳将李士非约到了太平馆西餐店,李士非家就在西餐店楼上,对他来说很方便。
见面之后,林朝阳先和李士非聊了聊庄重文文学奖之后的事。
对李士非或者花城出版社来说,庄重文文学奖跟他们最密切的联系就是《平凡的世界》了。
自从获得庄重文文学奖后,《平凡的世界》连续多日成了国内许多媒体报导的焦点之一,小说销量也一改往日的低迷,一路走高。
说到这件事,李士非难免有些失落,如果当时他能够再坚持坚持就好了。
“销量虽然跟你们没关系,但得奖这事离不开你。”林朝阳安慰了他一句。
李士非摇摇头笑道:“行了,不说这事了。你这回来有什么事?”
“让玉书跟你说吧。”
国内的新闻出版行业监管严格,在2003年之前一直不充许外国投资者在国内从事图书、报纸和杂志业务。
香江也属于外资,所以玉郎机构必然不可能合办杂志。
陶玉书的想法是让花城出版社创立一份漫画杂志,杂志的主要内容就是连载玉郎机构的漫画,玉郎机构将以象征性的费用授权给花城出版社版权。
待这份漫画为玉郎机构培育出一定的读者群体后,玉郎机构旗下的诸多漫画将以单行本的形式由花城出版社出版发行,漫画引进的出版审核工作就需要花城出版社来协调了。
陶玉书将自己的想法讲完后,李士非面容沉静,眼神中凝聚著沉思。
第508章 《纽约时报》畅销榜
广东毗邻香江,多年以来通过某些特殊渠道,香江的许多流行事物总会以相对滞后的速度在广东流行开。
时装、流行歌、影视剧------漫画也不例外,这些年一直都在广东有一定的受众和市场,只不过因为政策原因,这些东西没办法拿到台面上来说而已。
期刊行业有过刊一物,即过期杂志,
过刊与二手杂志不同,东西仍旧是全新的,属于当期销量不佳的库存,通常积压到一定时间,出版社书商便会以低廉的价格处理给二手书商。
香江的一些漫画杂志便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流入了广东,并滋养出了国内第一批漫画受众。
李士非身为出版界资深人士,他对这其中的内情很了解。
他心中思付著陶玉书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这两年来,国内的纯文学期刊销量肉眼可见的衰落下去,花城出版社的《花城》和《随笔》也没有逃脱这样的大环境。
虽然还没到办不下去的程度,但实打实的是没以前过的滋润了。
严肃文学对于大众的吸引力正在不断下降。
反观那些通俗文学杂志或者其他专业领域的杂志,如《故事会》《大众电影》《武林》等杂志却如鱼得水。
广东本地的岭南美术出版社在80年就创办过一份《周末》画报,凭借着连载的几部连环画,这份影响力仅限于广东及周边几省的画报杂志最巅峰时曾创下过150万份销量。
如果花城出版社能够创办一份漫画杂志的话,倒不失为一个好的发展路径。
但问题在于花城出版社没有办漫画杂志的经验,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和资源。
至于之后引进玉郎机构的漫画,对于花城出版社来说倒不算什么难事。
思索片刻,李士非凝神望向陶玉书,向她提出了花城出版社的难处。
陶玉书略作沉吟,说道:“内地现在的漫画产业尚未成型,不过连环画与漫画相通,只要稍加学习就可以。
我们玉郎机构可以出人,由你们花城出版社组建一个培训班,先期可以培养编辑人才,后期再培养漫画人才。
这样一来,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陶玉书的诚意不可谓不大,等于是出钱又出力,免费帮花城出版社拓展漫画杂志市场、培养漫画人才。
李士非听著这样的条件不再犹豫,对陶玉书说:“这么大的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还要回跟社里的几位主要领导同志商量商量。”
“应该的,那我就静候佳音了。”陶玉书面带笑容,信心满满的说。
李士非冲她点了点头,而后又对林朝阳发出了邀请,说GD省文协这两天恰好有个活动,想邀请林朝阳参加一下。
李士非除了是花城出版社的总编、《花城》主编,还有一层身份是GD省文协副主席。
隔天,林朝阳出现在GD省文协的会场,今天的会议主题是讨论报告文学在广东文学界的发展,《花城》杂志唱的是主角。
自80年以来,报告文学这种文学体裁在国内的发展如火如荼,《花城》是国内最早设置“报告文学”栏目的文学刊物,这些年发表了不少具有广泛影响力的报告文学作品。
从去年开始,《花城》又特意增加了报告文学在刊物上的比重。
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报告文学的纪实性对介入现实生活有很强的能力,相比纯文学作品而言,对普通读者的吸引力更大。
