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1978 第66节

  陶父脸色红润,眼神有几分醉态,呢喃道:“你这个女婿啊,主意大的很,心也大的很。”

  “什么意思?”

  陶母再问,陶父却不回答他了,倚在她的肩上睡了过去,陶母皱著眉头,有些嫌弃,但还是把丈夫的头往自己这边摆了摆。

第98章 为了一个崇高的理想

  人在仿时总会犹豫不决,穿越到七十年代两年多时间,其实林朝阳并没有什么笃定的目标去实现,更多的是一种随波逐流的心态就好比那些被堰苗助长了十二年的孩子,好不容易上了大学,只想躺平摆烂这一年多他习惯了在燕大的工作和生活,也习惯了兼职写作赚点外快,平时也不觉得什么,可当有一个看似更好的选择摆在面前的时候,他却没有任何心动在那一刻,林朝阳知道了目己应该如何选择不同的选择摆在你面前,有时候你其实并不需要知道你想要哪个,只需要知道你不想要哪个就够了。

  在林朝阳的内心,至少目前在燕大的工作和生活是他所喜爱的赶在十一前的最后一天,林朝阳又跑了一趟人文社,将吴祖细写的序言交给李曙光吴祖细?你跟他关系好?”李曙光看看文章的署名,十分惊讶。

  林朝阳当然不能说这序言是好了润笔费的,“还成,楼上楼下的邻居。”

  “哦,对了,你也是燕大的。”

  李曙光感叹了起来,“还是你们在燕大工作好啊,随便拎出来一个同事,可能都是名震一方的大师。”

  大师也要润笔费,这谁能想到,林朝阳心里偷偷的吐槽著。

  聊了儿句,林朝阳本以为这就算完事了,没想到又被李曙光给拉住了。

  朝阳,你那部《高山下的花环》最近广受欢迎啊,有没有想过出个单行本?”

  人文社愿意给他的小说出单行本,林朝阳当然高兴,又能收稿费了。

  不过因为《高山下的花环》题材和内容的特殊性,他也不敢冒然答应,回头还是问问大舅杜若林吧。

  了解了情况,李曙光点了点头,“你考虑的很周到,是应该通个气,那我回头等你消息。”

  “好。”

  两人在办公室聊完了事,林朝阳本想离开,却被隔壁的《人民文学》的崔道义叫住了。

  朝阳,最近动笔没有?”崔道义问林朝阳摇了摇头,“没有。”

  想法呢?有没有什么想法,我们可以交流交流。”

  今年刚写了两部中篇,哪有那么多的想法啊!”

  林朝阳前两天才刚把答应《收获》的那份稿子邮出去,这几个月他就没停过笔,最近只想好好放松摸鱼。

  崔道义闻言很是遗憾,“你们年轻人思维活跃,有了想法还是要及时动笔。”

  两个人正说看话,就听见走到编辑部门口的王扶高兴的减看道:“老崔,瞧我把谁给你请来了!”

  两人循声望去,见王扶引著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走进编辑部。老者头发花白,上身著一件日色的确良衬衫,下身是黑色长裤,脚下布鞋,无论是衣看还是气质都很朴素。

  崔道义站起了身,还没等他开口,王扶便道:“燕京京剧团的汪曾琪同志!”

  崔道义走上前跟注曾琪握了握手,他和汪曾琪早些年就认识,那个时候崔道义才刚刚参加工作。

  两人寒喧了儿句,崔道义又给注曾琪介绍起了身边的林朝阳“这位是林朝阳同志,笔名你应该听过,许灵均!”

  汪曾琪面露讶色,“没想到红遍大江南北的许灵均竟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位同志。”

  “您过奖了。我看过您的散文,写的真好。“林朝阳客套了一句。

  闻言,汪曾琪的脸色更讶异了。

  汪曾琪出身西南联大,从1940年便开始写小说和诗,早年颇有才名。但因为创作难以糊口,便委身在联大同学办的中学里当了几年老师建国前夕他参加了四野南下工作团,算是参加了革命。50年调回燕京,成了燕京市文联的文学编辑。

  当时燕京市文联先后搞了两个刊物,便是如今《燕京文艺》的前身。后来他又调到了民间研究文学会,任文学编辑,就为了涨两级工资。

  民间文学研究会有目己的刊物《民间文学》,汪曾琪在任编辑期间,写了不少散文,散见于《诗刊》《人民文学》《燕京文艺》等刊物上但在之后,政治环境波云诡谛,汪曾琪吃了不少苦头,虽有不少创作,但都集中在了京剧样板戏领域,都算是集体创作,蹉跎了些年华。

  他讶异之处是在于,以林朝阳的年纪能看过他的散文,必然是博览群书才有可能这个时候五十年代的杂志、期刊可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

  我在燕大图书馆工作,闲暇之余喜欢看书。”林朝阳笑著解释了一句。

  汪曾琪了然的点了点头。

  后世人知道汪曾琪的大名,大多是因为《受戒》,八十年代初汪曾琪凭借在文坛名声大噪,此后艾发表了一系列颇具影响力的小说和散文,成为八九十年代文坛举足轻重的作家现今这个时候,汪曾琪才从嚼喻嚼的泥泞中挣脱出来,连一篇像样的作品都没有发表过多年的蹉跎让汪曾琪在当今的中国文学界名声不彰,但对于燕京文学界的老人儿来说,他的名字却并不陌生。

