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1978 第88节

  全军阅读,这是多大的荣誉,还要什么奖励?“杜峰理所应当的说道“啊?光口头荣誉啊?“陶玉墨有些失望杜峰的表情有些尴尬,“那个-.----大家都阅读,我姐夫这部小说销量肯定差不了的,基层战士们保不齐得人手一份。”

  陶玉墨眼珠子一转,问林朝阳:“姐夫,你们现在是有印数稿酬吧?”

  “嗯,万册2%。”林朝阳点点头。

  那要是卖个一百万册,就能多拿两倍稿费。”

  杜峰摇了摇手指头,“不止,肯定不止一百万册,我敢跟你打赌!”

  陶玉墨白了他一眼,“你当我傻是不是?部队两三百万人呢!”

  “嘿嘿,还真不傻。”

  兄妹俩笑闹著,陶玉书也在跟林朝阳嘀咕,如果《高山下的花环》真能卖个一两百万册,那他们天妻俩买房的窟隆岂不是一下子就能补上了?

  陶玉书想想都觉得有些不真实,靠著一部小说的印数稿酬就能把剩下的那几千块钱还上?

  这个意外之喜,让她心头的压力一下子松了不少。

  又过了两天,林朝阳正在上班,见到了祝昌盛过年前林朝阳把他新写的那部长篇小说交给了《当代》,一晃已经快一个月时间了。

  祝昌盛一见林朝阳,便赞叹道:“朝阳,你这部小说写的可真是好啊!”

  林朝阳现在对包括祝昌盛在内的《当代》这帮编辑抱有极大的警惕心。

  这帮老家伙,嘴甜的跟前朝的宦官一样,他真怕自己哪天又不小心著了他们的道儿好在哪儿啊?”林朝阳不客气的可道祝昌盛没想到林朝阳会这么问,他犹豫了一下,面露沉吟,你这部小说是典型的意识流文学作品,在你细腻的笔触下故事如同一首流淌在夏日热浪中的散文诗。

  让人的思绪有种随风飘荡的恣意徜祥,有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但同时又有一种深深的情感共振,这是我看完小说的总体感受。”

  祝昌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道:“如果细致的说呢,我感觉你这部小说的文字很像柔软的海绵,饱含著情感的水分,让人有一种被紧紧包裹在浓郁的情感氛围中的感受。”

  我不知道你之前写过多少意识流小说,但我觉得你在意识流文学的创作上是有看十分独到的天赋的。

  你的文字总有一种类似于显微镜的能力,细致入微地揭示人物内心世界的微妙变化,这种感觉与我以前看牧马人》和小鞋子》时的感觉很像你作为创作者,能够精准的捕捉到小说中人物的每一次情感变化和内心波澜,这种对于人物心理状态的精准刻画远超我认识的绝大多数当代作家这就使得读者在阅读你的小说时,能够跟随人物的思维跳跃,体验他们情绪的起承转合,仿佛置身于人物的意识深处,共情他们的喜怒哀乐。

  还有文字的诗意构筑..林朝阳还以为祝昌盛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他片刻之间便能组织起语言来,滔滔不绝的叙述起小说的有点和他看完之后的感受,更难得的是言之有物,眼光精准。人家虽然拍马屁,但拍的确实在点儿上好了好了,你再夸我就不好意思了。

  祝昌盛被林朝阳打断,他笑著说道:“小说写的确实好啊!更难得的是,这是国内难得一见的意识流作品,你这部小说应该是国内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意识流小说,可以说是升创了先河。”

  林朝阳摆了摆手,“哪有那么夸张,国外都写了半个世纪了,我们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

  改革开放后的这几年,国人逐渐学会了睁眼看世界,尤其是在文化界,这样的风气更重。

  本来睁眼看世界是一件好事,但很多人在这个过程中难免矫枉过正,对于外国,特别是西方国家推崇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变得盲目和妄自菲薄,在林朝阳身上,祝昌盛没有看到丝毫这种东西,他虽然写意识流,但似乎只把他当成了一种平常的文学风格,一种可以掌来就用的工具他思考看林朝阳会有这种表现的原因,想米想去,最后还是落到了自信”二字上只有真正发自内心的自信,对自身文学功底的自信,对于民族文化的自信,才会以平等而谦和的姿态去接触和容纳那些舶来的东西,才会拥有这种清醒的认知和态度,聊了儿句,祝昌盛告诉了林朝阳他的小说已经通过了《当代》的审稿,将会以头条的形式发表在今年第二期《当代》上,也就是四月份那一期上,这就是他今天来的目的“稿费-..”

