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管不了你怎么认为。”深泽直子幽幽道,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林秋树笑了笑,然后拨通了清水叶月的号码,倒是不担心吵到清水一行,毕竟清水叶月是在自己房间里有电话的。
打通之后,那边立刻是传来了对方略显慵懒的空灵声音,哪怕是这年头糟糕的电波,也难以掩盖清水叶月声音的动听。
“这里是清水家,请问您是—
“清水桑,是我,林秋树。”
“啊,原来是林老师,忽然打电话过来是今天有事情要忙吗?”清水叶月的声音中似乎可以听出一些失望。
“对的,所以应该是去不了你那边了,让清水桑白白起这么早,实在抱歉。”林秋树稍微做了下解释。
“没关系的,请不用放在心上,不过今天的话,林老师的事情,难道是和直子有关吗?”清水叶月忽然说道。
“嗯?”林秋树顿时一,转头看向深泽大小姐,“清水桑怎么猜到的?”
“因为今天是直子的生日啊。”
“今天是深泽编辑的生日?”
“是啊,三月二十七号,不过也不清楚为什么,直子从来不会特地过生日,也不愿意庆祝,反而是每年这一天都联系不到人。
所以,如果是因为忽然联系不上直子而担心的话,林老师可以不用太著急,一般到晚上的时候应该就能找到了。”
“这样啊。”林秋树若有所思地看向认真开车的女编辑,后者面色平静,但显然是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简单说了两句之后,林秋树便挂断了电话,然后看向了一旁的深泽直子,但也没有开口说话,
只是默默欣赏著这位大小姐精致的侧脸。
半响后,深泽直子主动开口了,“想问什么?”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林秋树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前方,完全是不熟悉的路。
“担心我把你卖掉吗?”深泽直子笑笑。
“那倒确实有点担心,毕竟我脑袋里的东西,还真是挺值钱的。”林秋树摸了摸下巴,认真地沉吟道。
深泽直子闻言莞尔,“是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值钱,那么聪明的林老师能猜到是要去哪里吗?”
“见家长?”林秋树略微沉吟后,给出答案。
深泽直子顿时哑然失笑,“好像也可以这么说。”
“有点急了吧?我可都还没准备好呢。”林秋树解开衬衫领口的一粒扣子,让脖子松快一点。
“紧张成这个样子了吗?放心吧,我可没有和你结婚的打算,你也不用担心你的后宫团。”深泽直子好笑地轻哼一声。
“咳,所以,既然今天是大小姐的生日,那么想要点什么?”林秋树身子稍稍倾斜了一些,做出聆听的样子。
“想听你叫姐姐,可以吗?”深泽直子嘴角含著一丝笑意。
“只是这样?再过分点也可以,错过了这次,可未必还会有这么好的机会的。”
“这话有点耳熟—”深泽直子表情有些微妙。
“所以,还要改吗?也不知道你这算是什么癖好,明明只是生日比我早了几天而已,就这么喜欢被叫姐姐?”
林秋树有些搞不懂,当然,也不是很在意,毕竟论起真实年纪来,何止是要叫姐姐啊。
“那你别后悔,今天可全都要听我的了。”深泽直子笑得有些开心,眼中却还是布满了哀伤。
看著这一个样子的大小姐,林秋树不由有些悸动,似乎是终于触及了这位大小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果然,今天是要去见她妈妈吧?
也的确算是见家长了—
事实正如林秋树所料,深泽直子开了很久的车,完全是让他失去了所处位置的概念,只能从时间上推断应该还在东京都范围内。
最后,是在一个小山坡前停了下来。
林秋树下了车,朝著山坡上望去,入目全是各种石碑,同时也显得十分安静祥和,一切活人的争吵在这里都不存在了。
只有春日暖风徐徐吹过,三两声鸟叫,七八点虫鸣。
“春彼岸的时间已经过了吧?”他回头看向深泽直子,后者下了车,便直接走向了后备箱。
春彼岸是春分,及前后各三天,加起来一周的时间,秋彼岸则是秋分,及前后各三天,是日本比较常见的扫墓时间段。
除此之外,还有八月中旬的孟兰盆节,新年,以及命日一一也就是忌日,各家视情况会选择其中一个,或者多个时间,进行扫墓。
而今年的春彼岸,刚刚过去没两天。
“嗯,我不喜欢和那些人一起到这个地方来,而且过生日的话,还是更想和母亲呆在一起。”
深泽直子说著,从车后走了过来,手中两束白色的菊花,递过来一束。
林秋树接过白菊,仔细看了看,花型很饱满,显然经过非常仔细的挑选,“我上去真的合适吗?”
这里不用想就知道是深泽家的家族墓地,不单单是埋著深泽直子的母亲。
深泽直子没有回答,却是笑著要求道:“叫姐姐。”
林秋树也跟著笑了,“好,今天你最大,那——-姐姐,我上去合适吗?”
深泽直子二话不说便挽住了他的胳膊,贴在他耳边暖昧地轻声说道:
“姐姐的嘴给你吃了,身子也给你抱过揉过,甚至几乎全被你看光了,还问这种话?”
第146章 要拿我发泄怨气吗?