  在《燕京文艺》时,他是老舍先生的得力干将:在《民间文学》时,他虽名为编辑,实权却是编辑部主任:哪怕是在燕京京剧团样板团时,参与创作的也是《沙家浜》这样的知名剧作。

  抛开政治的因素不谈,汪曾琪在燕京文坛的名声不算小,交游的也都是林锦澜、邓友枚这样的名家。

  他今天来《人民文学》,也是王扶几次登门相邀,看中了他新写的小说《骑兵列传》。

  这部小说是根据1974年他在草原采风,写京剧《草原烽火》剧本时,在内蒙古了解了儿个老十部的革命经历写出来的。

  合逢具会,林朝阳与注曾琪聊了儿句,然后便向崔道义告辞送完了序言,《小鞋子》的单行本出版就没有林朝阳需要操心的地方了。

  这个十一,他没有休息。平日里同事们没少替他顶班,他偶尔也得还还人情了。这天上午,他倒是在图书馆前见到了久未见面的阿毛,不过跟以前的乐观开朗比起来,两三个月不见,阿毛看起来忧郁了不少。

  阿毛!“林朝阳隔看老远冲阿毛招了招手,两人走到对面,林朝阳问:“好长时间没见,你干嘛去了?”

  “嗨,林。“阿毛跟林朝阳打了个招呼,脸色忧郁,“没什么,出门旅行,然后回了一趟美国。”

  林朝阳首先察觉到的是,阿毛的汉语流利了不少。他看出阿毛情绪的低落,但人家不想说,他也不好多问。

  闲聊了几句,他便准备去馆里上班,转身后却听到阿毛在叫他林,你说,人类的共产主义理想是不是永远也实现不了了?”

  优郁的大金毛突然问出这么有深度的问题,让林朝阳粹不及防。

  “为什么会这么问?”

  大金毛的表情遮遮掩掩,“没什么。”

  林朝阳一看,孩子这是遇上事儿了啊,得好好开导开导。

  “阿毛,你知道理想这个词在汉语中是具体什么意思吗?”

  阿毛摇了摇头。

  理想,是对未来事物的美好想像和希望,是对某事物臻于最完善境界的观念,所以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人类为之奋斗的最高目标和追求。你知道它最常与什么词汇联系到一起吗?”

  阿毛又摇了摇头。

  奋斗、追求、牺牲,为了一个崇高的理想。”

  林朝阳的眼神神圣而庄重,遂渐感染了处于低落情绪中的阿毛,他嘴里念叻看:“理想、理想......”见阿毛被自己忽悠的有了点精神头,他这才问道:“你这段时间到底干嘛去了?”

  阿毛脸色迟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去旅游了。”

  “在美国?”

  “中国。”

  林朝阳表情异,“你怎么做到的?”

  “我搞了个假的介绍信。”

  林朝阳脸色更加震惊,他震惊于阿毛的胆子,也震惊于自己还能在燕大看到他。

  具体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好奇乃人之天性,林朝阳遵从内心的召唤,这不能叫八卦。

  “就是...”

  之前阿毛在林朝阳的忽悠之下,对于*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大除了读毛选,还要锻炼身体,如此过了一段时间,他觉得目己在精神和身体两个层面上都遂渐达到了一个*命者的要求。

  于是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到中国最广大的农村地区走一走,看一看。

  这年头国家对于外国留学生的管理非常严格,大多数留学生们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燕京市,连他们到陪住的同学家吃饭都需要经过留学生管理办公室的审批,更何况是这种长时间的外出旅游。

  阿毛十脆偷偷在留学生管理刃公室搞了一张空日的介绍信,又弄了个假章,趁看暑假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了燕京城。

  他乘看火车一路南下,途径河北和安徽,足足逛了半个月时间,才被当地政府看出猫腻,亲自打电话到燕大来核实。

  结果发现阿毛根本没有得到燕大的许可,直接就被当成间课给抓了。

  这年头涉及到外国人的都是大事,当地也不敢拿阿毛怎么样,把他送回了燕京。

  回到燕京后,阿毛被关了三天,最后是在美国待史馆的翰旋下才被放了出来一场魔幻的旅行到此为止,被放出来之后,阿毛有些心灰意冷,趁著暑假还有些时间就回了一趟美国,开学之后再次返校,最近这段时间过的浑浑墨墨。

  据阿毛所说,他的心灰意冷倒不是因为被抓或者遭受了不公待遇,而是南下的一路见闻,让他对于心中坚持的共产主义理想感到幻灭留学以来,他一直待在燕京,这里虽然相比西方国家算落后,但好岁是城市,有著工业文明的基础底蕴。

  可阿毛这一路跑了很多贫穷落后的农村地区,美好的理想与骨干的现实碰撞,将他那初生的理想主义碰了个粉碎,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他想不明日,都建国三十年了,为什么中国还有那么多贫困落后的地方?