  “千字十块!”

  李曙光早就告诉祝昌盛了,林朝阳这人对稿费看的比较重小说的质量没得说,而且是国内少见的意识流文学。意识流文学的概念虽然传入国内比较早,但发展却不理想,至今也没有诞生什么有影响力的作品而在大众层面,读者们对于这个类型的文学作品了解的就更少了。从去年年未开始(外国文艺》才开始有组织、有计划的向广大读者介绍这个文学流派林朝阳的这部小说经过《当代》的编辑们和总编辑卫君怡三审,大家普遍认为这是一部即便放在国外意识流文学当中也不可多得的精品之作小说发表之后,一定会为国内的意识流文学的发展带来新的契机和一大批读者,因此,《当代》在稿酬标准上没有过多的纠结,直接便给林朝阳开出了顶格的标准听了祝昌盛口中曝出的稿酬标准,林朝阳喜笑颜开,

第132章 又成反思文学了

  哎呀!我就说《当代》不愧是名刊种子,编辑同志们都有一双火眼金睛,眼光独到你说也是巧了,我那部小说刚写完,老李就来找我,这小说真就是给你们杂志准备的。”

  “哈哈,说的没错!”祝昌盛爽朗的笑道。

  晚上回到家,林朝阳告诉陶玉书:“我那小说被《当代》录用了,会发表在今年的第二期上,稿费千字十块。”

  “干字十块?“陶玉书大眼睛卡吧了两下,“那就是两干块钱的稿费?”

  “没错!”

  陶玉书一下子抱住了他,“我们这回真不用为房款发愁了!”

  《高山下的花环》可预见的销量肯定是爆炸性的,印数稿酬不会少,再加上这部长篇小说的稿费,他们今年不仅可以把房款还清,说不定还可以赞上一笔钱。

  “高兴吧?“林朝阳问。

  陶玉书点了点头,满脸笑容又过了两天,沙滩北街2号。

  这里原本是《红旗》杂志社,1978年文联组织恢复,因为原本的办公楼被商务印书馆和中华书局占据,找不到办公地点,所以只能在沙滩北街2号的大院里搭建了几排木板房,作为文联的临时办公用房。

  文协是文联的团体成员,所以办公地点也在这里今年文协将《人民文学》的出版权从人文社手中收回,交给了自家出版社一作家出版社。

  页理成章的,《人民文学》编辑部也被安排到了这里办公相比在人文社时的办公条件,《人民文学》编辑部如今的办公条件无疑要比以前艰苦了很多。

  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是去年由文协主办,《人民文学》承办,之前因为《人民文学》还没跟人文社分家,所以名义上人文社也是奖项的主办方。

  只是今年《人民文学》被文协收回到作家出版社旗下,主办方也就没有人文社的事了。

  去年是奖项首次评奖,作为中国文学界第一个全国性质的文学奖项,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在国内文学界引起的反响是轰动性的刘听武的《班王任》、莫伸的《窗口》、李拓的《愿你听到这支歌》、卢欣华的《伤痕》、张承治的《骑手为什么歌唱母亲》、贾平娃的《满月儿》…·这次评奖让一大批中青年作家因此而成名,今年是奖项第二年评选,有了去年所造成的影响力,文学界和大众对于奖项的关注度自然不言而喻,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由《人民文学》承办,编辑部自去年10月便已经启动了奖项的评选活动。

  评选启事公布后迅速得到四面八方的热烈反响,声势比第一届还要浩大截至今年2月10日统计,《人民文学》编辑部一共收到了257885张“评选意见表”,推存小说2000篇,较之去年的评奖数据又有了大幅提升,充分说明了读者们对于评奖活动的参与热情,可谓盛况空前。

  这几个月时间里,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的评选一直都是《人民文学》编辑部工作的重中之重。

  按照评奖程序规定,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将会由读者通过《人民文学》的评选意见表推荐作品入围,然后再由专家在群众推荐的基础上进行评议,第一届评选委员会由25位著名作家、评论家组成,其中包括了茅盾、巴金、刘白羽冯穆、沙汀、颜文景、陈荒煤、张大冀、周立波等国内文学界响当当的人物,这一届有老评委退出,也有新评委加入,如丁灵、王蒙等,今天,《人民文学》编辑部归纳汇总了评委们的意见,这也意味看,第二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的结果已经基本出炉。