这次会议的规格不低,既有欧阳山、秦穆、陈残云等老一辈德高望重的作家出席,也有如陈国凯、刘斯奋等知名的中青年作家到场。
一场会议,汇聚了岭南文学的半壁文华。
林朝阳是临时受邀,出现在会场时大家都很意外。
他这几年大多数时间都在香江,除了偶尔回燕京,与国内文学界基本没什么交流。
前段时间庄重文文学奖评奖,举办的热火朝天,在文学界掀起了一阵关注和讨论的热潮,也让林朝阳成了风云人物,他一出现在会场,立刻变得人人侧目。
”—-我个人认为,报告文学在国内的迅猛发展不算是一件好事。
我们国内提倡文学创作要基于现实,小说创作要取材于生活,但搞文学创作不可能完全真实,它必定带有一定的虚构。
恰恰是这种虚构的存在,现实与虚构的结合才能创造了真正具有文学性、思想性、艺术性的佳作。
报告文学完全以真人真事为基础,追求百分百还原,这里面就存在一个问题它的受众往往不是被作品的艺术性所吸引1,而是被各种各样猎奇、出格的情节和元素所吸引.—”
研讨会正常进行,既然是讨论,那肯定是大家各抒已见。
报告文学这几年蓬勃发展,有人欣赏、有人反对,文学界对于这种体裁的看法历来是不统一的。
研讨会进行了一个多小时,轮到林朝阳发言。
“大家对于报告文学的争议之处,我都很理解。我想说的是,报告文学这一体裁其实很不‘文学”,它更接近于深度新闻调查或者是社会调查报告。
与其说它是小说,不如说它是新闻。不管是从形式上还是内容上,都是这样但有意思的是,在进入八十年代之后,它在国内却得到了极大的发展。
刚才有同志说它追求猎奇,或者过于通俗。
这些情况确实都存在,但作为创作者,我们还是应该看到一些更深层次的原因。
报告文学或者纪实文学的受欢迎,难道不是因为它们更贴合普通读者或者说是老百姓的阅读需求吗?难道不是因为它们强烈的介入了我们的现实生活吗?
林朝阳的论调让人耳目一新,在大家都把报告文学当文学讨论的时候,他却告诉大家这是新闻。
当大家关注报告文学的文学性、艺术性时,他又告诉大家应该关注作品是否贴近读者。
这种说法乍一听给很多人一种他是来搅局的感觉,但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
多年以来,林朝阳已经靠一部又一部作品赞足了资历,只差年纪,去年他获得了法国勒诺多文学奖后,在国内文学界的地位和威望已经在悄然间提升。
今年他又推动了庄重文文学奖的设立,无形之中已经拉开了与普通作家之间的距离。
在大家还都为了获奖而绞尽脑汁的时候,他已经成了评奖的那一个。
当年《中国青年》搞过一个“五四青年文学奖”,林朝阳也去当过评委,但那只是一份杂志搞的评奖。
相比之下,庄重文文学奖的出身可高多了。
爱国港商捐资设立,文协、文化部、中华文学基金会等单位和机构倾力组织,30万元巨额奖金。
第一届评奖的声势便直追茅盾文学奖,不仅在读者群体当中受到了热议和肯定,也成为了文学界人人趋之若鹜的奖项。
这种身位和格局上的差距,让林朝阳的发言收获了在场众人的重视。
庄重文文学奖后,林朝阳第一次在文学界同仁面前亮相,讲话份量与以前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
研讨会结束后,会场并没有立刻解散,大家有说有笑的聊著天,林朝阳成了话题中心,许多人都对刚结束时间不长的庄重文文学奖很感兴趣,想让林朝阳透露点内幕。
“我们这个评奖和大多数评奖其实没多大区别,主要的组织工作是由文协的同志们完成的—.
林朝阳挑了些评奖的趣事讲了讲,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老作家们还好,得失之心早已没那么重了,在场的不少中青年作家对于庄重文文学奖都是有著野望的。
想想庄重文文学奖第一届评奖就有如此影响力,还有那么丰厚的奖金,万一得奖就是名利双收,谁能不心动?
“朝阳同志,能给我们讲讲评委会评奖的侧重点或者是口味吗?”
有人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显然是有点想要投机取巧的意味,但在场并没有人嘲笑他。
作家也是人,也有功名利禄之心,能坦然说出来,反而显得可爱一点。
哄笑声后,林朝阳嘴角含笑,沉吟著说道:
“这个你可为难我了。评委会评奖我还真没发现有什么阅读审美或者品位的偏重,一定要说的话,还是写出好作品吧。
庄重文文学奖的初选守则与现阶段所有评奖都不一样,我们依靠的是全国数以万计的大学生。
我知道很多文学界同仁对让大学生来当初选评委感到不信任,但事实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