  林朝阳没想到阿毛竟然真的身体力行践行看目身的想法,感受看这个外国小伙子的认真,林朝阳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之前的交往中他多少是带著玩笑的心思。

  他真诚的给阿毛道了个歉,阿毛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不不,林,虽然你总是抱看轻松谈谐的态度,但我能感受到你是认可你所说的理念的。”

  “当然!”

  玩笑归玩笑,如果不是发目内心的认可,他又怎么会给阿毛灌输那些理念呢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林朝阳正色对阿毛说道:“阿毛,你对于中国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数一数过去三十年我们的敌人,美国、苏联印度、越南...每一个国家的武力值都位居这个星球的前列,能在与这些敌人的斗争中不落下风,甚至是取得胜利,已经耗费了我们太多的精力。

  林朝阳的态度不卑不亢,有一股强大的目信,让人不目觉的对他的话产生信任不知不觉间,两人讨论了好长时间,林朝阳的论述让阿毛从失望灰心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之前我老是爱开玩笑,今天晚上请你到我家吃饭,就当是给你赔罪了。”

  聊到最后,林朝阳拍看阿毛的肩膀说道阿毛高兴道:“太好了。”

第99章 自己的媳妇自己宠

  林朝阳说要请阿毛到家里吃饭,但到底没有在当天成行他得先到留办说明一下情况,取得留办的许可之后才可以,所以这顿饭放在了第二天的傍晚。

  这天下了班,林朝阳领看阿毛回到家里,发现还有五个陌生面孔姐夫,这几位都是我同学,跟我一个宿舍的。”

  陶玉墨依次把同学们介绍给林朝阳,几个女大学生看著林朝阳脸色含羞,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早在开学的时候她们就从老师们的口中知道了陶玉墨是历史系陶教授的女儿,姐天还是大名鼎鼎的许灵均。

  几个女生是学法律的,对于历史不感兴趣,但这年代的大学生就没有几个不是文青的。

  许灵均这个名字对她们来说有著莫大的吸引力,尤其是在过去这几个月时间里,许灵均的名字和他的作品在读者群体当中形成了一种铺天盖地的潮流。

  五月《燕京文艺》发表《小鞋子》,小说风靡一时:七月《十月》发表《伤痕文学的必然兴起与衰落》,引起文学界的大讨论:八月末《人民文学》发表《高山下的花环》,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红遍大江南北..能够亲身接触这样一位当红作家,如何能不让这群女学生激动呢?

  “坐坐坐,大家都坐。”林朝阳笑呵呵的张罗著待客,又把阿毛按在几个女生中间,“阿毛,你陪几个女同学说说话。”

  林朝阳这一下让阿毛心花怒放,好似猪八戒进了盘丝洞,嘴都快咧到后脚跟了,操著半生不熟的汉语跟几个女生聊看天几个女同学虽然喜欢作家,不过对于外国人也很好奇,最关键的是大家都学英语,书本上的知识死记硬背都没问题,可口语一直是个难题今天竟然有个黄毛老外送上门当陪练,大家都很积极,连陶玉书都忍不住上去拿阿毛练练手。

  本来还挺高兴的阿毛,对上一群英语比他汉语还渣的妹子,原本的笑脸逐渐变成了痛苦面具。

  有了阿毛挡在前面,林朝阳不需要应付大家没完没了的问题,乐呵呵的嗑著瓜子,轻松多了。

  外面一群年轻人聊的热闹,厨房却是一片愁云惨澹,家里多了六位客人,总得好吃好喝的招待吧?

  这个重担自然落在了陶母身上,工作量骤然增加,她心情能好才怪“一个两个的,就是想把我累死!”

  不过她也只是痛快痛快嘴,该上菜的时候一样也没少,到了晚上人都走了,累得腰酸背疼,躺在床上直哎呦。

  这时陶玉书突然跑了过来,对她一直嘘寒问暖,陶母嘴上冷淡,但心里很受用,到最后,陶玉书把之前要送给舅妈祁红英的那件外套拿了出来,当做是回报母亲的辛苦,陶母挖苦了几句便心安理得的收了下来。

  回到房间,陶玉书得意的冲林朝阳比了个手势,那天去杜家,祁红英没收外套,反而让陶玉书送给陶母,陶玉书太清楚母亲的性子了,舅妈不要的东西给她,她当场就得来一句:“你掌我当要饭的呢?”

  所以她特地坤了几天,等到了这个好机会,陶母干了那么多活,心里委屈抱怨,这个时候有个补偿,她肯定不会那么抗拒的,媳妇,你说你这套东西都是跟谁学的?”

  林朝阳楼看陶玉书的肩膀问道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林朝阳觉得目己媳妇在这方面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好像是无帅目通。

  我这是环境所迫。”

  林朝阳想了想丈母娘那个脾气,觉得多半她就是那个环境金秋十月,秋意正盛,天空明净澄澈,未名湖两岸的树冠正由绿转黄,层次鲜明,这大中牛林朝阳刚吃完了牛饭在湖边鲨弯儿,就遇到了从三角地走来的陈健功。

  “朝阳,正找你呢!”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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