  之所以是“基本”,是因为这份结果最后还要经送评委勘酌修订,到3月16日最后确定当选篇目。

  “不出所料,《牧马人》遥遥领先,得票25910张,评委会里也是呼声最高的。”王扶看著名单感叹道。

  崔道义笑看说道:“正常,《牧马人》算是伤痕文学的巅峰之作。去年《伤痕》和《班主任》都成功入选,它没有理由不行,而且这部小说的完成度和艺术性也是独树一帜的,不仅有对嗡嗡喻的控诉和批判,更有反思和人文关怀的色彩。

  就是可惜姜子隆的那篇《乔厂长上任记》,只能屈居第二了。”

  王扶说道:“谈,我听说,最近不是有人把《牧马人》归到反思文学里面去了吗?”

  她的话说完,编辑部内传出哄笑声,这哄笑,自然是有典故的,自去年一整年,文学界的风气受政治因素影响遂渐趋于保守。

  然后就在上个月,胡总走上高位,原本凛冽的气氛顿时又春暖花开起来,这种风气也很快反映到了文学界。

  经过这种变化,文学界原本泛滥的伤痕文学潮流逐渐出现了转向。

  早前林朝阳在《伤痕文学的必然兴起与衰落》一文中所提出的“反思文学”被一些人堂而皇之又抬了出来但这次跟之前的情况不同,之前林朝阳是因为这篇文章被文学界一大批人痛骂,而这回,他的文章却被许多人奉为了圭泉。

  反思文学的风正逐渐兴起,作为最早在公开媒体上提出这固概念的人,林朝阳的《牧马人》也理成章的被许多人归到了反思文学的队列中来,另外还包括茹志鹃的《剪辑错了的故事》、张一弓的《犯人李铜钟》、方志的《内奸》等一批作品。

  前后不到一年时间,因为一篇文章,林朝阳刚挨完骂又开始受捧,这事既充满了现实主义的反讽意味,又充满了魔幻主义的荒诞不经,让每一个熟知事情来龙去脉的人都忍不住发笑。

  不过要说《牧马人》是反思文学也没什么问题,这篇小说的反思精神超越了单纯的宜泄和控诉,即便是放在反思文学当中也当得起是一面旗帜。”崔道义赞许道。

  这两年伤痕文学蔚然成风,以揭露和批判嗡喻期间的社会悲剧和个人苦难为主要内容,其社会意义和文学价值目然不可否认相比伤痕文学更加情绪化的宣泄,反思文学的思想性和哲理色彩要更浓厚一些,对于社会体制,文化传统和人性弱点也不单纯的止于报复性的批判,而是具有更加理性的剖析和反思!

  这两者很难说敦优熟劣,但两者的流行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带了儿分新旧交替的色彩林朝阳以《牧马人》一篇小说横跨两种文学思潮,在文学界许多有识之士看来,颇有几分传奇性。

  当然了,这种变化可能连作者本人都没有关注到只不过文坛总有一些好事者,再加上大部分人都有吃瓜心理,才让这种讨论有了市场光凭看这份见识,朝阳就比如今文坛的绝大多数人高出了一个层次。“崔道义感叹著说道。

  王扶点了点头,“确实有见识,最主要的是有胆识,敢于表达态度。真是初生牛不怕虎啊!”

  她又说道:“昨天我听荣大吹说,他们拿到了林朝阳新写的小说,还是长篇。”

  王扶口中的荣大吹,是《当代》的编辑荣世辉,人文社的资深编辑。因为热爱吹牛,才得了这么一个雅号。

  “啊!”崔道义惊讶的出了声,“长篇?这才几个月?”

  我当时也纳闷,据说是不到一个月时间写出来的。”

  崔道义再次惊讶,“不到一个月?抄也没那么快吧?荣大吹的话听听就好了。“可他一想到林朝阳写出了新小说,目己却不知道,还被《当代》给截胡了,心里就一阵难受太快了,这也太快了!“崔道义自己嘀咕了好一会儿,又问王扶,“知道小说写的什么吗?”

  不知道,荣大吹就说是意识流文学。”意识流?他怎么写起这个了,这个流派国内可没人写吧?“崔道义感觉自己今天不停的在惊讶。

  谁知道呢?年轻人接收知识的速度快,总是有些新奇想法。”

  崔道义跟王扶聊看大,长叮短叹,满心遗憾数日后,章德宁一脸喜色的跑到燕大图书馆朝阳,你的《牧马人》得奖了!”