两个人沿著一条曲折豌蜓的小路,不急不缓地上了小山坡,最终是来到了半山腰处的一块简单的墓碑前。
上面写著【深泽弥子之墓】。
端正地鞠躬行礼放下花束后,深泽直子也没有说什么,便直接坐到了墓碑前的台阶上,将后背靠在石碑上。
仿佛是在享受著母亲冰冷的怀抱。
“有什么要倾诉的吗?我在这里听著。”林秋树站在她身边,跟著她一起望著山坡下的风景。
“没什么要倾诉的,不过你之前不是说想知道我的事情吗?其实也不是很复杂。”
深泽直子抱著膝盖,惬惬地看著天空,将她的情况一点一点地道来。
母亲的早逝,父亲的严厉冷淡,和继母之间的复杂感情,以及惹人怜惜的病弱妹妹,还有大家族里的一些糟心事。
最后还有和继母大吵一架,离家出走的心路历程。
林秋树默默听完了,没有安慰,反倒是沉吟著开口道:“稍微有几个奇怪的地方,感觉好像不太对。”
“哪里不对?”深泽直子疑惑地抬头看向他。
“按你的说法来看,那位深泽理事在职场上是一位能力出众的精英女性,不然当年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成了课长,所以她其实很聪明。
另外,你也说了,十几年来,她对你一直很好,你们的感情也很深厚不是吗?
这样忽然打破十几年经营下来的温情,只为了给你使点小绊子,很划不来吧?”
林秋树摸著下巴思索,真说起来,比起没太多印象的生母来说,深泽直子和她继母的感情可能更深厚一些。
“所以我觉得是因为百合子的身体问题,身为一个母亲,她才不这样选择吧?”深泽直子喃喃道。
“你这就有些当局者迷了,你为什么不想想,你妹妹百合子究竟有没有资格继承家产呢?你的父亲,你家族里的长辈,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吗?
一方面你那位继母出身普通,完全是不能为深泽家带来太多人脉和资源的,如果不是本身业务能力出众,能够辅佐你父亲,估计都没资格进你们家。
所以从出身上来说,百合子和你就不在一个水平在线。
另一方面,你妹妹百合子身体还病弱的厉害,从家族角度来说,哪怕以她招来优秀的夫婿,她也未必能帮深泽家延续血脉。
怎么看都没资格和你争夺什么家产,你的继母既然是聪明人,又怎么可能看不清这些?
她最好的选择,反而是好好帮你,毕竟她深知你的性格,凭这十几年的感情,你也会好好照顾她女儿的不是吗?”
林秋树其实还有话没说出口,因为只是无来由的猜测,有点过于阴谋论了,也太让人心冷。
那位深泽理事,没准在进深泽家的第一天,就已经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是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在这个家里生存下去的。
那就是好好照顾深泽直子,当好一位温柔体贴的母亲,等深泽直子长大了,自然就会收获回报但哪怕没说这些话,也已经对深泽大小姐足够冲击了,她证了好久,才缓缓开口:
“所以,不是她在背地里搞事?”
“多半不是,你父亲的掌控欲那么强,你也说你继母对你父亲事事顺从。
你觉得她真要动什么心思,会这么明目张胆吗?集英社里发生的事情,真有你父亲不清楚的?”林秋树冷静地分析著。
“那是我父亲授意的?”深泽直子猛然想起来,当时在深泽理事办公室的时候,后者好像是有过什么暗示。
似乎有咬著重音提醒过自己“集英社的风格”。
“原来是这样··-她当时是想告诉我,要按照集英社的风格做事.—.-而集英社的风格,就是一切以卖出更多册书为先。”
‘那就是了,应该是你父亲不满你的感情用事,想让你明白该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继承人,一名冷血的资本家。”
“那她为什么不说清楚呢?就这么任由我误会?”深泽直子很是不解。
“可能你父亲不允许她帮忙,所以没办法明著告诉你吧?不然会让你父亲觉得她也不听话了?”
林秋树耸耸肩,“不过,现在明白应该也还不算晚,回去找你父亲说你领悟了他的意思,也算是过关了吧?”
深泽直子闻言将他拉到了身边坐下,捧住了他的脸,“我怎么觉得那么大怨气呢?”
“本来嘛,我和少女,在那些大人物眼里,就只是一个教育子女的道具而已,连人都算不上。”林秋树冷笑道。
“生气了?那要不要以下犯上,狠狠欺负一下出身高贵的大小姐,好发泄一下心里的怨气?”深泽直子轻轻抚摸著他的侧脸。
林秋树百了她一眼,“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那你就觉得我是那种会为了家产而屈服的人了?”深泽直子也白了他一眼。
“我想欺负大小姐可不用什么理由。”林秋树转头看著她。
“能不能继承家产我都不会缺钱花。”深泽直子也坦荡地对视。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所以,我可不管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之我是不打算回去的,他爱把家产给谁就给谁。
比起变得和他一样冷血,被他当作联姻工具,我是宁可把身子便宜你这个混蛋的。”深泽直子浑不在意地说道。
“说的好像你自己不享受一样,怎么就成了我单方面占便宜?”林秋树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
深泽直子闻言眉头微挑,“今天都听我的是吧?”
“嗯,你想做什么?”林秋树警惕地看著她。
“过来,让姐姐亲一下。”深泽直子说著,便是将他的脸捧住了,然后毫不犹豫地用温软的唇瓣,去寻索他的嘴唇。
林秋树心里有点微妙,尤其两个人这样坐著,总有种和她一起靠在她妈妈怀里的感觉似的。
“会帮姐姐我的吧?变得更厉害些吧,林君,来证明我的选择才是对的,就当作是我的生日愿望好了。”
深泽直子用额头抵著他的脑门,两个人的鼻尖轻轻触碰著。
“嗯。”林秋树看著她的眼睛,认真应下。
两个人瞬间鼻尖交错,互相轻轻磨蹭著鼻翼,嘴唇再次触碰到一起,都是十分贪婪地汲取著对方的味道。
就在两个人渐渐情不自禁地,已经要开始动手动脚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咳。