  “什么奖?”

  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啊,《人民文学》办的那个奖啊!”

  章德宁的话没有出乎林朝阳的意料,她这个时间点来报喜,只能是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的评奖你怎么不高兴?“章德宁见林朝阳脸色平淡,忍不住问道没不高兴啊,挺高兴的。“林朝阳说道。

  得奖他确实挺高兴的,不过因为之前就预科到《牧马人》大概率会得奖,所以那种初听得奖的喜悦和兴奋大打折扣表现在脸上就多少显得有些波澜不惊,看在章德宁眼中,觉得林朝阳这是在故作矜持。

  “你现在佳作频出,以后恐怕要拿奖拿到手软呦!”

  奖项哪有那么好拿。”

  《牧马人》是发表在《燕京文艺》上的,评奖结果刚刚出炉,自然得由章德宁这个责任编辑来通知林朝阳。

  光说得奖,有奖金、奖品没?”林朝阳问我就猜到你得问。“章德宁目翊已经摸透了林朝阳的脾气和喜好。

  获得一等奖的作品如果没有在《人民文学》上发表过,《人民文学》会予以转载,后续人民文学出版社会给获奖作品结集出单行本,还有就是请获奖作者们到燕京来开会,每个发给纪念性奖状...·章德宁提到《人民日报》转载作品和结集出版对林朝阳来说是个好消息,他可以连看收获两笔稿费,不过纪念性奖状这种就没意义了,挑点重点的说。”他提醒道章德宁日了他一眼,知道他所谓的“重点”是指跟物质相关的奖励获奖作品按照一、二、三等奖,分别给予一百元、八十元、六十元的奖金或书籍。”

  章德宁说完这一句就没了动静,林朝阳等了半天,问道:“完了?”

  “完了。”

  “好岁也是全国性评奖,就这么点儿奖金?”

  章德宁说道:“那不是还有稿费吗?”

  稿费是稿费,奖金是奖金,怎么说也是全国性评奖。

  林朝阳摇著头,脸上满是失望,章德宁满脸嫌弃的看看他,决定岔开话题,“最近写新作品没?”

  “写了。“林朝阳痛快道草德宁顿时喜上眉梢,问道:“稿子呢?给我看看!”

  “给《当代》了!”

  一道晴天霹房劈下来,草德宁脸上的笑容凝固在那里。

  “给《当代》了?怎么又给《当代》了?”

  上回《高山下的花环》给《人民文学》就不说了,这回有了新小说怎么能给《当代》呢?

  还没等她兴师问罪,林朝阳便说道:“人家稿费给的高啊,千字十块!”

  林朝阳说话的时候还朝章德宁比了个手势,强调这个稿酬标准的重要性千字十块,我们又不是不给你!”章德宁瞪看眼睛说道“上回你们就没给。”

  章德宁有种要吐血的冲动,“上回给你涨到力块,这回不就十块了吗?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人家《当代》就没有循序渐进的过程,《收获》也没有。“林朝阳理直气壮的说道。

第133章 降维打击

  为了加强自己的说服力,林朝阳一不小心说秃噜了嘴,章德宁立刻又察觉到了不对。

  你还给《收获》供稿了?”

  “这个..-.--”林朝阳犹豫了一下,说道:“都是之前的事了,小说都发表了。”

  哪篇?我怎么没看过?“章德宁急切的追问道没用许灵均这个笔名,用的是王庆来。”

  王庆来?

  章德宁脑海里迅速的闪过她看过的那些杂志和小说,她的脸上带著几分震惊,语气颤抖。

  “《秋菊打官司》?”

  “《父母爱情》?”

  林朝阳意外,“厉害!发在《沪上文艺》的那篇你也看了?”

  章德宁怒气冲冲道:“少给我嬉皮笑脸的!”

  她质问道:“今年我们给的稿费不如人家高,我认了。《秋菊打官司》你怎么也不给我们?你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

  朋友当然是朋友。”林朝阳慢悠悠的说道他的表态让章德宁心里舒服了那么一点,可她还是感到难受,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林朝阳这么多稿子。

  《高山下的花环》《秋菊打官司》《父母爱情》,还有那部给了《当代》的小说章德宁如祥林嫂一般重复的念叻看:“你也太不够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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